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残杀

鲜血汩汩流下,洪老头顺着血迹低头一看,呼吸一时间凝住了。

密室内昏暗地灯光下,隐约可见地上粘腻发黑的血迹铺了厚厚一层,几乎让人没有落脚地地方,时不时地还有几滴没来得及干的血从头顶滴下来。

梅应秋哎呀一声蹿到旁边的石头上,看着弄脏了的鞋袜,几乎想要将这双脚也一并丢了。

秦烈阳连退了好几步才在血迹之外找到一块干净的落脚地,一抬头正对上洪老头没了血色的脸。

洪老头背对着油灯,黑色的身影瞧不真切,只是不知为何越发佝偻地厉害。他似乎叫这场面吓呆住了,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大片血迹地中央,看着自己摊开地双手茫然地站在昏暗的血海中间,像一头凝固了的巨兽。

紧接着,只听密道上有人调笑道:“丁六,旗主不是命我等三个时辰杀一人,你怎得没到时间就下手了,小心旗主的鞭子。”

“呸!”,只听另一人拖着什么东西走了几步回道:“还有八个,三个时辰杀一个得杀到什么时候,我看那些个漏网之鱼是不会现身了,还不赶紧杀光了回家了事?”

话音未落,只听那人将手中什么东西抛下,重重踹了一脚。

仿佛为了印证他说的话,片刻后一股鲜血才自洪老头当头流下,余温尚存的血劈头盖脸浇在了洪老头头上。

洪老头脑子里的一根弦蓦地断了,他们宰杀自己的同门竟如宰杀牲口一般随意。

灯花噼啪一声炸开,火苗晃了晃,密室里光线又暗了几分。

洪老头仿佛回到了洪家庄满门被屠的那个晚上,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天黑得阴沉,洪家庄被点燃的火苗在他眼角飘摇,灼地他不敢直视。

亲人们一个个在他身边死去,他是那一晚才知道,干了的血是黑色的,厚厚一层黏得叫人提不起脚。

一个人影在他眼前晃过,紧接着被一刀划过脖颈,鲜血热得烫人,就像现在一样劈头盖脸地浇了过来。

他一双眼睛蓦地通红,身体终于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娘啊~”

他的嘶吼因为刻意压抑低声音扭曲得几乎听不出人声来。

密室内寂静地落针可闻,众人一时间都呆住了,竟没有人上前去拉洪老头一把。

远处飘来阴恻恻的喊声:“洪老头,你若还念同门情谊就将那梅应秋擒了速速来投,否则本座三个时辰杀一人,杀完了我可就打道回府啦!哈哈哈哈……”

秦烈阳看着洪老头心里咯噔一下:“快拦住他!”

话音未落,思渺已经抢先一步上前,一把拉住洪老头准备推开暗门的手,低喝一声:“不要意气用事中了敌人奸计!”

“闪开!”,洪老头一掌将思渺逼开,低声吼道:“修罗道,我跟你不共戴天!”

“吴依依帮忙!”,思渺留下这句不退反进,转瞬间与洪老头过了十几招。

思渺人虽小,保命的功夫着实可以,每每洪老头一掌到了跟前都被他险而又险地躲过。

直到一旁的吴依依也加入战圈,他才终于又能分心对洪老头说话。

“洪老头,你该知晓此时贸然现身必死无疑,你一死,炎月宗的兄弟哪里还能活?从长计议或有一线生机。”

洪老头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去,不由分说地一掌对上吴依依。吴依依武功稀松更在洪老头意料之下,硬接了洪老头一掌胸口一闷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

洪老头显然是受了刺激,惊怒已极,一心只想着冲上去为兄弟们报仇。此刻的他如疯兽一般,一番缠斗更激起了他的凶性,哪里辨得清敌友,下手也再不留手。

只见他虚晃一招骗过吴依依,借着她的身体挡住思渺视线错步绕开,一掌劈在思渺左肩。

思渺当即断线一般飞了出去,撞在石墙上闷哼一声,再也站不起来。

洪老头不待吴依依反应一掌劈向她后背,吴依依当即一个趔趄扑到在地。

一旁的秦烈阳还没起身,就被洪老头点住穴道动弹不得。接着他转身欺近不能动武的梅应秋,爪似鹰钩捏住他的命门,头也不回地就要将他一并带出去。

“洪老头!你莫要中了敌人奸计!你以为依言带人现身,他们会放过我们吗?”思渺徒劳地想要唤回洪老头地理智。

此刻他自己已经赶将不上,秦烈阳被点了穴道,吴依依受伤倒地,梅应秋被制,竟没有一人能拦他。

只见洪老头举手向上一托,头顶石板上缓缓现出一条缝来,朦胧地灯光中隐约能见到黑衣人地背影。

就在思渺绝望地看着缝隙越来越大,秦烈阳目瞪口呆准备等死之时,一旁地吴依依突然发了话:

“洪老头,当初你也是像现在这样,一时冲动就失了理智离家出走,抛妻弃子的吗?”

