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其实对他随口而出的情话已经有一定的适应力了，但还是会忍不住怦然心动一下。就像看着辽阔的疆域雪原，万里江山延绵，冰雪覆盖于上，壮阔蔚然的景观看一次有一次的震撼。
侍者上菜速度快，一开始上的牛排，江言将自己的切成小块，换给季白。季白也有种理所当然或者已经习惯的感觉，自己的一直没动就等着他切好，然后才拿起叉子吃了一块。味道自然比不上他家里的大厨，但是这份晚餐的意义不一样，所以总体来说吃的挺愉快。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等吃完饭，也过去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正是夜色将深的时间，四处高楼大厦外的壁灯已经亮了起来，将整条街映照的如白昼。再远处的公寓楼，盏盏灯光亮如繁星，是整个城市烟火人间的缩影。楼底下宽敞的街道车流依然来往不绝，甚至有不少跑车轰鸣炸街的声音。
季白撑着下巴看的入迷，江言随他的目光看过去，像是想到什么，笑了一下：“以前你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说完，似乎觉的措辞不太恰当，又重新纠正，“是他们的领头羊。”
江言这么一说，季白也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白宫不是两人第一次遇见，西山的野生赛车场才是。
说是赛车场，但更像一条山路，被生生的压出跑道的痕迹。周围没有防护栏等保护措施，只有即将发芽，等待春天的柳树。晚上温度低，山坡上的断枝枯木依稀可见冰冷的露水。到处是雾蒙蒙的一片，在这种山路上跑车，比的就是技术和胆量。
那晚季白也是闲着无聊，便跟陈凡几个过来跑几圈。山底下的平地上停着一溜儿跑车，颜色各异，但极鲜艳，各个价值不菲。当时季白靠在车窗旁听陈凡说话，他也就是漫无目的的随意看着，却见到一副生面孔。也不是说这里被他们霸占着，不许别人来，而是来这儿的基本是一个圈子的，都互相有个脸熟。
但江言却是完全的生面孔，没有人认识，他像是误闯进来的。不过看着胆子不小，见他们一圈人望过去，也没避开，反而大大方方的将他们看了一遍，然后收回目光，转身上了车。
本来以为这就是个插曲，结果他们回市里时，又碰到了。他们一伙人规模不小，不少车上还有女伴，粗略算下来有四十人。他们的车又太招摇，不少人降了车速往这边看。这也导致往市中心的那段路开始堵了起来。
季白就是在这时看到了江言。
他站在交警的旁边，指挥着来往的车辆，疏散道路。他慢悠悠的踩着油门一点点的路过江言，等他看过来时，他便抬起手，食指中指并立抵在太阳穴，然后往虚空扬了扬，冲他懒散的敬了一个礼。
车通过后，季白一直在后视镜里看着他的表情。却发现，这大哥，面无表情，冷静的看着他们一群人离开。
想到这，季白出声问：“你当时在想什么？”
江言没敷衍，认真的想了想，“你们挡路了，耽误我回家。”
季白一愣，倒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以至于回去的时候，他还在问：“除了这个，就没别的？”
江言看着前面的路，他现在已经能不靠导航熟练的转弯开向季白的别墅：“你还想听什么？”
季白拿乔，冷静的靠回椅背：“这怎么能是我想听呢，我只是想问你当时真实的感受。”
江言其实没有苗女士想的那么直男，反而心细如发，要不然怎么能在大队长的位置坐的这么稳当。毕竟是正科级干部，想上位的人不少，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以往苗女士知道的那些直男行为，不过是从媒人那里听来的。而江言对其介绍的对象并没有兴趣，所以也就保持了基本礼貌，但这种不亲近不靠近的行为，自然会惹姑娘不开心，因此落下一个直男的印象。
季白这个问题，其实跟“女朋友跟你妈同时落水，你先救谁”这种问题在不考虑法律的情况下，有些异曲同工。他一个回答不好，没有抓住重点，季白不会不高兴，但显然会有些失落，至少没有现在笑的这么好看。
他一时有些沉默，像是在回想当时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也恰好是红灯，他踩下刹车，排在一条长队后面，安静的等着，“那个时候看到你，若是对你有点心思，肯定是假的。”
季白安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江言拇指摩挲着方向盘，缓缓道，“但当时一堆人里，我看了一圈后，至今记得，你是最好看的。”
