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皮大块剥落,在老旧的水泥墙壁上杀/出个“楚河汉界”。墙壁与地板的交界则是成了蚂蚁的据点,一窝一窝划地成群,结帮成伙,翻出一圈稀松土壤。门窗关得紧,室内发酵一股憋闷的味道,好比八百年不洗脚渥出来的老汗,扣掉一块烩卤能斗败整条街的臭豆腐摊。
比泔水桶还脏乱的地方,本以为是蟑螂老鼠的“风水宝地”,但没想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这人西装革履,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被五花大绑捆成活粽子,看起来还在昏迷中。
闻朝嫌弃地皱眉,折开一根钢管在那人身上捅了捅,“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李绍眼皮跳了跳,似乎不太愿意搭理他。直到听见闻朝露出不耐烦的啧声,才惶恐地睁开眼。
结果一睁眼,就跟昨天电晕自己的电棍来了个亲切的“贴脸杀”,原本想开口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只有俩眼珠子实诚地几乎甩弃眼眶,对着眼来了个卿卿我我、浓情蜜意。
李绍胆战心惊地开口,“这位——”他欸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称呼,当然他也不太敢抬眼正视闻朝,毕竟一个不好给自己撕票可就不值当了。
“——这位先生,实话和您说,我只是个打工的,实在是不知道独眼张哪里惹了您不快。我和他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受委托给他安排个住所……”
闻朝悠哉悠哉地听对方滔滔不绝地洗清和张成柏的关系,要是搁在平时,他准保当个相声听了,没准还会在对方说到热闹时鼓鼓掌,给他加把劲,让他包了春晚全场。
他将电棍从李绍面前拿开,放在手中端详。要不是这玩意儿是违禁物,他高低得准备几个挂脖子上。没错,自从上次让宋河给坑了后,闻朝就长了个心眼。虽然他本来心眼就不少,不过这次的可不是什么“二十三,窜一窜;二十五,鼓一鼓”的嘉年华大放送,而是身上被戳了几个窟窿后,又给心眼来了个“买一赠一”优惠活动。
总之,他把自己成天坐的轮椅改装成了“军火库”。就算随便卸掉一根扶手,都能掏出一把直刀。不过他依旧比较喜欢电棍。毕竟这东西奏效快,宋河用了都说好。
“这么说,你就没用了是吧?”言外之意就是,既然没用了,那就宰了吧。
闻朝看着紧闭双眼不肯看自己的李绍,似乎生怕看清自己的样貌就丧失了活路。他有意捉弄,故意听着李绍面前,伸出手指在他的眼前挥了挥,用一种揶揄的口吻说道:“又不是唐僧见了女儿国国王,你要是不愿意睁眼也可以,我可以顺手帮你把眼睛剃了。唐僧剃头你剃眼珠子,反正给你留张说话的嘴就行了。”
李绍:“……”这怎么还油盐不进呢。
闻朝收拾起没个正经的态度,将对方从地上拖起来说,“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撕票的。而且你的作用已经完成了。”说完后,他还贴心的给对方拍去肩膀上的灰尘,顺便给他解开了绳子。
“带我去见你的老板吧。”
李绍听到他的话先是惊了一下,心想就这么完了,这绑架也不太地道啊,还什么都没盘问就结束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个中缘由。
自己这都一晚上没回去交差了,估计老板也猜测他这里出事了。况且他身上有定位,老板肯定能找到自己,想必眼前这位已经和老板交涉过了,那自己可不是没用了吗。
离开了昏暗的地下室,李绍在清晨的阳光下缓了几秒钟才能正常视物,却见闻朝丝毫不受影响,率先走在前头。
他这才看清,原来他被困的地方竟然是他给张成柏准备的那间房子。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还真是灯下黑。
于是连忙小跑上前,追上这位手下留情的绑匪,给他指路。
闻朝被蒙上眼睛。
他漫不经心地被两个保镖挟制,走在空旷的廊道上。听着脚步声回荡在这片空间,这情景莫名让他有点熟悉,又是那人的老一套规则。
很快他就听到开门声,随后被送到了一个房间内。闻朝听到关门后,并没有离去的脚步声,那几个保镖估计还在门口守着。
他见屋内的人跟黄花大闺女相亲似的“羞涩不语”,只好先发制人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转了性,见不得老熟人了。”
可对方还是没有理会他。
闻朝手被反绑着,眼睛也看不见,只能靠听觉和触觉感受周遭。他察觉到有人靠近。
温热的身体,混合着淡淡的香水味,以及高跟鞋在地板上随着步伐发出的“哒哒”声,无不彰显着存在感。对方将胸膛贴在闻朝身上,撞得他不禁后退一步。可随后,他就被抵在门上,退无可退。
一缕长发扫过他的脖子,与落在他脸上的视线交织。
闻朝调侃地笑道:“你用钢板隆胸啦?”话音刚落,手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
闻朝将眼前的黑布条掀开,这才看清了对方的全貌——宋河。
宋河穿着一件哥特风的露肩洛丽塔,还有黑色蕾丝点缀,头上带着一顶配套的黑色帽子。
