海面一望无际,天空却并非万里无云。
天阴云厚,避不见日。
潼海海面上漂浮着各式工程建筑船只,建筑工程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潼海是比尔姆最大的海域,占比尔姆星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十左右。潼海东邻格乌山脉,越过格乌群山与宁朗州接壤。
浮吊船刚放下建材,安装船则有序地拥上去搬运、安装设备和构件。敷设管道和电缆的工作则由下一批序号的安装船来执行。然后是建筑施工、水下作业、安全检测和管理……一切都在井井有序地进行。
这是由天枢集团主导建造的超大型海上浮式平台,位于潼海中央。
在宁朗州考察许久,天枢集团最终还是放弃了在宁朗州内部的开发。一是由于宁朗州的开放性亟待提高,一个经受了长期“闭塞”管理的地区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实现全方面改革的。二则是因为潼海四通八达,资源丰富,是一个待开发的好地方。
若将两处中和,或许有更好的效果。
中和的难点横亘在潼海与宁朗州之间,也就是绵延不绝的格乌群山。考虑到地质结构、地形和气候等多方面条件的约束,专家组确定了修建隧道的可能,并给出了隧道类型和建造规模的初级方案。
暂且灭却宋氏集团高扬的气焰后,相信比尔姆政|府将会把对宁朗州的管控和改造尽早提上日程。
赵从越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会议一场接一场地开。不论是格乌隧道还是浮式平台都是棘手的问题,需要从理论到实践给出稳定可行的方案,还要设立各方预设点,时刻对建造进程进行监督,以实现实时优化和改造。
“半潜型结构本就可以很好地适应海况恶劣的深海海域,再加之我们供应的这一批高密度材料能够保证浮力稳定,浮式平台的抗风浪性将会大大提高。”
“如今的材料运输成本非常高,不仅是因为运输距离远,更是因为这批材料需要特殊的设备和保障措施,所以导致相关费用大大增加,不过也算物有所值。等格乌隧道竣工后,宁朗州将会成为浮式平台的直接供应源之一,成本这方面也会轻松一些。”
会议进行中。
山洞隧道接壤潼海,天枢集团的目的就是把宁朗州当作浮式平台的供应源头之一,这样一来,宁朗州的发展是必然的,也算他们应下当初的承诺。
章长民是海上平台项目的总负责人,不仅负责项目的整体规划和执行,更总揽各方面大大小小的细节。
他从赵从越那里得到的指令非常明确,海上平台建设之初就是奔着发展成一个大型海上城市的目标去的。所以建设的过程非常严格,可以说建成该平台绝非一日之功。
比尔姆的高层对这个项目也非常重视,时常派来视察人员。在苏彣兵的特别叮嘱下,视察人员只侧重记录工程的进度和质量,包括合理审视各方面指标,并没有干涉的意愿。这也让他们松了一口气,毕竟一个项目涉及了各方之间的周旋,辗转于七手八脚之间,很容易就会失去效力和水准。
然而,有一种叫做“蝴蝶效应”的东西,往往会使产生在海面上的漩涡波及遥远的大陆板块,或者一只在陆地振翅的蝴蝶会在海面上引起强烈的风暴。
以暴制暴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比尔姆的“原生态”们从来不提倡这种方法,尽管“原原生态”同样的做法根深蒂固,但是几十年的时间足够将一切深陷泥土的烂草给拔除了。
苏彣兵的办公室跟赵知返上次来时几乎一样,就连花叶的方向都没有变过,仿佛摆在窗台上的都是假花。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暴||动了,甚至热武|器都被抬了上来。我想过张局走后压不住调查局就会发生这种局面,但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苏彣兵仍旧不动声色,站在窗口摆弄花盆。他没有碰那朵开得耀眼的花,只是静静地看着它,而思绪仿佛被更重要的东西抽走。
“您心中也有了打算吧,我知道您和张局一样,不会放任动乱继续下去的。”赵知返指的打算自然是针对一切祸害的源头。它不在于一个人,不在于一个团体,但它的爆发却伤害了无数的团体、无数的人。
苏彣兵终于开口了,“我不会同意你去参与平息动乱的行动,这不仅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更是——”他转过身来,眼神中蕴含了千言万语,但最终只说出个“反正我不会让你去的。”
不等赵知返反驳,他又继续说道:“你们现在的孩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就算去了能有什么用?是上去抗揍还是挨打?前边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就不要再费心思了,你们不是在查张成柏吗?这回我不限制你们了,任你们查个痛快,该满意了吧!”
