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儿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战场”。
昨天凌胜耀只是随口一提，她没想到他房间的混乱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凌胜耀的房间是个套房，客厅的地毯上是随意乱丢的游戏手柄、拆到一半的模型零件、散落的零食包装袋、揉成一团的T恤……
她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散落的“宝藏”，先将散落地上物品归类整理。
然后启动了吸尘器。
“嗡——”
凌胜耀几乎是被这声音从睡梦中硬生生拽出来的。
他烦躁地掀开被子，顶着一头乱发坐起身，整个人带着未消的睡意和被惊扰的怒火。
“吵死了！大清早的！”他低吼一声，一把拉开卧室的门。
苏诺儿被他的震天一吼吓得吸尘器差点脱手。
她慌忙关掉开关，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里只剩下她凌胜耀粗重的喘息。
“对…对不起…”她抱着吸尘器，脸色有些发白，小声嗫嚅着，“我不知道…你还在睡…”
凌胜耀看清是她，无名火“噌”地烧得更旺。
他赤脚踩在地毯上，几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谁让你现在打扫的？你是存心不想让我睡觉是不是？”
他俯视着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我以为…”苏诺儿被他吼得往后缩了缩，她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明明已经上午十一点了......但这话她哪敢说出口。
“我让你打扫，没让你在我睡觉的时候制造噪音！你是聋了还是蠢？”
凌胜耀有很重的起床气，连他大哥都不想在他被睡醒的时候招惹他。
他目光扫过她脚边那块刚吸了一半的地毯，以及旁边柜子上还没来得及擦拭的灰尘。
“还有，你擦桌子了吗？看看那灰！”他指着书架上不存在的灰。
苏诺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她咬了咬下唇，低声说：“我正要擦…”
“正要擦？我看你是偷懒！”凌胜耀不依不饶，眼前这个低眉顺眼女孩一副任他拿捏的样子，让他气焰更加嚣张。
“先干没噪音的，再发出一点声音，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凌胜耀怒吼一声，砰的关上了门。
门在身后发出巨响，震得苏诺儿肩膀又是一颤。
她抱着吸尘器，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门内没有再传来任何咆哮，才缓缓松了口气。
书架上确实没什么灰尘，凌家每天都有佣人进行基础打扫，但她依旧擦得极其仔细，连模型缝隙都不放过。
她清理散落的零食包装袋，将皱巴巴的T恤捡起来，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终暂时叠好放在一张空置的单人沙发扶手上。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诺儿跪在地上，小心地将几个看起来就很精密的模型零件归拢到一处时，卧室的门“咔哒”一声又开了。
凌胜耀显然又睡了个回笼觉，头发比刚才更乱，但眼里的暴躁消退了不少。
他倚在门框上，目光扫过房间。
地面上的杂物已经被清理干净，所有台面都光洁如新，连他堆在电脑旁边的几本游戏杂志都被整齐地摞好了。
苏诺儿有些惶惶的站起身，“房间打扫好了”
他挑剔的目光来回扫视了好几遍，愣是没挑出一点毛病。
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硬邦邦的开口，“还行。出去。”
苏诺儿低着头，快步走向门口，在她的手握住门把时，凌胜耀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硬邦邦的。
“明天不准再用吸尘器。还有，在我睡醒之前，不准进来。”
“好。”苏诺儿低声应下，轻轻带上了门。
起初凌胜耀只是抱着手臂，冷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像个苛刻的监工。
但苏诺儿似乎有种奇异的钝感力。
对他的刻意为难，她全盘接受，甚至贯彻到极致。
他说“不准有噪音”，她就真的只用抹布和鸡毛掸，连水桶都轻拿轻放。
他禁止的区域，她绝不越雷池半步。
他那些视若珍宝的游戏卡带和模型，她竟能无师自通地按他的偏好归类摆放，比他自己整理得还清楚。
那种无处不在的、属于她的细微痕迹，让他烦躁，却又诡异地……逐渐习惯。
“啧，这把又输了……队友简直蠢得像猪！”凌胜耀暴躁地把手柄摔在沙发上，屏幕上大大的“GAME OVER”闪烁。
苏诺儿正跪在地上擦拭矮柜的底部，闻声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喂！看什么看？”凌胜耀有些恼羞成怒地瞪向她，“你也看不懂！”
苏诺儿缩了下脑袋，继续手上的工作。
但奇异的，女孩的顺从让凌胜耀胸中的郁气莫名散了一些。
他重新拿起手柄，故意把游戏音效开得震耳欲聋。
诺儿通常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在他情绪特别激动时，会极轻地“嗯”一声，表示她在听。
琐碎的交流，奇异地抚平了凌胜耀失去父亲后的一部分焦躁和空虚。
这个房子里，终于不再是死寂一片，终于有了除他以外的、鲜活的气息。
就像此刻，他余光瞥见她整理好了矮柜，他头也不回，手指依旧在按键上翻飞，“喂，把顶上那个模型拿下来给我擦擦。”
他指的是书柜最上层一个造型复杂、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机甲模型。
苏诺儿抬头望了望那个模型，默默地搬来旁边那个矮凳，小心地踩了上去。
凳子不高，她需要尽力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才能勉强够到模型冰冷的底座。
就在这时——
“诺儿？”
凌胜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显然是刚从公司回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也松开了。
他站在敞开的房门口，目光扫过踩着凳子努力去够高处模型的苏诺儿，和她手里的抹布，又落在旁边把游戏声音开的震天响的凌胜耀身上，眉头立刻拧紧了。
“耀，你在做什么？”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凌胜耀。
然后目光转向凳子上的苏诺儿，语气明显缓和，“诺儿？下来，家里有保姆，这些事不需要你做。”
苏诺儿刚刚被凌胜凯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她连忙扶住书柜边缘，下意识地看向凌胜耀。
少年虽然还盯着屏幕，但按手柄的手指明显僵住了，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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