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师姐！”
“……”程新雪睁开眼睛，愣了几秒，皱着眉坐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卡洛琳端了杯白水给她，说：“我通过考核了。”
“谢谢。”程新雪接过杯子，但没喝，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腕，问她：“我的通讯器和手环呢？”
卡洛琳在她旁边坐下，又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热好的三明治。
“先吃点东西吧，你睡了好久。”
程新雪没接纸袋，看着她：“你看见我的通讯器了吗？”
卡洛琳明显不想拿，程新雪眉心微蹙，叫她：“卡洛琳。”
卡洛琳不情不愿地将纸袋放在一旁的矮柜上，拉开柜子抽屉，将程新雪的东西取出来给她。
“我昏迷了多久？”程新雪边启动通讯器边问。
手环已经无法打开，估计是没电，藏在发绳里的定位器直接不见了，但通讯器还剩一丝电量，勉强能够支撑着开机。
“也就两三天而已……陈执博士对你是很珍重的。”卡洛琳说，“师姐，她一直觉得不该浪费你的天赋，非常希望你可以加入研究所，不会对你不利。”
程新雪看着通讯器界面空空如也的信息，心底却更沉了几分。
“这里有信号屏蔽器？”程新雪问道。
卡洛琳如实回答：“研究所外部并未装有信号屏蔽器，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地下核心实验区，这里从最初建造起就没有装置信号接收器。”
程新雪眉头紧皱：“陈执博士呢？我要见她。”
卡洛琳：“她已经带着‘C-916’号去外部做实验了，所以让我在这里照顾你。”
程新雪眸光顿时一凝：“去什么地方？”
卡洛琳：“科索尔腹地的一片旧区，之前是叫……科索里尔城。”
“陈执博士说，如果师姐你醒了想去找她，可以和吕蓓卡老师一起去，她手里有你要的东西。”
程新雪讶异道：“吕蓓卡老师？她不在W-597医学中心，来红塔研究所总部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了，师姐。”卡洛琳说，“你要的药剂需要吕蓓卡老师制作呀。”
“虽然吕蓓卡老师隶属W-597医学中心，但因为并不受联盟与研究所的双重监管，只需要经过陈执博士的指令，所以很多腺体医学的项目都是由陈执博士签字推行的，所需的器材设备，针剂与药物，还有各种……均由陈执博士批准，吕蓓卡老师执行。”
“吕蓓卡老师是除陈执博士之外唯一能查询到你完整病历的人，你需要的许多针剂，比如Ultra-V1试剂，最初就是吕蓓卡老师研制的初版。”
所以她们知道自己在使用Ultra-V1试剂，看着自己一步步加大药量，甚至陷入劣性成瘾的陷阱……而科索尔腹地来的周时绎，能够与联盟内部的黑市接洽，携带来她需要的100支Ultra-V1试剂，或许也并没有表面上的交易那么简单。
程新雪感觉刚刚醒过来的脑子已经在打结。她的心脏在听到这一系列信息后跳得有些剧烈，以至于带来了轻微的缺氧感。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平稳心绪，问：“吕蓓卡老师在哪里？我先去见她。”
————
当科索里尔城旧址传来信号波动时，军部也接到了关于仿生机械人违法现身的通知。
自从科索尔腹地收回联盟所有后，当地所有居民逐步迁居至战区以南，原有的科索里尔城已经荒废。
几年前失败的天工计划与那场损失惨重的仿生人叛变事件后，整个联盟都对仿生机械人的事情十分忌惮，而这次又是在科索里尔城捕捉到的异常信号，更加让整个北部军区如临大敌。
庄柏言退出军部后，他原本所在的特战部就渐渐凋零，那些危险系数高、难度大的任务，基地不知道多花了几倍的军力去完成。
这次正好庄柏言在北部战区，时机又这么巧妙，联盟前总统，也就是庄柏言的祖父也受邀来到联盟北部战区进行例行慰问，几位高层通气后，勉强同意了庄柏言的随行请求，并同步派出了监管部队，牢牢看管实力强大、威望颇高，但很可惜十分不服管教的庄柏言。
腾腾雾色缭绕着金黄的树冠，联盟北部的秋一路蔓延出霜色。
先行部队勘察地形后，从城市外围的干净土地隐蔽降落，在他们的正后方，是波浪一般层层叠叠的原始森林。
他们的脚下是蔓延的蕨类和腐叶，而视线顺着干涸的河床往远处眺望这个几近衰败的钢铁城市，如同俯视着被密林包围着，匍匐在地的巨大怪物。
庄柏言穿着北部军区特战部队的作战服，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踩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做过记忆治疗的大脑闪回过许多不甚清晰，但充斥着浓烈情感的画面，令他呼吸不稳，心率骤升。
庄柏言想起了在这里参与的任务，想起了自己被袭击后陷入的第二次易感期，也想起了与C-916号相拥而眠的那个夜晚。
额头浮出少许细汗，旁边的副官看向庄柏言，略有担心：“上校，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庄柏言摇摇头，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地点，问：“能查到是什么类型的仿生机械人吗？”
