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把鸭子赶进鸡圈里,余梅香已经在揉面了。
面团搓成长条,切成小剂子,再把它们一个个按扁,两手微微拢着,向里面填好馅对折捏紧,一个圆滚滚的扁食就好了。
林福净了手,也过来一起包,两个人总归快些,李红花听见灶房的动静,起身过去烧锅。
林有金下午醒后被同村的老人叫去帮忙了,现在还没回来。
竹门被推开,林大海背着包袱,手上提着喝空的竹筒进来了。
在码头帮工,难免有些脏污,来往的货船多,卸的货也多,今天挣了五十文虽然累了些,但是心情颇好,回来的时候林大海一路都哼着小曲。
林福朝院子里一看,阿爹回来了,他停了手下的动作,连忙倒了一碗茶水端出去。
“阿爹”林福叫了一声,林大海笑着把茶水接下,林福从堂屋里拿出凳子让他坐下歇歇脚。
“小福,今儿吃什么,回来就看到你们在忙活。”林大海把茶水一饮而尽问道。
“去山上挖了野荠菜,中午做了野菜馍馍,现在正包着扁食,等水开就下锅了。”
林福说完后走进灶房把热好的野菜馍馍拿出一个给林大海,刚热好还是很烫的。
林大海笑着接过,冬时没有新鲜的野菜,好久没吃野菜馍馍还挺馋的,他三两口吃过,显然是饿了,先吃一个垫一垫,等会儿留着肚子吃扁食。
不一会儿,林有金也回来了,两人坐在院子里闲聊一会儿后就起身给猪和鸡鸭喂食,他们当初就是靠养猪攒了些家底,东郡府的人爱吃猪肉,这里还有很大的猪市进行买卖,这里的人也都好吃猪肉。
把猪和鸡鸭伺候好才能卖钱,靠着山,猪草什么的不缺,只需辛苦些出去打草,庄稼人干多了农活也不觉得有什么。
灶房里,余梅香用漏瓢把扁食盛出来五碗,中午吃剩的酸醋汁还余一些,显然不够用,她又调了一些。
林福把碗端到堂屋的桌子上,饭桌上,只听得见咀嚼的声音,林福把扁食汤喝完后心满意足地露出个笑。
吃过饭,把碗筷洗涮好,林福向木盆里倒入热水洗漱,坐在塌上泡着脚,有些昏昏欲睡。
东厢房里,林大海端着木盆出去倒水,回来后把钱袋子递给余梅香,余梅香拿起来估了估,笑着说道:“今儿挣了不少。”
林大海点点头,说道:“今儿货船多,趁着地里不太忙,得多去码头赚钱,小福出嫁的花销占大头,还有爹娘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也要用钱。”
余梅香把钱放进匣子里,回复道:“是这个理,唉,眼看小福都这么大了,是要相看了,等过几天找春凤问一问。”
“是得好好问问,多打听打听,想想大河家的姑娘我都觉得揪心。”林大海的眉毛拧起来,很是忧愁的模样。
大河家的姑娘嫁得是隔壁村的王家,婚后那汉子原形毕露,对大河家的姑娘打骂都是常有的事情,大河家也去闹过,那汉子也痛哭流涕说会改,姑娘家心软也相信他,没想到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罢了,好在那汉子喝酒掉进河里淹死了,不然那姑娘还得受不少磋磨。
“是啊,大河家那口子闲聊时提起这事每每难过的都哭呢。”
林大海打了声哈欠,脱下衣裳躺下睡觉,余梅香也有些乏了,闭上双眼,慢慢睡着了。
夜晚寂静,乡下人晚饭吃的早,早早的睡了。
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叫着,太阳从东边升起,林大海已经去镇上了。
几个糙面馒头,一碗咸菜丁,简单吃过后,余梅香去春凤家窜门子。
林有金拿着斧头在院子里劈柴,李红花把劈好的柴摆整齐放进灶房里,林福背上竹筐,拿上镰刀去割猪草。
“阿奶,阿爷我去了。”
“去吧,慢点儿。”林福出了家门,想着找升哥儿一起去割草,余升家与他家隔着几户人家,还需要拐个弯才能到。
余家,余升娘吴美芳正坐在院子里给帕子绣花样,年轻时为了贴补家用,没日没夜的绣伤了眼睛,自从余升手艺成熟后,她也轻松许多,余升不准她晚上再绣,她也听劝,只在白天天气好时绣。
想到余升的亲事,她有些无奈地叹口气,都怪自己拖累了升哥儿。
院门是开的,林福敲了敲门,吴美芳抬头一看是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走过去。
“婶子,升哥儿不在吗?”林福问道。
“是福哥儿啊,不巧,今天是去镇上送帕子的日子,他一早就走了。”吴美芳看着眼前出落得漂亮的林福,笑咪咪地说道。
“好,婶子,那等我下次再来找升哥儿吧。”
林福转身就要走了,吴美芳连忙叫住让他等一等,她转身进了屋内捏了几个杏干出来给林福。
“吃吧,前几天升哥儿去镇上赶集买了一包果脯,我尝着滋味不错,你也尝尝。”吴美芳笑眯眯地看着林福说道。
