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要你这段时间安分一点”凌胜凯揉揉眉心。
“我没有”凌胜耀梗着脖子。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起，诺儿赶紧出声，“没关系的，凌先生。我做点事，心里会踏实些。”
凌胜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叹了口气，“下来吧诺儿，小心摔着。”
他转向凌胜耀，“耀，跟我出来一下。”
凌胜耀撇撇嘴，在兄长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还是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跟着凌胜凯走出了房间。
房门没有关严，隐约能听到外面走廊上压低声音的对话。
“你让她给你打扫房间？家里那么多佣人都不够是吗？”凌胜凯的声音压着火气。
“她自己愿意的！我又没拿刀逼她！”
凌胜耀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找点事给她做怎么了？省得她一天到晚哭丧着脸，看着就烦！”
“她是客人，不是佣人！你有点分寸！”
“客人？害死爸的凶手的女儿算哪门子客人？大哥你是不是忙昏头了？”
“凌胜耀！”凌胜凯的声音骤然严厉起来。
“注意你的言辞，父亲不在了，不代表你可以借此为所欲为，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再使唤她，你那些游戏机模型，我看也没必要留着了。”
外面沉默了片刻，只剩下凌胜耀粗重不服的喘息声。
苏诺儿站在原地，手里那块抹布变得滚烫。
她听得出来，凌先生因为她和凌胜耀起了争执，这让她不安和羞愧。
门被猛地推开，凌胜耀脸色比刚才更臭，眼神阴沉地瞪了苏诺儿一眼。
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到游戏机前，拿起手柄，把按键按得噼啪作响。
“诺儿，出来吧，以后他的房间不需要你打扫”
苏诺儿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抱着模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她偷偷瞥了一眼凌胜耀紧绷的侧脸，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
“我没关系的，凌先生。”她小声说，试图缓和气氛，“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凌胜凯的态度坚决，诺儿犹豫片刻，拿起水桶和抹布出了门。
“砰！”
凌胜耀的房间门被重重摔上，将两人关在门外。
走廊里突然安静下来。
苏诺儿低着头，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
“耀最近心情不好，”凌胜凯揉了揉眉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太往心里去。”
苏诺儿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她知道，有些伤口不是一句“心情不好”就能概括的。就像她失去母亲的痛，就像凌胜耀失去父亲的恨，都是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夜晚降临，窗外月色凄冷。
诺儿睡得极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是妈妈温暖的笑脸，一会儿是刺眼的车灯和尖锐的刹车声，最后都化作了凌胜耀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她猛地惊醒，心跳如鼓，额头上全是冷汗。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想去厨房倒杯水，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
经过凌胜耀房间时，她发现门虚掩着，一道暖黄的光线漏在走廊地毯上。
里面传来细微“叩、叩、叩”声，是他指尖用力敲击桌面的声音，这是他极度烦躁时的标志。
苏诺儿没敢逗留，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想溜回自己房间，生怕惊扰了他。
“站住。”
门内传来不容置疑的命令，她的脚步钉在原地。
门被拉开一些，凌胜耀的身影出现在门缝里。
他穿着黑色的睡衣，头发凌乱，眼底有着睡眠不足的阴翳，整个人显得焦躁不爽。
“进来。”他侧身让开房门，语气硬邦邦的。
苏诺儿犹豫着，脚步钉在原地没动，声音细弱带着迟疑：“您……有什么事情吗？”
她不敢进去，现在的凌胜耀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的样子。
我叫你进来！”凌胜耀的不爽的吼她，声音拔高，“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会吃了你吗？”
见诺儿迟迟没有动作，他失去耐心，探身攥住她手腕，用力一拉。
力道之大，让苏诺儿猝不及防，她惊呼一声，被一股蛮力硬生生拽了进去，踉跄着跌坐在他身边昂贵柔软的羊绒地毯上。
他的房间比白天更显混乱，视线所及，是散落一地的模型零件。
“给我拼好这个。”这个航母模型是上周大哥从德国带回的限量版，说明书足有词典厚，凌胜耀用下巴指了指那堆“残骸”。
苏诺儿看着满地细碎的令人眼花的小零件，面露难色，声音细弱：“我…我不会拼这个…”
凌胜耀眉头一皱，语气凶狠：“不会就看说明书”
他不再给她反驳的机会，径直倒回床上，背对着她，拿起手机，“你赶紧的，在我改变主意把你直接扔出去之前。”
苏诺儿抿紧嘴唇，知道反抗无用。
她跪坐在地毯上，捡起那本跟词典一样厚的说明书，辨认着复杂的德文图示和英文注解，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她全神贯注，试图将那些微小而相似的部件与图纸对上号，鼻尖微微冒汗。
当她又一次将一个小零件尝试性地嵌入错误的位置时——
“啧！”
一声不耐烦的咂舌声从床上传来。
凌胜耀抓了抓头发，语气暴躁，“错了！眼瞎吗？那是F-17的起落架舱盖，不是舰载雷达基座！猪都比你聪明！”
他眯着眼睛，看着苏诺儿局促不安的样子，心中竟生出一丝捉弄的快感。
“你速度快点啊”他懒洋洋的欣赏着女孩手忙脚乱的模样，“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是拼不完，我就把你丢花园里去喂蚊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苏诺儿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不是因为热。
睡花园她并不怕，她只是……不想再被他这样毫不留情地否定和驱逐。
不知过了多久，凌胜耀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了。
他维持着背对她的姿势，一动不动，呼吸似乎变得均匀绵长。
他睡着了？
苏诺儿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看着一地狼藉的模型，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把它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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