副官：“这里貌似是它们的一个据点，数量太多了，电子眼探查过，有低等级的机械物件，也有类人化程度很高的AI，但目前均未发现武器的存在。”
庄柏言点点头，指着地图上西北角的一处明显标红的地点，又抬头看着面前的科索里尔城，说：“这里是原本的城防所？”
副官：“是的，这里虽然目前并未探查到明显的生物信息与仿生机械体的波动轨迹，但因为地理位置最高，可以将整座城市都收在视线内，并且易守难攻，所以在地图上标红，需要及早占领。”
庄柏言带好武器，说：“那我们就去这里。”
在他身后，军部派来的监管人员抬起手阻拦：“庄上校，鉴于您的敏感身份，暂时并不适合携带武器并深度参与部队任务，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庄柏言侧头，看了阻拦他的Alpha一眼，突然笑了：“你是说，让我在你们几位实训战绩都没达到百分百命中的监管人员的‘保护’下，不携带任何武器，在战区前线做一个木偶？”
监管人员的实训战绩与一线兵士相比确实有不小的差距，更何况是特战部……他也曾是那个仰望特战部的人，听到庄柏言这样说，他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他旁边的领队还要说些什么，庄柏言忽地看他一眼，3S级别的信息素只消释放出一点，便能让人感知到那里面蕴含的磅礴力量与强大威压。
领队咽了咽口水，结巴道：“庄、庄上校，您自便，我们跟随就好。”
庄柏言顺势和他换了把更好用的枪，转身道：“走吧。”
联盟军队逐渐包围科索里尔城时，城内的人还毫无所觉。
在地图上被标红的城防所外，陈执拨开面前的藤蔓，输入几道很复杂的秘钥，金属大门才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里面是幽深的隧道，人类的步伐踩在里面，会激起回响。而仿生机械人可以刻意控制自己的脚步，如同幽灵一般跟随在陈执身后，无机质的双眼没有任何高光，如同一具精致的人偶。
当陈执带着这具人偶出现在城防所内，这座城市的原主人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脚步很急地朝陈执走过来。
“等您很久了，陈博士。”周时绎伸出手，和陈执短暂握手，灼热的眸光看向陈执身后，“这就是……”
陈执轻微颔首：“‘C-916号’的复刻体。”
周时绎一边打量，一边忍不住赞叹：“真是巧夺天工……我就知道，只有红塔研究所才能做出如此完美的作品。”
陈执往左边挪动一步，隔开他与‘C-916号’的视线：“我要的东西呢？”
周时绎回神，说：“方便运输的，已经送至研究所，不方便运的，稍后就会送到您手上。还有这个……”
他取出一个纯黑色的密封盒子，说：“汤普森博士留下的基因锁。”
“听说，北部军事基地的庄柏言就是靠着这东西，突破了腺体的限制，变成了3S级别，这原本是他计划提取出来用在仿生机械体身上的。”周时绎笑了笑，“在我这里放着也是浪费了，还是您带来的东西更让我惊喜。”
陈执凝神屏息，小心地接过那东西收到自己随身的密码箱里，并且如他所愿，往旁边挪开，将‘C-916号’彻底暴露在他眼前。
周时绎看着它，不自觉地朝前走了好几步，目露痴迷：“还记得我吗？我们说过话的。”
“你当时问我是谁。”
周时绎的灰色眼瞳里闪着回忆的光，他缓慢地复述：“周是我的祖姓，时是我们这代拥有继承权的子弟才能拥有的名号，绎是我母亲取的，她说希望我心思缜密。”
“小机器人，你要记住我的名字。”
“看来你还是没能记住我的名字，小机器人。”周时绎提起嘴角，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没关系，以后我会让你牢牢记住的。”
“以后，你的世界就只有我了。”
“启动吧。”周时绎看向陈执，迫不及待道，“我很期待与C-916的再会。”
陈执摸了摸“C-916号”的头，右手顺着它的发丝往下，单手扣住她的后颈，一寸、两寸，而后按住微微突出的腺体，手指微微用力——
滴滴……
正在加载……正在载入……载入成功。
数据模组已更新……身体数值已更新……危险等级重新评估中……当前已升级为S级别，如有意外建议注射强力麻醉剂……是否开启监管模式……否……
一连串机械音响过，那名如同真人的仿生机械体睫毛轻轻颤动，手指不自觉地抽搐，身体内部也响过一阵轻微的机械摩擦声。
不过几分钟，那名仿生机械人抬起浓密的睫毛，睁开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
滴——
“C-916号”，重启成功。
已融化在地……[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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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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