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记住了”，诺儿郑重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与他给人的感觉很是相配，“我叫苏诺儿。”
“我知道。”林泽点了点头，语气自然，“上次看到你的校牌了。而且……”他顿了顿，略带调侃地补充道，“你现在可是我们学校的‘名人’了。”
诺儿的心下意识地紧了一下。
名人？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还是因为……
似乎看出她的不安，林泽立刻温和地解释道，“毕竟凌胜耀在学校很出名的”
他模仿着凌胜耀那副桀骜不驯的语气，“‘关于你们班上同学长期欺凌我妹妹苏诺儿的事……’那家伙确实很中二是吧”
诺儿先是惊讶一瞬，随即低头轻轻笑了。
仔细想想确实挺中二的。
林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如果喜欢看书的话，以后可以常来这边。这个角落平时很少有人来，很安静。”
他指了指窗边一张木质长桌，“算是我的秘密基地，分你一半。”
这时，图书馆门口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喧哗，似乎是几个男生吵吵嚷嚷地要找什么参考书。
林泽微微蹙眉，对诺儿抱歉地笑了笑，“好像是我们班那几个活宝。我得去看看，不然管理老师又要头疼了。”
“好的学长，你快去忙吧。”诺儿连忙说。
次日晚饭时分，气氛微妙。
长餐桌上菜肴精致，凌胜耀的目光数次瞟向主位。
大哥不是说要征求诺儿的意见，怎么还不提？
他的焦躁几乎写在脸上，却又强忍着不好发作。
凌胜凯完全无视他频频投来的目光，举止如常，慢条斯理地用餐，表情却比平日严肃几分。
苏诺儿也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的紧绷，低着头小口吃饭。
晚餐结束，凌胜凯放下银筷，拿起餐巾轻拭嘴角。
“诺儿，”他开口，声音温和，“稍后来我书房一趟，有事和你谈。”
“好的，大哥。”诺儿轻声应道，瞥了一眼旁边的凌胜耀。
他明显一副不爽的样子，猛地扒拉了两口饭。
大哥什么意思？
征求意见怎么还单独把诺儿叫过去了，需要问什么还不能让他听？
不给听酒不给听，他还不稀罕呢，他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问话咽了回去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诺儿推开门，书房里有一股淡淡的烟味混合着书卷气。
她看见凌胜凯正站在落地窗前，他挺拔的身影略显寂寥，指尖一点猩红明灭不定。
见她进来，他立刻将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抬手挥散了空中细微的烟雾，转身时脸上已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诺儿，坐吧。”他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沙发。
诺儿依言坐下，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凌胜凯将桌上的牛奶往她面前推了推。
“谢谢大哥。”诺儿低声道谢，却没有去碰那杯牛奶。
她心头有些不安的预感。
大哥极少抽烟，能让他需要借助烟草来平复情绪的，绝不会是小事。
凌胜凯在她对面的扶手椅坐下，“这段时间在家里还习惯吗？耀那小子最近没再故意找你麻烦吧？”
他问得随意，目光却细致地观察她的表情。
诺儿连忙摇头，“没有，耀哥哥他……他其实对我挺好的。”
她想起那天他在全班面前，斩钉截铁说出“我妹妹”三个字时的样子，心底某一处微微泛起暖意。
“是吗？”凌胜凯微微颔首，似乎也没太在意她的回答。
他端起茶杯沉吟片刻，像是在斟酌如何开口。
“耀昨天来找我了”他开门见山，“他很坚持，要求尽快办理正式的领养手续。”
他稍作停顿，声音愈发温和，“我想，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
领养？
诺儿心里咯噔一声，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心虚的不敢去看凌胜凯的眼睛。
凌胜凯没有错过她骤然苍白的脸色和骤然收紧的手指。
“但他不愿意说，我也不想逼问他”他落在诺儿身上的目光依旧温和，却多了点审视。
“耀的性子是急躁了些，但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孩子，他心里认可了你，就会用他自己的方式想要护你周全。”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疼惜与无奈。
“耀哥哥......是个好人”，诺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我父母早年忙碌，我接手公司也早，或许……我们都忽略了他很多。你的出现，某种程度上，也是给了他一个伴。”
诺儿的睫毛颤得更厉害了，大哥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他昨天来找我，看到他有所成长，也开始懂得承担责任，我这个做大哥的，心里其实很欣慰。”凌胜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一开始，我和耀的想法是一样的，年初让你留下的时候我就说过，让你安心留在凌家”
“大哥......”诺儿嗓音发哽，凌家兄弟对她的善意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凌胜凯却抬手，拦住了她的话头。
他端起茶杯再次抿了一口，“诺儿，我能感觉到，你心里一直藏着很重的心事，尤其每次提到让你留下，你总是下意识地回避。”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可以跟我说说原因吗？”
原因？
诺儿握紧了拳头。
她忘不了那个冰冷的雨夜，妈妈染血的手抓住她的脚踝，气若游丝说出的那句“车牌6688…”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凌家的这份馈赠。
可她偏偏是知情人。
这三个月来，那场车祸的惨烈、少年的仇恨、妈妈的嘱托，都在反复切割着她的良心。
愧疚和负罪感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见她始终低着头不言语，凌胜凯也沉默了。
似乎思考了很久，他站起身，从一叠文件的最下方，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纸，放在了诺儿面前的茶几上。
“是因为这个吧”
诺儿怔怔地抬起头。
是一张医院的就诊单，就是出事前妈妈去的那家医院。
患者姓名：苏晴。
诊断结果：胃癌晚期（IV期）伴随多处转移。
诺儿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那段时间妈妈迅速消瘦下去，脸色总是苍白得吓人，吃饭时总是没胃口......
胃癌......她竟然都不知道？
“警方在后续调查中，从刘医生那里拿到了这个。”凌胜凯指了指那张诊断书。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了解释。她利用了凌家的声誉和我父亲可能存在的愧疚心理，想为你赌一个未来”
凌胜凯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混合着愤怒与无奈的嘲弄，“现在看来，她赌赢了，只是搭上了我父亲的性命”
大哥他……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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