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柳芜炎热无比,灼热的空气烤着路面行走的人,高楼大厦岿然伫立。
施相远部队里的小叔回家探亲,两人要回老宅一趟。
施相远自己开车比徐溪晚到,大堂里的长辈慈爱地对徐溪嘘寒问暖,见人过来,刚才还乐开怀的施老太太立马摆脸色,说:
“再忙也要带着媳妇一起啊,溪儿一个人打车过来哪成,真是不像话。”
”奶奶,相远这么上进,有事业心是好事,我喜欢他认真工作的模样。”徐溪笑眯眯说着,心里都快呕了。
施相远却觉得她在嘲讽自己,不动声色扫一眼徐溪,立马抱住施老太太,亲昵道:“奶奶,我下次一定改,好不容易见你一面,不要再说我了。”
施老爷子提着拐杖敲地面,鼻子哼气:“你老婆每个月都回来一次,我怎么看不到我孙子,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溪儿啊,我看你才是我施家亲孙女。”
徐溪娇嗔一声:“爷爷……”
施相远在施老太太怀里撒娇,安抚道:“好好好,以后我都争取每个月回来看看你。”
“施相远。”
听到男人的声音,施相远立马起身站好,收起嬉皮笑脸和没骨头的懒样,惹得徐溪好奇朝容光焕发又挺拔的人看去。
“小叔。”施相远吞咽口水,有些不敢看来人。
徐溪也跟着叫了声小叔。
穿着军装的施北明每迈几步,压迫感便多几分,他摘掉帽子放桌子上,几个长辈立马将他围在中间。
“小北,又黑了,哎哟,这皮肤裂得哟……”
“快,拿药来。”
“明儿,没生命危险吧,我最近做梦都怕啊。”
施老爷子立马一敲拐杖:“一个个都像什么话,施家男儿哪这么脆弱,给我在部队好好表现……”
耐心等待老爷子训了半小时,施北明点头:“谨遵父亲教诲。”
施相远顿时感觉无处安放,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现在不太亲的小叔,小时候没少收拾他,虽然只比他大两岁,但把他治的服服帖帖。
十六岁就参军,身上的肃杀之气浓烈。
施北明冷冷道:“不知道介绍嘛。”
“是是……呃,小叔,这是徐溪,我,我……”
不光老爷子脸色沉了下来,施父也臭着一张脸,微微叹气不去看他。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有什么结巴的,早知道就把你踹进军营练一练……也不知道人家是看上你哪点。”施北明不再多给一个眼神,撇开脸扫了一眼徐溪。
收到关注的徐溪手足无措站起来,再次郑重其事地喊了声:“小叔。”
施夫人连忙握着徐溪的手:“北明,你就别吓溪儿了。”
施北明坐了会儿,同一桌人聊没多久,拿起帽子朝阁楼走,见人没过来,他侧头冷冷剜了施相远,霸气侧漏:“还不跟上?”看向徐溪眼神柔和许多,不过也是自认温柔而已:“徐溪,你也来。”
拐进角落,众人看不见时,施相远立即捅了捅徐溪,似乎急于传达什么,冷漠的徐溪意会,没有出声,盯着前面魁梧的背影。
都说三十男人一枝花,施相远只觉得小叔凶神恶煞,双腿有点软,预感不妙啊,冷静冷静,放平心态,放平心态。
“坐。”说着施北明长腿一迈在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打量乖巧的两人,他交握着粗糙的大手搭在腿上:“我有叫你坐下吗。”
施相远立即站起来,直勾勾盯着前方优越的五官,小叔一直不说话,他渐渐心虚起来,视线飘忽不定。
施北明换了只腿跷着,毫无情绪的口吻在安静的房间响起:“徐溪。”
“小叔,怎么了。”徐溪心里也打鼓,仿佛那双鹰眼能将人看透,她抬眸迎着那波澜不惊的视线。
施北明将震慑力集中到施相远身上,启唇道:“听萧老大说——”
“他胡说。”不等人说完,施相远立即否定,后又懊恼自己插话太快。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成家了还流连酒色场,真想削你。”这么说的施北明确实也这么做了,他俯身操起桌上的一个玉器往施相远头上扣。
徐溪连忙出声:“小叔,相远在改了。”
扫了一眼正畏缩抱着头的施相远,施北明扔掉玉器,暴起的青筋渐渐隐入皮肤:“妈的,你这孬样还有人护着你。”
他一把拽过施相远推进房间,厚重的门将徐溪隔在阴影下,听着门缝里隐约传来的哀嚎,徐溪扬着嘴角,坐在沙发上打量四周。
两人出来,焦急的徐溪立即迎上去,望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徐溪压着嘴角,手指狠狠掐大腿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徐溪别怕,你有什么不满给我说,你不敢收拾我来。”
徐溪乖巧应声:“嗯嗯,谢谢小叔撑腰,相远其实,还好……真的有在努力改变。”
施北明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徐溪的脑袋。
“北明,出来吃饭啦。”门外有人喊。
“走吧。”施北明走在前面。
徐溪默默跟上,落在后面的施相远撩起衣摆查看腰腹遍布的红痕。
妈的,还是没逃过这家伙的毒手。
施家久违的一次聚餐相对来说比较和谐。
饭桌上,不知道谁开口问。
“徐溪啊,你肚子怎么没个动静。”
徐溪咽下菜,瞟一眼施相远,施相远立马回答:“姑,我们还年轻,想多玩几年,那方面儿不急。”
“趁年轻生两个孩子,对身体好啊,过几年哪这么容易。”
老太太给老爷子擦嘴,说:“亏你结婚这高兴事儿让你爷爷身体硬朗许多,不知道有几年可活,赶忙地准备生个胖娃娃让爷爷抱抱……英兰啊,你明儿就搬过去监督他俩的日常生活。”
施相远不耐烦戳了戳米饭,耐着性子道:“我本来不想拆穿你们的,谁装病骗我结婚啊,说自己时日不多想亲眼看看我结婚的场景……奶奶,孩子的事你们不能再插手了,不然我就不带徐溪回来了。”
“哎,你……”
施北明冷眼扫向施相远,施相远全当没看见,顺手为徐溪夹菜,恰巧是她最讨厌的鱿鱼和丝瓜。
这煞比,有熟记她的喜好吗?
