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胜耀开始上晚自习了。
这个消息像一枚炸弹，带来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他当年第一次逃课被全校通报。
翌日清晨，餐桌上。
凌胜耀顶着一头乱毛，睡眼惺忪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煎蛋。
“陈叔，从今天晚上开始晚点接我们”凌胜耀打了个哈欠，语气随意。
“怎么？”凌胜凯挑眉，敏锐地捕捉到不寻常，“你晚上有事？”
凌胜耀低头猛灌了一口豆浆，含糊道，“嗯，学校里有事”
“什么事？”凌胜凯追问，他这个弟弟，放学后不是球场就是游戏房，主动去学校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凌胜耀被问得有些不耐烦，耳根却悄悄红了，粗声粗气道，“上晚自习！不行啊？”
“噗——”旁边安静喝粥的诺儿差点呛到，连忙抽了张纸巾捂住嘴，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难以置信地看向凌胜耀。
凌胜凯更是直接愣住了，镜片后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确认道，“你要去上晚自习？”
“怎么？我不能上？”凌胜耀被两人看得浑身不自在，梗着脖子，“高三了，我突然想奋发图强了不行吗？”
凌胜凯看着他这副明明别扭的样子，慢条斯理地重新拿起报纸，嘴角勾起一抹的笑意，“行，怎么不行。”
他语气恢复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欣慰，“陈叔，以后晚自习结束后再去接少爷小姐吧”
诺儿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他……是因为昨晚的事吗？
于是，当晚。
周锐他们打电话来约球，被凌胜耀没好气地怼了回去，“老子要上晚自习！”
电话那头的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耀哥，我没听错吧，你居然都来上晚自习了？”
凌胜耀冷哼一声，完全不想搭理那家伙，直接挂断电话。
不过晚自习初体验可没那么好，他显然极不适应这种安静学习的氛围。
没几分钟就开始烦躁地转笔，笔掉在地上好几次，发出“啪嗒”的声响，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又在他不耐烦的瞪视下赶紧缩回头。
他低声咒一句，弯腰捡起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为什么要来自讨苦吃？
但是那天开始他居然真的开始雷打不动地出现在高三晚自习的教室里。
虽然他去晚自习的真实状态通常是摊开一本崭新的习题册，十分钟后开始用手指转笔，二十分钟后开始盯着窗外发呆，或者干脆戴上耳机在桌子底下打手游。
周末午后，凌胜耀半瘫在花园的藤编沙发里，长腿懒散地搭在脚凳上，手机上的游戏人物正在团战。
“耀哥哥，吃水果吗？”诺儿将果盘放在他手边的小几上。
凌胜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手指仍在屏幕上快速操作。
下一秒，一股浓郁独特的味道直冲鼻腔。
“什么味道？”他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目光落在旁边的果盘上。
“拿走拿走！快拿走！”他从沙发里弹坐起来，手机都差点脱手，五官瞬间皱成一团，无比嫌弃地捂住鼻子，身体极力向后仰。
诺儿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无辜地看了看果盘里的榴莲，又看了看仿佛快要窒息的凌胜耀。
“苏诺儿！谁准你买榴莲了！”凌胜耀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凌家不许出现这种东西你不知道吗？整个屋子都是这个味道了！”
诺儿眨眨眼，她倒真是不知道。
只是看这榴莲正好，想着和他一起分享。
“对不起，我这就拿走。”诺儿垂下眼帘，默默端起果盘。
“等等。”凌胜耀看着她有些失落的样子，突然开口，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牺牲，“算了算了，你去厨房吃。记住把窗户都打开，就给你十分钟，然后立刻把这些处理掉！”
他恶声恶气地补充，“还有，吃完立刻刷牙洗手，不准让味道留在身上！”
诺儿看着他明明嫌弃得要命却又让步的样子，心底那点失落忽然散了，反而生出一点促狭。
她端着盘子，故意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耀哥哥，真的很好吃的，你尝尝看嘛？”
“尝？做梦！”凌胜耀差点原地蹦起来，“苏诺儿我警告你！你敢把那玩意儿靠近我三米之内，我跟你没完！”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凌胜凯难得没有应酬，晚自习结束后，专门等在书房门口，叫住了正准备溜回房间打游戏的凌胜耀。
“耀，你过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凌胜耀有些不情愿地趿拉着拖鞋走进书房，懒散地靠在门框上，“干嘛？又要训话？”
凌胜凯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坐。”
这略显正式的开场白让凌胜耀挑了挑眉，心里嘀咕着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被他哥抓包了，但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凌胜凯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暗红色的绒面盒子，推到凌胜耀面前。
“打开看看。”
凌胜耀疑惑地打开盒子，黑色内衬上，是一枚铂金戒指，设计极简，但中间主钻的克重和切工彰显着其价值不菲。
“这什么？”凌胜耀抬头，有些不明所以。
“婚戒。”凌胜凯的语气平静无波，“下个月，我和林氏集团的千金，会举行订婚仪式，你应该见过她几次。”
林氏集团的千金，林傅佳。
凌胜耀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一个气质温婉、举止得体的年轻女子形象浮现出来。
谈不上多深的印象，但至少不是完全陌生。
在几次商业晚宴上确实与大哥有过几次交谈，和他大哥站在一起，确实算是登对。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但并非完全意外。
大哥年近三十，凌氏在商界的地位日益稳固，联姻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商务联姻？”凌胜耀直接点破，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是。”凌胜凯没有否认，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弟弟。
“不过我们也算相识多年，她是个识大体、有能力的女孩，能成为很好的助力，也会是一个合适的伴侣。”
他顿了顿，“感情可以培养，责任却是现在就要担起的。”
凌胜耀点头不置可否。
大哥的婚姻模式，他从小看到大，父母如此，圈子里的叔叔伯伯大多如此。
利益捆绑，强强联合，好像是默认的规则。
大哥能找到一个相熟相投的对象，甚至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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