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光陡然扎进昏暗的密道中,众人只觉眼睛被针扎了下,尚未来得及反应,紧接着破洞陡然变大,地下之人久不见阳光,一下子就被晃了眼。
紧接着一串短箭接二连三从洞口洒了下来。
这是修罗道蓄意而为,人还没下来就借着强光暗器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秦烈阳也是倒了霉了,首当其冲被罩在短箭中。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招架得住,当即刀也不会挥了,不知道此时是该跑呢还是该挡一挡,这样或许死的时候可以少带几个窟窿眼,稍微体面一点。
“低头!”梅应秋大喊一声,不知何时已经抢上前来。
他一把伸手按住了秦烈阳得头,险而又险得避开了当先射进来得几枚箭矢。接着又以秦烈阳的头为支点,以手为轴整个人在他脑袋上转了一圈,另一只手中折扇陡然撑开,只听叮铃咣啷一阵响动,箭矢竟被他三文钱买来纸糊的扇子挡下。
他身法飘逸灵动已极,看上去整个人被秦烈阳一颗狗头托住,实际上几乎只借了捅不破窗户纸的一点力,就平白飘了起来,甚至连秦烈阳的发髻都不曾弄乱。
一旁的洪老爷也算是见多识广,立马识得这乃是一招“青云渡”,果真是可踏流风,可渡青云,不由叫了声好。
紧随暗器当先下来的两个人还没站稳,其中一人便被梅应秋一扇齐肘削下一只手来,顿时鲜血狂涌。
梅应秋诶哟一声,带着秦烈阳翻了几圈险而又险地避过喷溅地鲜血,口中还念念有词:“好险好险。”
黑衣人人显然是被这场面吓傻了,竟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连带着洞口上的人都不敢往下爬。
秦烈阳学了几天功夫眼力见长,知道这一招了不得,顿时感觉梅应秋盛名之下还是有点东西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边!”,只听不远处思渺招呼众人逃命。
“不忙,且让小爷我耍一耍”,有人撑腰秦烈阳顿时又觉得自己可以了,可是他双手刚插上腰,一句“小贼,看你梅爷爷怎么收拾你们”还没说出口,只觉脑门上被扇子崩了一下,一道身影嗞溜滑了出去,方才还大显身手的梅应秋竟然快要跑没影了。
只听他边跑边喊:“傻阳子,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秦烈阳:“……”
好在方才被梅应秋唬住的不只是他一人,对面也被唬住了,秦烈阳被吓得冷汗直冒,撒丫子抱头狂奔。
只觉背后劲风袭来,不知道修罗道哪个倒霉催的又向他放了个暗器。
此时他避无可避,简直要直接等死,却只觉腰间一紧被一团什么东西缠住,接着被那东西狠狠一收拽了过去,险而又险地避开暗器,扑通一声跟秘道内经久的泥土来了个亲密接触,以最大的表面积摔在地上。
紧接着轰隆一声,一个石门被放下,贴着他的脚底板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刚才那一拉非同小可,直把他六尺壮汉的虎背熊腰收成了那蛇精都要艳羡的小蛮腰,他五脏六腑从来没住过这么小的房子,简直就要从身体里翻涌出来。
秦烈阳才爬起来,又惊讶地发现自己离被石板砸成残疾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地距离,刚泛起来恶心又被一把冷汗浇了回去。
苍天啊,这武林何其艰险!
众人惊魂未定,谁都没想到修罗道来的这么快,本来还在犹豫是前往破庙还是原路折返,这变故来得突然,不及细想随着吴依依思渺一头往破庙方向扎。
幸好梅应秋扎到一半发现还有个添头秦烈阳,回头一看这玩意儿竟然慌乱之下没有跟上来,情急之下动了功夫将他捞了出来。
方才那一招青云渡看似写意,实际上梅应秋重伤还没恢复,强行运功已经糟了反噬。此刻他虽未言语,却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较方才又白了几分。
见众人关切地看向他,这货竟然还有闲心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本尊自有神功护体,妄动真气小事一桩……咳咳……”
他话没说完便剧烈地咳了起来,半晌才提住一口气道:“小事一桩,只不过内息恢复又得多花些时间。当务之急我们赶紧逃命,本尊神功约莫还需六个时辰自可恢复,到时候有本尊做保你们自可无虞。”
“此地不可久留,先找地方落脚”,思渺当先往密道深处走去。
众人鱼贯跟随。
说来也得感谢当初密道修建者多留了个心眼。密室与密道两端相接处布置了两处好厚的石门,许是料想到有一天能用来断后,看来一时半会儿也挖不开来。
只是此时后路被堵死,也唯有破庙那九死一生的出口了。
思渺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狠狠剜了吴依依一眼,吴依依应该是早已经习惯了,笑嘻嘻打了个哈哈。
若不是她一时冲动冲了出去,思渺大可以拉上吴依依秦烈阳两人向后退入原路,再放下另一端石门截断追兵。
另一头梅应秋和洪老头才是修罗道此行目标,想来也不会放着他们不管来追自己。
再加上方才他已经探明山洞出口那边没有防备,本来他还担心那里暗藏埋伏或是有诈,如今看来人手都用来挖通这劳什子密道了。他们若此时原路返回足可以逃脱升天。
结果好好一条生路被这疯了的吴依依直接给断了,自己还不能不管她。思渺现在气的牙根直痒痒,心里涌起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还没骂出来却又想起小人好像说的是自己,又被咽了下去,顿时感觉又火了三分,气没打一出来的瞪了吴依依一眼。
吴依依此时热血已经不再上涌,感觉自己实在是冲动了,不由得给思渺陪了个笑。