“谢谢婶子。”林福捏了一个放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吴美芳转身进了院子里,她和林福的娘素来要好,困难时林家也拿些果蔬给她们,受了人家的好,自然要回馈,有来有往才能长久,更何况她也很喜欢林福。
日头高照,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吴美芳轻笑一下,拿上布帕继续绣着花样。
林福从余家离开后就向山里走,草长起来后每天猪吃的都是现割的,家里养了四头猪,每天光吃的量就很大。
林福弯下腰一把抓住猪婆草,用镰刀把它割下来放进竹筐里,割完一大框,林福抬头看看天也已经到了晌午,背起竹筐打算回去了。
走在路上,他瞅见一根腐木上长着一丛木耳,当即跑回去把木耳摘下来。
刚摘的木耳不能立即吃,把它晒干后炒菜的时候加进去,味道极好。
回去的路上,家家户户的灶房都飘着炊烟,有的人家炖肉的香味都飘出好远。
“哭什么哭,看你馋的,真是个馋鬼脱胎。”刘小巧指着流鼻涕的小汉子说道,她自己心里也不舒服,恨恨不平地想真是够显摆的,全村都知道你家炖肉了。
院门敞开,李双看到她训小六子,就嘲笑着说:“她巧婶子,这小六子这么馋你这个当娘的也不知道炖着肉给补一补,瞧瞧这黑瘦的样子。”
刘小巧速来爱占便宜,这便宜占多了,大家都瞧不上,李双就厌烦她。
前些天院门前的韭菜长了,她打算包点儿韭菜包子,割韭菜的时候恰巧刘小巧看见了,在割好的韭菜里挑挑拣拣,说自己家的韭菜还没长出来想拿些去炒菜。
李双怎么会忍让她,那天院门大敞,分明看见刘小巧在择韭菜,当即生气和她吵嚷起来,刘小巧便宜没占成,就一把把韭菜摔在地上,说韭菜不新鲜,吃了还怕生病呢。
今天看见小六子被肉馋哭,暗自好笑,不出言嘲弄几句都对不起那天受的气。
“小孩子嘛,就是眼馋,昨天才吃过肉今天又闹着吃。”刘小巧狠狠瞪了一眼小六子。
小六子双手擦着眼泪,大声说道:“阿娘,昨天什么时候吃肉了,你骗人!”
刘小巧被小六子说的下不来台面,脸瞬间红成猪肝色,讪讪一笑,随即就要打小六子。
李双心情颇好,看着刘小巧嘴硬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加上今天家里炖肉更是喜上眉梢。
林福回到家,余梅香和李红花坐在院子里择韭菜,余梅香抬头看见林福,笑咪咪地说道:“晌午炒个韭菜鸡蛋吃,快去歇歇吧。”
林福点点头,鸡蛋在乡下都是要攒着卖钱的,他们家还算好,隔段时间就能吃一次,余梅香说了,挣钱虽然紧要,没个好身体再多钱也没命花。
所以,他们家时不时就吃些肉蛋,就连李红花和林有金的身体都很硬朗,没有什么大毛病。
林有金坐在堂屋里编着竹筐,看林福回来连忙给他倒碗水,水里泡着山上采的粗茶,喝起来有一番滋味。
林福咕噜咕噜一碗水下肚,坐在堂屋里歇歇脚。余梅香把淘洗好的韭菜拿到灶房的案板上,李红花坐在木墩子上引火烧锅。
韭菜被切成小指长,切好后放进菜盆子里装着。猪油已经烧热了,嗑了六枚鸡蛋进去,等它成型,用铲子切碎再把韭菜放进去加些盐调味,喷香喷香的。
糙面馒头刚才就已经拾出来,李红花端着韭菜鸡蛋和馒头进了堂屋。
四人坐在木桌子上,余梅香递了个馒头给林福,一口馒头一口鸡蛋,吃完后喝口粗茶,日子就是这样慢悠悠的过着。
吃过晌午饭,回到床上眯一会儿,下午还要去割猪草。
林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割了一上午的草,中午吃了两个半馒头有些撑,睡不着就坐在床上把一件破了的衣裳补一补。
补好后,身体也有些乏了,脱了衣裳睡了会儿午觉。
一觉醒来,林福给自己倒了碗水,余梅香、李红花和林有金都醒了,四人背着竹筐去山上打猪草。
走在路上,李红花问道:“周大家的母狗是不是快下崽了?”
林有金点点头,回复道:“是要下了。”
“大黑走了快半月了,得再养个狗崽,咱们出去也有狗看家。”
“是啊,阿爹,要是周大爷家下的小狗多,就让他给留一只。”余梅香笑着说道。
“好,等明天我就去老周头家让他给留一只。”
太阳西沉,四人回家的时候刚好碰见回来的林大海,进家把竹筐和镰刀放下,净了手后就开始做饭。
林大海和林有金在院子里劈着柴,时不时说笑两句。
林福把猪草剁碎,混了些麦麸给猪喂食,老母猪看到林福过来,哼唧哼唧的吃着木槽里的食物,鸡圈里林大海已经给鸡鸭喂过食了,林福不用操心。
“吃饭了。”余梅香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吃好后,坐在桌前说了些话,便各自洗漱睡觉了。
小河村家家户户的灯火慢慢熄灭,月朗星稀,夜晚逐渐寂静。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