宋河面露不满,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来了“大姨夫”。只听他不屑地说,“你还真是不长记性,上次没有被弄/死,现在又敢回来。”
闻朝挑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下,阳光正落在他的身上,照得人暖洋洋的。“一场无聊的游戏,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老板你,看上去很悠闲,一点都不着急。”
“我有什么可急的,现在才哪到哪,还不到我上场的时机。”
“看来老板想看其他人‘鹬蚌相争’,然后再跳出来‘渔翁得利’。不过,目前的形势可不是这么说的,宋老板。”闻朝这声“宋老板”还真是百转千回、极尽调侃,仿佛是揣着瓜子坐等好戏开场。
宋河未尝不明白,既然矛头已经指向宋氏集团,看似宋溪首当其冲,可他宋河同样作为宋氏的一份子,刀光剑影撕扯下未免不会有他的血肉。
“你想要什么?我劝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美好,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我这里不如一条死狗。”忽然间,宋河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双手环上闻朝的脖子。他几乎整个人贴上来,状似亲昵地说,“不过嘛,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通融一下。”
手指划过血管,宋河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一小块皮肤,仿佛深陷情人包含爱意的双眼,又似乎是盯住猎物的大动脉,只要一击致命,他就有了冬眠的果腹之食。
闻朝抵住他凑上前的嘴唇,捏住他的下巴,将他反身拖到自己的腿上,轻附在耳边,说了一句,“你是多少号?”
宋河一怔,随即一手附上他的胸膛,笑道:“你说呢?”
闻朝一哂,扯开对方的手,“我在问,你是第几号宋溪?”
他将宋河从身上推开,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显然此时的宋河被他的话戳中了心事,脸色突变,不复刚才的“情意款款”。
不过这样的宋河总算正常了一些,要不然他鸡皮疙瘩都能把自己给埋了。这说出来笑话可就大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抱着穿裙子的小姑娘不是自家妹妹,也不是自己的闺女,他娘的是个穿裙子的男妹子,还是个蛇精病男妹子。
“说实在的,就我算长得合你眼缘,你也没必要上来就搂搂抱抱的。这叫什么,这叫调戏良家妇男,我都能去告你性/骚/扰了。”闻朝不顾宋河的脸色,开始嘀嘀咕咕地劝诫对方,好像劝解“失足少男”的“好心人”。
“你究竟是谁?”宋河冷脸责问。
闻朝无辜地回答:“我就是我,不一样的人间烟火。”
他听见宋河这番质问,也就明白了自己的猜测十有**是对的。否则,宋河问的就该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而不是“你是谁”这种问题。这也说明了知道宋河真实身世的恐怕不止几个人这么简单。
“模仿别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看你这种情况,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吧。”他用同情的眼神看向宋河,说完还叹息一声。不过这看在宋河眼里可不是同情,尽管他不需要这种怯懦无用的情绪,而是**裸的挑衅。
宋河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袖珍手/枪,直接抵在闻朝的脑袋上。
“你难道不知道吗?废话太多的人是要死的。”他几乎跨坐在闻朝的身上。
闻朝见对方眼神坚定,似乎做好了杀/人灭迹的准备,就连自己死后埋哪棵树下估计都想好了。为了保障自己的人权,重新获得决定自己坟地的权力,闻朝只好“奋起斗争”。
“虽然这种话很俗套,但是事到临头还是得为我的小命辩驳一下。要是今天我死在这里,明天你和宋溪,准确来说是‘现任’宋溪,都是替身的狗血事件可就要传遍大江南北了。啧啧,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堂堂的宋氏集团掌权人跟人偶套装似的早就换了里子,这离奇程度拍他个几十部电影恐怕也不为过吧?”他无视头顶上的枪,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正处在弱势地位。甚至他还有闲心看看枪的型号,心想,虽然这玩意不是自己的,但是,这该死的安全感。还是火力能够弥补一切心灵上的创伤,南无加特林菩萨,阿门。
他看着宋河眼中的杀意逐渐消散,但是枪仍然抵在头上,他只好将持/枪的那只手轻轻拨开。
这回有了底气,他才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宋老板,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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