季白没说满意或者不满意，只是看向窗外，眼前彷佛不是车水马龙的大路，而是那晚夜色幽深，山幽鸟鸣的野生赛车场。可能是明明注定，可能是一眼万年，在他随意转动的目光里，忽然闯入了那么一个人。
他站姿笔直挺立，目光坚定坦荡，像是一颗被灿阳罩着冉冉生长的松柏，拥有茂盛的枝叶和生命力，是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让人感受到充满生命力和安全感的存在。
起先是漫不经心的一眼，以为无足轻重。再后来回忆时，却发现那画面栩栩如生，像是刻在心尖上，就等着被翻出被看到，然后重重的砸在血脉骨肉里，再也割舍不掉。
回到别墅，车停在院子里，从外往里看，里面灯火通明，亮灿灿的，像是一座黄金砌成的藏宝屋。两人边说着边往里走，进门后江言首先发现了不对劲，里面有人。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下，看向季白。季白显然有种没从幸福中回过神的反应，等看向客厅后才回过神，冲他笑了笑。江言这才放松下来，跟他一起进去。
客厅的灯光明亮如日，有丝丝的清香飘在空中，像是夏日街头的茉莉树，暴晒出隽永悠长的味道。季二叔靠在沙发上，他穿着西装三件套，西装马甲挺阔合身，他没有老中年男人广泛有的啤酒肚，坐在那里显的年轻了几岁。后面的秘书手腕处搭着他的大衣，看褶皱深度，应该等了半个小时以上。
江言安静的站在季白身旁，看着他打招呼。
“二叔，”季白挑了挑眉，他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懒散的右脚搭左脚，翘起二郎腿，“怎么大晚上的过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刚出差回来，来看看你。”季青山语气无奈又纵容，“你倒好，半个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过来找你你也不在，我会担心的知不知道。”
“我都成年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季白语气懒洋洋的，显然没多放在心上，“你出差回来肯定累，还是要好好休息。毕竟咱们家，就只有你赚钱。”
“臭小子，”季青山哭笑不得的抬起食指，虚空中点点他的眉心，“要不是你不肯进公司，我至于这么大年纪还来回奔波么。”
“我可你没您那商业头脑，”季白立刻甩锅，“再说了，上天给您这么一颗聪明的头脑，不多为人民创造福利，那不是浪费了么。”
“就你会说。”季青山无奈的笑笑，这才看向江言，语气有些疑惑，“这位是？”
“我同事，”季白伸手拿了个沙糖橘，也没剥，就是扔在手里玩，“现在住我这儿。”
“你可是从来没带人回来住，”季青山看着江言，语气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开心，“你能有玩的上来的伙伴，跟你作伴，我也就放心了。”
“嗯，”季白应一声，接着理所应当的道，“那您以后尽管挣钱就行，不用担心我。”
“也对，”季青山点点头，“我是得多赚点，要不然怎么养的起你这位大少爷。”说着，对身后的秘书摆了摆手，“这是我给你带回来的礼物，你签个字就行。”
季白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文件，本来是随意的翻一翻，在看到里面的文字时却正经起来：“一架私人飞机和三条航线？”
“对，”提到这个，季青山显然也挺高兴，“年前就在准备了，不过审批那边流程走的慢，一直到现在才给你。飞机就在机场，给你包了十年的停机位。以后你想去哪儿玩了，就坐自己的飞机去。”
季白显然对这份礼物很满意，低头直接在文件上签了名字，真心实意的道：“谢谢二叔。”
季青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褶皱：“东西给你了，人也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好，您晚上好好休息。”
两人将季青山送走后，江言才翻了翻那份合同。合同是一式三份的，有一份留在季白着，其余两份被带走
“你二叔倒是大手笔，这份礼物，得过亿。”
“他有钱，又疼我，从小到大送我的礼物的总价值怕是比青市五年的GDP都高。”
“所以才养成你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
想到他送自己的戒指和车，还有每天投喂市局的那些吃的用的，怕是青市资产过千万的人都不敢那么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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