她转而又想起都怪梅应秋那厮口不择言说她三脚猫功夫应该回去绣花,自己才一时失去了理智,恨恨地瞪了一眼梅应秋。
梅应秋见她瞪自己一眼,可能想到了自己当时说错了话,也可能没想到只是被吴依依这一眼的气势给吓到了,不由陪了个笑脸。
结果他又想起来自己明明快要歇够时辰恢复武功横扫修罗道威风八面,却被秦烈阳这个呆子拖了后腿,不得不提前动用真气去救他,搞得他平白还得多憋屈几个时辰,不由又向身后的秦烈阳瞪了过去。
秦烈阳看着前面几个人你瞪我我瞪你地心说这玩意儿还能传染的吗?只觉这一帮疯丕没一个正常的,可怜自己一个人坚守着理智,顿感江湖飘邈我自孑然一身。
想着想着竟出了神,跑了约莫一盏茶地功夫,可能是到了破庙下方,前面几人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他一个没反应过来,哐当一声将梅应秋扑了出去,在不知落了多少年的尘土里打了个滚。
自被追杀开始,梅应秋就在跟自己这衣服较着劲,无数次地弄脏,又被他无数次顽强地整理干净。昨夜终于好歇,他在众人地呼噜声中忍者倦意,捯饬半宿衣服终于将它恢复成了可爱的白色,这几天来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好了些,感觉密道里的空气都变得香甜。
结果秦烈阳这厮一撞之下又给他搞埋汰了,他瞬间觉得浑身竖起了倒刺,恨不得把这一身衣服撕下来。
他奔溃地掸着自己的衣服,对着秦烈阳“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就在梅应秋快要疯掉的时候,洪老头忽地指了指头顶一处石板,看来这正是进入破庙的洞口。
他枯瘦的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小声说话,别惊动了上面。接着轻声说道:“梅……少侠,方才你说六个时辰后你自可恢复如初,可否当真?”
洪老头果真是老江湖,一出口就问到了点子上。
初见梅应秋时,他一直是一个武功稀松的菜鸡,虽说他年纪轻轻就在江湖上颇负盛名本不该如此,但众人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身处险境,被这个追杀那个绑票的,便自动将他归类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湖骗子。就算他多次解释自己身受重伤,神功护体需要些时辰将养,大家也都当他是狡辩,没当一回事。
可知道方才那招青云渡使出来,转瞬之间躲过暗器,救下秦烈阳,还能百忙之中砍瓜切菜般抹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还能滴血不沾地从容退去,甚至你仔细看地话还会发现秦烈阳这个五大三粗的添头身上竟然也没溅到一丝血迹。
这种功夫,可不是开玩笑的。
有了这等功夫,原本十死无生的局面眼见着就有了三成把握,洪老头如何能不关心。
功法底细本是江湖中人安身立命之本,原是不好打听的,故而洪老爷言语间也问得小心。可是没应秋却仿佛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解释了起来。
原来他的功法名曰长生诀,本是一帮子老道士为了修仙长生琢磨出来的养生操,跟那五禽戏之类异曲同工有延年益寿之妙。偏巧其中有个道士是个武学奇才误入了长生的歧途,结果练着练着将这养生操练成了一门绝学。
因为这长生诀从娘胎里就带着些治病保健的功效,于疗伤之道却有起效,颇有些不务正业的意思。
学此功者入了境界内功奇高自不必说,还能福寿绵长,而且不论受了多重的内伤都会自行调理,只要在六个时辰以内不要妄动真气,内伤自可痊愈。
“若是妄动了真气呢?”吴依依一脸听到此处一脸忧虑地问道。
“啧”,梅应秋轻叹一声道:“妄动内息之人自然是伤上加上,然后……”
“然后怎得!”吴依依捏紧了赤霞紧张地问道。
梅应秋:“那便不得不再多等六个时辰了!”
吴依依:“……”
洪老头自顾自地将油灯点了,秘道内终于亮了起来,众人打眼一瞧,此地竟是一个与方才相似地石室,想来是供密道中人歇息之用,只是与方才不同,密道至此而绝已经到了头。
他听梅应秋说着武功来历,反复思量还是不由沉下心来:“六个时辰还是多了些”。
梅应秋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摊手对众人解释道:“武学之道阴阳相生,此消彼长,从没有什么圆融无缺的功法。你看我受了再重的内伤都可恢复如初,连打坐都不需要,可是世上哪有这等好事。此功神妙处却也是危险处,不得妄动真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再来一趟我恐怕就得交代在这儿了。如说缩短恢复的时间……”
他对上吴依依期待的眼神,缓缓说了句:“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吴依依眼神瞬间就不期待了……
说来也是邪了门了,梅应秋被追杀到现在每每算好了六个时辰,总是被一些突发事件打断,让他不得不动用真气,幸好都是小打小闹,否则早就遭反噬而死了。
思渺抬头看向洪老头,若有所思地问道:“那石门……”
“恐怕撑不到六个时辰”洪老头不无忧虑地说道:“而且,我琢磨着修罗道该是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洪老头话音方落,只听头顶上一声惨叫,什么东西扑通落下,紧接着便有什么尚带余温地液体滴到了他的脸上。
他伸手一摸借着光亮瞧了清楚,脸色顿时煞白,那竟然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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