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护住自己的背影,姚秋儿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遇到危险时,两人第一时间想到对方。
周重山打起十二分精神,站在原地镇定地和老虎对视,因为他知道人类并非其食谱,它也会对未知感到恐惧,这时对方其实也在观察自己。
但凡自己表现出一星半点的恐惧,在其眼中都是示弱,如此一来,等待他们的只有血盆大口。
“火。”说出这个字时,姚秋儿牙关都在打颤,幸亏男人将她挡得严严实实,否则大虫第一个攻击的就是她。
多亏周重山危急时刻依旧沉着冷静,他大手用力一扯,将自己上衣撕下,然后夺过媳妇手中的火把,一把点燃凶狠地朝前方的兽王挥舞。
火星四溢,竟将老虎逼退了两步,捕猎时遇到过太多在它面前瑟瑟发抖的猎物,没想到眼前人竟然让它心生畏惧。
见它后退了,周重山扯下更多的衣衫让火烧得更旺,在大虫眼中,火亦是猛兽,火势攻击下它矫健的四肢逐渐发软,最终灰溜溜掉头逃跑了。
二人一狗逃出升天后,周重山果断道:“山洞不能待了,我们先去里正家。”
姚秋儿立即点头同意,这么大的事得赶紧报上去。
听完后,里正瞪大了眼珠子,感叹道:“你们真是福大命大,成大壮就没你们这么好运了,吊着一口气,只怕好了也是个残的。”
周重山急迫道:“得尽快告知大伙,近期千万别上山。”
里正点头附和,“没错,弄完后我还得连夜去一趟镇里,告诉张镇令让他通知县老爷。”
“好端端的怎么会冒出一只大虫来?”说话的是里正夫人,话里掩不住的担忧。
里正接话道:“山里确实好多年没出现过老虎了。”
一阵锣鼓声在大树下响起,村人纷纷闻讯而来,听完里正的叙说后,村人无不惊恐,里正出言安抚了几句。
姚母急得四处张望,看到女儿女婿后,一颗心才落下来。
回姚家的路上,姚秋儿两口子走在最后面,想起当时的场景她依旧心有余悸。
她步伐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周重山回头,她斩钉截铁地说道:“相公,往后余生你都别上山打猎了好不好?”
男人没有答应她,而是说道:“我是猎户。”
他又道:“你放心,县老爷一定会派人来抓捕,等灭了这只大虫就安全了。”
姚秋儿急了,“灭了这只,万一再来一只呢?”
她的担忧有道理,但这种可能性很低。
不管男人如何解释她都听不进去,“万一再遇到,你...你未必有今天这样好的运道。”不是她出言诅咒,而是她太过担心。
周重山沉默了,但依旧没有松口,沉声道:“你累了,我们先回去。”
“把话说清楚再回去。”她很怕两人会因此事吵起来,不想吓到娃儿,也不想爹娘担心。
“打猎是我谋生的手段。”言下之意他不会放弃。
“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我相信,咱们总能过好,你看我们可以在山脚挖葛根,做成葛根醪糟羹,一定会受欢迎。”姚秋儿语速又快又急,但周重山并未附和。
晶莹的泪珠滚落,姚秋儿吸了吸鼻子,“算了先回去吧,你衣着单薄,别着凉了。”
她负气地走在前头,脚步越来越快,将男人远远甩在身后。
回到姚家后,她给男人找了一件厚衣衫穿上,尽管还在生气,但她无法克制自己的关怀。
她将女儿往男人怀里一塞,“笑笑你带着,我去灶房弄点吃的。”
刚说完,姚冬儿已经端着热乎乎的面饼子过来了。
“姐,辛苦你了。”姚秋儿感激了一句,然后换来了一记瞪眼,“自家姐妹,这么客气干啥。”
“快将笑笑给我,你们赶紧趁热吃。”当姚冬儿接笑笑时,奶娃娃用力攥着周重山拇指,她笑了,说道:“宝宝乖啊,爱姨带你去和姐姐玩,让你爹娘好好吃东西。”
姚秋儿趁机道:“你看闺女多依赖你,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
话到这里,她眼泪又冒出来,周重山心里很酸,大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然后将面饼子撕碎喂给她吃。
姚秋儿没好气道:“不用你喂,我自己会吃。”
男人没有停下喂食的动作,姚秋儿心一软,嘟囔道:“你自己也吃。”
周重山傻笑,“你喂我。”
这话一出,姚秋儿破涕为笑,整了一大块往他嘴里塞。
小黑哼了两声,提醒他们别忘了狗也没吃。
两人一狗差不多吃完后,周重山提出了心中的想法,“那大虫夜里会不会来村里找吃的?”