“您不用拿流于表面的消息来糊弄我,我敢保证不出三天,所有关于张成柏与贺家有勾结的消息会消失得彻彻底底,而且还是张成柏主动压下的。他的那些小动作分明意不在此,他们背后的目标究竟是谁你我心知肚明。我不可能放任特瑞西他们的拢权行为继续波及他人。”
十九年前的案子已经被翻出来了,那么与案件相关的人员自然也难逃被曝光的命运。其中就包含贺兰和周鸿梁。周鸿梁尚且在职,身份成谜的贺兰便首当其冲,成了被针对的目标。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人三缄其口,但夹缝丛生的各路消息都显示这起案件背后同样掩盖了一场巨大的权力纷争。
苏彣兵并没有松口,他说:“你离开后,特瑞西针对调查局原成员的举动必定不会小,你哥又正在海上,谁来保证特瑞西的小动作不会牵连他们?你在主星生活过,不会不懂‘UHG就是权威’的意思,一旦他们被贴上了‘劣等基因’的标签,他们该怎么办?如果我们这帮老家伙斗败了,依照比尔姆如今青黄不接的形势,至少未来的五十年内他们都抬不起头!见不得人!”自身难保难保的人又如何能维护更多无辜者。
赵知返刚要开口就被苏彣兵打断,“别,你不要说什么没有那么多如果之类的话,一切都只不过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人敢说这箭的准头好。”
他沉默了。苏彣兵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如果动乱前线都是特瑞西的人,他们会用什么方法来对待这些人,不难想象,可是造成的后果却难以想象。
苏彣兵说:“没有握牢权力前,他不会轻易放弃拿捏你们的软肋,更不会容忍你们屡次触碰他的把柄。”
“他想要握牢权力,可是攥紧一样就不得不松开另一样,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同时多得的。想要让他松手,一个张成柏是不够用的,还要加注。”
“你说加谁?”
事实证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并不是谁都愿意用的。它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绝地生还,用的不好倒搭一筹。
特瑞西带来的并不是一批解决孪生制造厂等一系列社会大问题的调查专员,也不是对“劣等基因”者进行教育培训的老师。它是一种态度,一道指令。针对比尔姆原生态的态度和指令。
搁浅在阳光下的河床总会有干涸的一天,不论它曾经哺育过多么精彩的生机与绚烂。
苏彣兵是这道河床上生出来的花,比尔姆人都是。赵知返也是,天枢集团也是,但他们是没有根系的浮萍。
特瑞西也是浮萍。
在一片扎根的平原上,这是一场浮萍与浮萍的争斗。
待赵知返离开后,苏彣兵倚窗叹息,他究竟该不该这样做。
一家之言并不能尽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现在的舆论情况就处于这种尴尬的处境。比起平淡的故事,人们显然对张成柏这一波三折的遭遇更感兴趣。
在陈逍鱼作为受害者家属的身世爆出的第三天,调查局终于行动了,出面的人是肯尼斯。他带人将张成柏传唤到调查局接受调查。
此消息一出,一片哗然,群众纷纷叫好,以为危险被限制就波及不到他们。
然而有人却不赞同这个观点。张成柏能从调查局中出来一次,谁能保证他不会第二次毫发无损地走出来呢。
陈逍鱼和贺临川二人动身前往方思淼留下的地址,并且见到了张成柏真正的老乡。
从老乡那里他们得知了一件事情——张成柏是新星纪115年生人。
张成柏犯下凶杀案的时间是新星纪142年,档案显示,那时他二十二岁。
如果老乡的证词可靠,那么张成柏作案时应该27岁才对。可是142年张成柏明明在念大学,并且见过他的贺临川并不觉得那时的张成柏像一个年近三十岁的人。
“张成柏一家是122年搬到镇上,那时他两岁。这些都是从镇上打听到的。”闻朝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差个两三岁就会有天差地别。”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两幅刺绣。
陈逍鱼:“张成柏老家那边的人说他应该是115年出生的,当时正在办庙会,他的母亲突然临产,流血不止,在场的很多人都清楚地记得。有些年长迷信的甚至还对此讳莫如深,说顶撞了神明,是不吉利的事情。”他对这种迷信的说法挺反感的,不过记得这件事的人多也说明了它的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二十年前的户籍信息的确有可操作的余地。”贺临川说,“或许他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以至于有修改户籍的必要。”
闻朝摇摇头,觉得其中大有文章。他说:“镇上的人说张成柏小时候很聪明,上学的时候跳过很多级。我还是觉得他的年龄有问题,不应该是15年出生的。”
贺临川让人去查张成柏的学籍。他的效率很高,不久之后详细的信息就送到他们的手上。
结果显示,镇上的人提供的证词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们的推断再度陷入中断。
陈逍鱼试探着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27岁的张成柏和22岁的张成柏不是一个人?”
第一章写明“劣等基因”是新星纪157年发现的,那是5年前的事情,所以文中的“今年”是新星纪162年。张成柏作案的时间应该是142年。他至少应该是120年以后出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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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chapter 131 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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