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胜耀第三次把房门摔得直响,水晶吊灯在摔门的余震中摇晃。
“大少爷,我把粥先温着。”陈姨习以为常地将凌胜耀那份纹丝未动的早餐收起,动作一丝不苟。
"别管他。"凌胜凯握着调羹的手顿了顿,舀了勺蟹黄豆腐,"青春期小孩饿两顿就..."
话音未落,楼上再次传来一声更沉闷的巨响,他无奈的摇头。
苏诺儿盯着汤匙里晃动的倒影,头垂得低低的,几乎要埋进碗里,凌胜耀看她时厌恶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在她的心上。
凌晨两点,中央空调的低鸣衬得别墅格外寂静。
凌胜耀仰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表情有些狰狞。
胃部一阵阵痉挛的抽痛比游戏里连续的“GAME OVER”更让他烦躁。
他伸手捂着肚子,大哥真狠心,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竟然真的没有人来喊他!
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胃也开始一抽一抽的痛,他揉揉肚子,低咒一声翻身坐起。
他贴着门板听动静,大哥今天晚上有应酬,现在还没回来。
很好。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尽量不发出声响。
冰箱的LED冷光刺得他眯起眼,他胡乱翻找着,保鲜盒里是精致的冷餐肉,但他只想找些能快速填饱肚子的东西。
"怎么什么都没有..."凌胜耀烦躁的嘟囔。
大哥这次真是铁了心了,不仅不喊他吃饭,甚至连点剩饭剩菜都没给他留。
最后他只摸到一包方便面,咂了下嘴,正要撕开包装——
“你……饿了吗?”
身后突然想起的声音惊的凌胜耀手里的方便面都掉到了地上,“你吓谁呢!”他转头怒视门口阴影里的苏诺儿。
苏诺儿穿着旧睡裙,月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
“我……我给你煮碗面吧?”她声音细弱,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裙的裙摆。
凌胜耀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谁要吃你的..."话没说完,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真丢人!
他僵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
苏诺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试试吧,我做的面条很好吃的”
她抬眸,大大的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的,有些讨好的冲他笑。
半晌,他猛地转身,泄愤般将方便面扔回冰箱,一屁股坐在中岛台旁的高脚凳上,动作大地弄出响声。
“随便你。”他扭开头,声音硬邦邦的,“谅你也不敢下毒。”
诺儿没再说话,踮起脚,从头顶的橱柜里拿出细面和鸡蛋,动作熟练。
烧水,打蛋,下面。
水汽氤氲开来,厨房里只剩下面条在沸水中翻滚的咕嘟声。
诺儿等水开的间隙,偷偷瞄了眼凌胜耀。
"看什么看!"少年恶狠狠地瞪回来。
背后传来冰箱门开关的声音,凌胜耀不怎么温柔的往料理台上扔了把小青菜。
"别放葱。"他声音闷闷的,"我不喜欢"
凌胜耀抱臂倚着大理石台面,看她在暖黄顶灯下忙碌。
鸡蛋在热油里爆香的滋啦声混着抽油烟机的轰鸣,盖过了他肚子叫唤的尴尬。
"你怎么会做饭..."他没忍住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好奇。他立刻懊恼地闭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生硬地找补,“算了,当我没问吗,没兴趣知道!”
诺儿动作微顿,回头看了眼脸色依旧不善的少年。
“妈妈工作很忙,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家了”。
凌胜耀哑声,没再说话。
诺儿也没再说话,回头专注地盯着锅里翻滚的面条。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鸡蛋面放在了凌胜耀面前。清汤,细面,卧着完整的荷包蛋和几棵青翠的菜心。
面条的香气扑鼻而来,还没等凌胜耀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抱着碗蹲在厨房岛台边。溏心蛋黄混着面香在舌尖炸开,他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大得离谱。
诺儿看着他暴风吸入的样子,氤氲的热气稍稍软化了他脸部的凌厉线条。
她忽然想起以前出租屋楼下那只流浪的三花猫,每次她偷偷喂食,那只猫总是一边凶巴巴地哈气,一边迫不及待地把鱼骨头往嘴里塞。
不自觉弯了眼睛。
凌胜耀余光瞥到她眼睛弯弯的,面上有些挂不住,"别以为..."他咬着荷包蛋含糊道,"一碗面就能扯平。"
苏诺儿眼神黯淡下去,却努力抬头对他笑,"我知道。但胃里空空的时候,恨人都会比较费力。”
凌胜耀压下心底突然升起的莫名情绪,风卷残云般吃完了最后一口面,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胃里被热食填满,那恼人的绞痛终于平息。
他放下碗,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胃填饱了,一种更陌生、更混乱的情绪悄然滋生,搅得他心慌意乱。他还没来得及理清这莫名的烦躁,窗外漆黑的庭院里,略过两道刺目的白光。
是大哥的车回来了!
他猛地弹起来,手忙脚乱关掉顶灯,在黑暗里和抱着空碗的苏诺儿撞个满怀,少女身上特有的干净的皂角气息,毫无防备地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他。
凌胜耀浑身一僵,心脏不受控的擂动,他听到黑暗中,女孩因惊吓而短促的抽气声。
“我知道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但我只希望你不要那么讨厌我。只要你能好受一点,我什么都愿意做。”然后是女孩声音小小的嘟囔。
凌胜耀心一颤,有些慌乱的推开诺儿。
“喂。把碗洗干净。”他的声音比刚才哑,却刻意维持着凶恶的语气,“擦得一点油星都不准有。”
凌胜耀几乎是蹿回自己房间的,反手锁上门。
“真是见鬼了。”
他低咒一声,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
胃是饱了,甚至暖洋洋的很舒服,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恼火。
他居然需要那个他最讨厌的人“接济”,甚至还觉得不错?
楼下传来了门厅开门的声音,接着是凌胜凯略显疲惫的脚步声,以及陈姨压低嗓音的问候。
凌胜耀竖起耳朵,确认大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直接回了主卧,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做贼心虚?
她借住在他家,给他做饭吃,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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