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个月

“你......”凌胜凯看看桀骜的凌胜耀,又看了眼低垂着头的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耀,走吧”

苏诺儿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到黑色的车队缓缓驶出凌宅,看到凌胜凯和凌胜耀都是一身黑衣,神情肃穆。

凌胜耀在上车前,似乎有所感应般,回头朝她窗户瞥了一眼,眼神中的寒意,即使隔得很远,也让她如坠冰窟。

灵车车队终于消失在视野尽头。

窗外,天空阴沉。

不知是从多远的地方,隐约飘来一阵阵低沉哀婉的乐声,断断续续,幽幽地荡进庭院。

庄严而悲伤的哀乐,在为那位叱咤风云、却因她母亲而骤然离世的凌家主人送行。

那她的妈妈呢?

同样在冰冷雨夜里失去生命,被盖上白布,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就被匆忙带走的妈妈……她的离去,又有谁为她奏响一段哀曲?

无处诉说的委屈潮水般袭来,冲垮了连日来强撑的恐惧和麻木。

苏诺儿再也忍不住,双臂紧紧抱住膝盖,肩膀剧烈地耸动,泪水浸湿了单薄的裤腿。

妈妈…我好想你…

好想那个小小的、破旧却充满了温度的家…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葬礼结束了。

沉重的悲伤并未散去,宾客离去,留下的只有满目刺眼的白色花圈、挥之不去的百合香气,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

佣人们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残局。

凌胜耀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砸东西的闷响和压抑的咆哮断断续续传出,像困兽绝望的嘶吼。

翌日清晨,天色依旧灰蒙阴郁。

苏诺儿乖巧的坐在餐桌旁,有些局促的扯了扯明显短了一截毛衣袖子,厨房里传来米粥的香味,诺儿恍惚想起妈妈总说米粥最养胃。

凌胜耀下楼时踩得木质楼梯咚咚响,他眼下泛着青黑,游戏手柄还挂在卫衣兜帽上。

瞥见餐桌边的苏诺儿,脚步顿了顿。

"谁允许你坐这的?"他恶狠狠的抓起手柄砸向料理台。

诺儿端豆浆的手一颤,温热的液体泼洒出来,溅上袖口,在浅灰毛衣上洇出污渍。

陈姨从厨房探出头,"小少爷,是大少爷吩咐的......"

"我不允许!"他踹开椅子,椅背撞上餐边柜震落几个马克杯。

苏诺儿慌忙低头,碎瓷片崩到脚边时,她本能地缩起穿着起球袜子的脚。

刚从书房出来的凌胜凯看到这一幕,眉头拧紧,“耀!父亲刚走,你非要在这个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吗?”

凌胜耀盯着诺儿发顶的发旋,期待看到愤怒或羞愧,却只见到一滴泪砸进餐桌上。

“你哭也没有用!你给我听着,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凌胜耀烦躁的抓头发,抓起手柄转身上楼,狠狠地将门摔上。

接下来的日子,苏诺儿在凌家的生活仿佛陷入了一种凝固的状态。

凌胜凯似乎极其忙碌,早出晚归,苏诺儿几乎见不到他。

偶尔在走廊遇见,他也总是眉头紧锁,步履匆匆,对她只是微微颔首,再无更多交流。

凌胜耀依旧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他虽不再像最初那样暴怒地冲她吼叫,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敌意更让人窒息。

有时,她打开门,会发现门口堆着清理出来的垃圾;

她放在门口准备让佣人收走的、陈姨给的干净衣服,会莫名其妙消失,最后在庭院潮湿的角落被发现。

佣人们看在眼里,但无人敢出声。

凌胜耀是家里的小主人,他的喜怒直接影响着他们的工作。

苏诺儿选择了沉默。

她不敢抱怨,不敢提出任何要求,甚至尽量不走出房门。

夜里,她常常看着照片上妈妈的笑容,无声地流泪,然后又悄悄擦干。

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滑入凌宅前庭。

车上下来一位穿着笔挺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手提一只考究的公文包。

凌胜凯早已在客厅等候,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

“小凌总,”李律师走上前,声音低沉而饱含惋惜,主动伸出手,“请节哀。凌总的噩耗,实在令人痛心疾首,难以置信。”

“李律师,辛苦您跑一趟。”凌胜凯与他握了握手,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疲惫地揉了揉紧锁的眉心,实在没有寒暄的力气。

“里面谈吧。”他示意李律师进会客厅。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凌胜耀头发胡乱支棱着,眉宇间带着阴鸷,目光扫过客厅,在李律师身上停留了一瞬。

“小凌先生。”李律师微微颔首致意。

凌胜耀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搭理李律师的意思,转身就想往自己房间走。

“别介意,李律师”凌胜凯微微叹气,“耀因为父亲的离世心情不好”

“理解的”李律师惋惜的摇头。

“小凌总,关于事故的后续,有几个法律程序上的关键点需要与您沟通确认。首先是凌先生生前购买的高额人身意外伤害保险,条款中明确涵盖了因第三方责任导致的意外身故赔偿……” 李律师打开公文包,取出几份文件。

李律师的声音被凌胜耀的怒吼打断,"赔多少钱能让我爸活过来?"

“耀!”凌胜凯蹙眉,生硬的说道,“这没你的事,你先回去!”

凌胜耀怒目瞪着大哥,嘴唇动了动,但最终在兄长严厉的目光下,冷哼一声转身。

凌胜凯深吸一口气,示意李律师继续。

“但程序上,保险的理赔启动,需要明确事故中第三方责任人的法定继承人,也就是苏诺儿的监护权归属……”

“…事故责任认定…需要时间…社会福利机构接收孤儿的流程,从申请、审核、评估到最终安置,最快也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一些只言片语飘进凌胜耀耳中。

三个月?

他咬牙,那个扫把星,难道还要在他家再待三个月?

凌晨两点,中央空调的嗡鸣声填满了别墅的寂静。

凌胜耀仰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打在他下颚绷紧的线条上。

微博热搜榜还挂着#凌氏富商车祸离世#的词条,评论区“死者为大”的蜡烛图标刺得他眼眶发烫。

突然他听到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微弱哭声。

那是苏诺儿的房间,她的哭声低沉而压抑,像是害怕被人听见,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

凌胜耀烦躁的揉脑袋,却怎么也阻挡不了那哭声。

他的愤怒似乎找到了出口,他猛地坐起身,想要冲出去让她闭嘴。

当他握上门把手上时,却突然停住了。

凌胜耀深吸了一口气走回床边,重新躺下。

"她是活该。"他对着黑暗呢喃。

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听那压抑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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