洪老头的手陡然一顿,整个人再一次僵住了。

吴依依脾气上来了也是个不管不顾的主,当即诘问道:“这么多年妻儿离散没叫你反省,今天还要让你的一时冲动害死同门,害死我们么?洪老头,你好大的脾气啊!”

洪老头的身影终于微不可见地颤抖了起来,继而抖如筛糠。

“老洪,索性都是要死,何不再试一试”,梅应秋轻轻拉住了洪老头地手,将打开的石板缓缓放下。

梅应秋轻叹了口气,扶着洪老头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

密室内终于归于平静,众人兀自喘息不停。思渺上前解了秦烈阳穴道,再次围坐一圈商量对策。

吴依依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舒了一口气暗道一声“阿弥陀佛,老娘吉人自有天相”,好歹算是将洪老头唬住了。

她千钧一发之际急中生智想到这样的说辞,实在已经是超常发挥,没想到还真将洪老头给框住了。

可能是已经将为数不多的脑子都烧光了,再也没有多余的弹药来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吴依依此时竟有闲暇用余光将众人扫了一圈,只见洪老头披着一身血已经没了人样,眼里没了神,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大地刺激,口中旁若无人地呢喃着什么,眼圈不知是不是叫血给浸了,红的可怕。

梅应秋的翩翩白衣经此一难终于泡了汤,红一块黑一块眼看是在天河里泡个百八十年都洗不干净了。他扭了半天身子活像只要蜕壳的毛毛虫,不过不多久他终于认命地安静了下来。

思渺找了出昏暗的角落将自己埋在阴影里瞧不真切。关键时刻他总是习惯于将自己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这样他才有足够的安全感,能够分心去思考重要的事情。吴依依不用想都知道,他此时胖乎乎的脸上应该皱起了眉头,蹙地像两座抹不平地山。

至于秦烈阳……他一会儿叹口气,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摸摸衣襟,一会儿撑起下巴,吴依依对此很熟悉,因为自己关键时候也常常这样。废物点在假装很努力地思考的时候小动作总是很多,实际上脑袋里空旷地能种上十亩地。

吴依依眼角打了个突突,对自己尚未培养成人的魔尊不忍直视。

这几个人里一个老头悲愤已极不知道神志还清不清楚,一个正牌大宗师不仅洁癖而且学的不知道什么旁门左道的功夫被封印六个时辰无法动武简直闻所未闻,一个半大孩子整天愁云惨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个魔尊真别提了废人一个学了三脚猫的功夫又菜又爱玩,环顾一圈竟然只有她一个人堪堪能用,可是她是个演武场上凑数的添头,吊车尾的学渣啊!

这后有追兵不知道何时就要挖过来,头上还守着一群杀人如麻的黑衣人,金字旗陆寒山不知在哪里猫着腰拉着弓随时准备阴你一把,土字旗旗主尚未露面是人是鬼她都不知道,光是那些寻路的畜生都已经将自己折腾地够呛。还有别的旗,他们会不会约好了一起来梅陇镇吃火锅顺便到这里来凑凑热闹?

就凭自己这几个人,吴依依简直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还不如刚才一起冲出去死了拉倒。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梅应秋终于体现出了他宗师的作用,开始给大家分析了起来。

“为今之计,要想办法拖住他们六个时辰待我恢复,只要不是阿修罗亲至,几个旗主不足挂齿。大家趁机救出炎月宗弟子,一起逃命或有一线生机。”

“阿修罗?”秦烈阳开口问道,显然是对这个名号不太熟悉。

“阿修罗便是……”,梅应秋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洪老头打断道:“他便是黄昭,修罗道贼首!”

洪老头不知何时冷静了下来,只是声音已经沙哑了许多,提起黄昭眼中更添几分狠厉。

“黄昭不是那个……”,秦烈阳咂了咂舌头好险将“与你有仇的情敌”几个字吞了进去,恐怕再将洪老头激出个好歹来。转而又想起这人本不过是个书生,怎么忽然间好生厉害竟然连梅应秋都有些犯怵?

洪老头似乎没听到他的话,摇头道:“不可,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拖延六个时辰。就算勉力拖到你武功恢复,上头被俘的八个弟子伤情如何能否有一战之力尚不可知,而且目标太大,金字旗只需将我们围住来个万箭齐发,任我们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哼,容我说句不好听的”,思渺冷哼一声搭话道:“我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炎月宗的弟子,勉力一试各安天命罢了。不过……”

他说着从阴暗的角落里缓缓走了出来,小小的身影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肃杀之气,一反常态地冲洪老头深深一揖到底说道:“本来按着江湖道义我不该多问,只是事到如今还请二位饶了我这稚子年幼无知,容我多嘴问上一句”。

思渺说着又一笼长袖,对一旁的梅应秋又是一揖道:“二位究竟身负何等秘密惹得修罗道如此穷追不舍?”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思渺嘴角微微一翘略带讥讽地说道:“怎么,总不能是他们见猎心喜,不依不饶吧?”

“你还好说”,思渺毫不客气地指了指梅应秋,接着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几乎带着些阴狠转头看向洪老头说道:“你他妈的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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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
连载中小仙很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