坐在他对面的媳妇儿吓了一跳,仔细想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我赶紧跟爹娘说去。”
与此同时,姚水生正在姚父房内,男娃有些害羞不知如何开口,姚父见状鼓励道:“有话就说,一家人别见外。”
姚水生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我今晚能不能跟你睡。”他有自己的房间,平时都是一个人睡,但想到山里的那只大虫,心中难免畏惧。
姚母明白他是害怕了,没有笑话他,而是爽朗道:“你们一起睡,我去冬儿那屋。”
从里正那里回来后,平安一直让姚冬儿抱着,小女娃心里怕怕的,弱弱问道:“娘,大虫真的会吃人吗?”
姚冬儿亲了她一口,“平安不怕,娘会保护你。”
小女娃依偎着她,祈求道:“娘你明天别出去好不好?”
“好。”姚冬儿立即答应了。
将碗筷放回灶房后,姚秋儿去了爹娘那屋,说起了自家男人的顾虑,听完后,姚水生心里更加恐惧了,想到这一屋子的孩子女人,姚父当即拍板道:“今晚,大家都在堂屋打地铺,秋儿,你去冬儿那屋跟她们说一声。”
“咱将所有的褥子都抱过去。”发话的是姚母。
在家人的齐心协力下,地铺很快就打好了。
姚父安排道:“我睡最外面。”
话音刚落,周重山立即接话道:“我和小黑打头阵。”
姚父还想再说,周重山却十分坚持,他年轻力壮理应如此。
这时姚水生才意识到自己也是家里的男人,忙跳出来,一脸坚定道:“我排三,我是男人,我要保护你们。”
姚母本想让他睡里面,见他坚持话到嘴边咽下去了,笑道:“那我睡你旁边。”
至于姚秋儿和笑笑,大家一致让她们母女睡最里侧。
“岳父,我们将桌椅抵在木门后。”
恰好姚父也是这样想的,翁婿一起抬起来木桌,姚水生则帮着搬木头椅。
全部弄好后,一家人才躺下歇息。
身为一家之主,危难之际姚父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大家放心,明儿官府就会派人来打虎。”
众人纷纷应和,妻子温柔地看向自己,姚父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姚母偷偷笑了。
待姚水生睡熟后,姚母伸手轻轻在丈夫肩膀上摇了摇,悄悄道:“你将水生抱到里面去。”
若真的有危险,不能让小叔子扛。
姚父二话不说将他抱了起来,姚秋儿忙拉过被子给他盖好。
三更半夜,大家都进入了梦乡,小黑耳朵动了动,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射出亮芒,一道异响钻入周重山耳中,身为猎户,他向来耳聪目明。
棉被被他掀开,他一把按住了狗嘴,若来的是大虫,小黑的吠叫只会激怒对方朝屋内发起攻击。
他刚一起来,身旁的姚父马上惊醒,一颗心提了起来。
除了孩子,其余几人本就睡得浅,很快也醒来了。
“是大虫?”姚母悄声询问,语气中是压制不住的恐惧。
想到白日里的场景,姚秋儿脸色刷地就白了。
周重山仔细听了听,眼睛眯了起来,“大家别动,我看看。”
他当然不是出去看,而是透过门缝往外看,院中月华洒落,一地清辉,没有看到那恐怖的身影。
“如何?”姚父焦急地询问。
周重山低声道:“什么都没看到。”
“会不会是小偷?”姚母希冀道,小偷总比大虫好。
脚步声再次传入周重山耳中,他眉头皱得很深,“有人来了。”
听到他话语中的那个“人”字,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
姚母找了一根木棍就要出去,“我养得那些鸡不能被偷。”
姚父将人拉住,“要真是偷鸡的,咋没听到半点声音。”
这话似乎有道理,姚母也凑上去,透过门缝才发现台阶上似乎坐着一个人,看着有点熟悉,“冬儿,你快来瞅瞅。”
是他。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了,姚冬儿走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来人。
“你怎么来了?”
来人回头看向她,“晚上听人说你们村里有大虫,我不放心,所以过来了。”
姚冬儿往外头瞧了瞧,知道她在看什么,袁悍说道:“骡车车轱辘坏了。”
“你走过来的?”
袁悍点头,此时此刻,姚冬儿心中的感动无以言表。
“快进来。”姚母也出来将人拉了进来。
这时袁悍才知道,他们都在堂屋打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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