徐溪用米饭裹住丝瓜,食不知味地咀嚼,扫了眼桌上的菜,夹过木耳和茄子放他碗里。
“我不……”施相远厌恶的神情立马一变,忽觉脚背被踩得生疼,便死死皱眉盯着她。
“相远,别挑食。”徐溪笑眯眯道,夹起鱿鱼嚼都不嚼咽下去,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好几双眼睛都观察着两人。
“小叔,你都三十了,也该娶媳妇了。”施相远把一腔怒火撒到施北明身上,一副真心为他着想的模样。
见此,好几个长辈纷纷附和,将转移注意力集中在单身汉上。
“明儿,我老早就在物色了,晚上挑个女孩子,改明儿就见面聊聊。”
“是啊,小北,爸妈多担心你。”
“北明,你也不小了,不靠谱的相远都成家了……”
施北明面色不改:“忙着保家卫国,哪顾得上儿女情长,你们想让别人家的女儿嫁过来守寡吗?我不想。”
“咦,你怎么说话啊?什么叫守寡。”
“好好的,咒自己干甚。”
“我看你也是越来越顽固……”
一桌的女人都在劝解施北明,徐溪就着这些八卦吃了好多菜。
精彩,实在精彩。
施北明神色自若,话题又绕了回来:“想抱孙子找相远,他有媳妇,能生。”
施相远顿住身形,不满看向施北明,眼珠一转:“哎,实话说吧,我查过了,是我没有生育能力……唉,我也很想……哎,幸亏宝贝不嫌弃我。”
这一下子,众人都怒了。
“你怎么没在酒桌上造死啊?”
“身体搞垮了,哎哟,我的报应来了,他爸……”
吵得耳朵嗡嗡响的老爷子站起来,扬起拐杖就要打施相远:“不孝……我打死你——”
徐溪立即起身过去搀住老爷子:“爷爷,爷爷,你别生气,别生气嘛……”
施相远端坐在座位,偷偷拉了拉施夫人的手:“妈……”
“谁是你妈。”
施父沉脸看着施相远,又转头看向徐溪,严肃道:“溪儿,你是个好孩子,要是介意的话,就,就离了吧。”
氛围一下沉重起来。
徐溪不知道说什么。
施相远不答应了,猛地筷子拍桌:“爸,你在想什么,拾掇新婚儿子离婚,有你这样的爸吗?”
施北明一个冷眼甩过去,冷漠道:“坐下。”
施相远收敛脾气坐下。
亲戚开始尴尬起来,这咋收场?
几个同辈默默吃菜,偷偷打量施相远和徐溪,纵有再多疑惑,他们也不敢再谈论。
徐溪推了推施相远,使眼色,在众人看来,这媳妇是超级明事理的。
施相远埋着头:“爷爷奶奶,爸妈,我错了,我会改掉我的毛病,我知道你们看不惯我以前的作风,但你们相信我,我用施家名义保证……”
施父打断他:“别什么保证不保证,我们家信用都被你透支完了。”
徐溪给两个老人盛汤,试图安抚两位老人:“爷爷奶奶别生气了嘛,相远现在还不成熟,你们好好养着身体,有我看着他呢,喝汤喝汤。”
徐溪觉得自己的词儿都快用完了,这施家真是难待,一人一句她都要顶不住了。
这回他们都看了眼好赖狗屁不是的施相远,慈爱地拍拍徐溪的肩,夸着乖孩子,委屈你了之类的。
沮丧的某人还不知又有一场暴风雨将来临。
一个房间内,两人大眼瞪小眼。
施相远把被子扔地上,小声道:“你睡地上。”
徐溪打量鼻青脸肿的施相远,舌尖挤进后牙槽,有一下没一下轻咬着,利索地躺在被子上,她拢了拢睡裙,觉得光溜溜凉嗖嗖又拉过被子盖了一半。
黑暗中,徐溪说:“结婚收的五五分,长辈给的零花钱你就自己吞了?爸妈给的六四分,确实够水。”
“你给我闭嘴。”施相远低声说话,立马疼得龇牙咧嘴,翻身时现在身上还痛着。
“怎么,要撕破合作关系。”
下一秒徐溪头上被丢来一个枕头,她愤怒坐起来,看向床上:“要打架?”
“操,谁怕谁。”施相远攒了一天的怨气,恨不得下一秒就爆发。
借着明亮的月色,徐溪把两个枕头砸向施相远,正有下一步动作的施相远听到脚步声后,在唇边比划完手势迅速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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