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野苹。
橘矾请罪：“都是婢子的错，给娘子插了那支步摇。”
淮叶让她起来：“不知者不怪，况且，大夫人就是冲我来的，步摇只是由头，没有它，还会有别的。”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拿她同柳采音比将成为常态。
橘矾起身，把步摇收好，心想以后绝对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淮叶阻止她：“收起来做甚？岂不是坐实了大夫人说的‘玉步摇最配病美人’？一切如常就好。”
橘矾停下动作：“娘子，您心里真没有芥蒂？”
淮叶摇头，她对雌竞没兴趣，更不会因为比较而产生自我怀疑，她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会不会受到影响。
不过，柳采音如今已嫁人，嫁的还是权贵，地点在长安，她觉得，白月光的威力再大，也是有距离限制的。
橘矾没有那么乐观，她还记得敬茶那天，穆清临去了长安，穆家在长安那边可只有柳采音一个亲戚，所以穆清临那天去见了谁一目了然。
淮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纠缠，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个是寒士书院项目，一个是备考。
她叫橘矾取来纸笔，列了几个关键的问题。
“叫那些管事来一趟。”
“是，娘子。”
-
前日。
绿矾把淮叶的意思传达给管事们之后，他们立即召开了一次会议。
会上，他们讨论了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和行动计划，毕竟这是他们头一次挑重担，可得好好表现，机不可失。
李管事喝了口茶：“淮娘子不会无缘无故传达一句废话，所以我们动作要快。”
“可最快又能快到哪里去呢？书库、学舍、膳堂……不好建呐！”
“再说了，一共三条街呢，别动作一快，结果保证不了！”
“老夫人满不满意看的是结果，如果出了差错，我们全跑不了。”
“……”
几人七嘴八舌，对李管事的决定持怀疑态度。
李管事不着急，等几人静下来后，才说道：“诸位算一算，还有几日乡试？”
有人抓到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寒士书院要在乡试前建成？”随即否定道：“十几日建成书院？怎么可能！且不说别的，木材运来就得三五日，老李，你莫不是拿我们寻开心吧。”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老李，十几日怎么可能建成书院？更别说老夫人的要求是建大建好。”
他们向来敬重李管事，几乎是李管事说什么他们听什么，但这一次，他们真的不认同。
李管事仍旧不着急，他既然提出了建议，自然有相应的对策，他看向所有人：“谁说建书院就得从头开始？三条街的铺子不能用吗？”
虽然铺子不同，但都是穆家的产业，布置上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临街一面辟大门，设平顶房，平顶之上建露台。
李管事继续说：“再有，铺子里面，货架不能当书架吗？柜台不能当讲台吗？桌案不能当书案吗？”
众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一向谨慎的李管事说出来的话？他们怀疑面前的李管事被人调包了。
李管事当然没有调包，他心里十分清楚，寒士书院要在乡试前建成，只有这一个解决办法。
“老李，这商铺和书院能一样吗？学子们能乐意？”
李管事瞥他一眼：“建书院关学子什么事？”
“啊？书院不是给学子建的吗？”他一脸难以置信，李管事在说什么胡话？
李管事笑了声：“搞了半天，你连书院是给谁建的都没弄清楚。”
“是给谁建的？”他现在已经糊涂了，书院不是给学子建的，那是给谁建的？
李管事郑重道：“当然是给穆府建的。”
“给穆府建的？”他细细咂摸完这话，“是，书院是给穆府建的，但到时候学子们不满意如何是好？”
李管事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不满意？仅凭三年不收束脩这一点，他们就不会不满意。”更别说杜顺同他说的那些，寒士书院设书库、自习室免费开放等等。
最后，众人都同意了李管事的安排。
-
李管事正想向淮叶汇报寒士书院建设的情况，没想到就得到了传唤。
这是他第二次见淮叶，相比第一次，他态度明显恭敬了很多，一进门行礼道：“淮娘子。”
淮叶吩咐绿矾：“看茶。”
李管事恭敬谢过，不等淮叶问话，便主动汇报：“禀淮娘子，考虑到乡试临近，书院建设一切从简，商铺布置不变，以货架当书架，以柜台当讲台，以桌案当书案。”说完，奉上了一张图纸。
淮叶细细看了一遍，李管事补充说：“寒士书院虽为寒士所建，然由穆府出资，所以这徽号，小的觉得应该保留。”
淮叶听到这里，抬眼看向李管事，能想到这一层，怪不得铺子利润年年倒数第一，位置还那么稳固，有点东西。
她把图纸放到一边，先表扬了一番，而后话锋一转：“有形的东西是有章程了，那无形的东西呢？”
李管事不解地问：“无形的东西？”
淮叶悠悠道：“店铺设字号是为广而告之，书院也应当如此。”
虽然她曾说过书院与其他产业不一样，应该区别看待，但打广告这事，书院不应例外，酒香都怕巷子深，再有，三年不收束脩这一点，如果不大肆宣传，她都觉得对不起老夫人。
李管事一听立马明白了，作为管事，他自然清楚宣传的作用，于是立马应下：“请淮娘子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淮叶喝了口茶：“还有别的事吗？”
李管事转了转眼珠：“书院建成，能否请老夫人出席？众人都认为穆府建书院是一时兴起，若建成之日老夫人出席，必能打消众人的疑虑。”
淮叶没说话，李管事见状，继续说服：“淮娘子，您一手操办了寒士书院，老夫人出席，不仅说明老夫人看重寒士书院，更说明老夫人看重您啊。”
他能看出淮叶想在穆府站稳脚跟的意图，因此他有十足的把握，淮叶会答应。
淮叶盯着他问道：“这是你个人的想法？”
李管事心里一咯噔，这确实是他个人的想法，虽说其他管事一般都会听他的，但没跟他们商量就是没跟他们商量，没想到淮娘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他冷汗连连，急忙认错：“小的鲁莽，请淮娘子责罚。”
淮叶一笑，叫李管事不要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
李管事听完，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提心吊胆，此刻的他完全没有方才那么有把握了，他根本摸不透淮叶什么想法。
淮叶这才给出回应：“当务之急是建成书院。”
李管事脸上愈发恭敬，被拒绝了也不觉得失落，拱手道：“小的谨遵淮娘子教诲。”
淮叶暗暗赞许李管事的反应，多解释了一句：“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帮不了你，老夫人自有决断，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由不得我。”
李管事对于淮叶的坦诚好感倍增，立即表达了感谢。
等人走后，淮叶问绿矾：“你说，李管事到底想干什么？”
绿矾分析道：“李管事处事谨慎，不会随便提议。据婢子观察，那些管事想打一场翻身仗，李管事尤甚，铆足劲儿想重新获得重用。”
淮叶一顿，蹙眉问道：“重新？”
绿矾道出原委：“婢子听说，李管事原先在老爷跟前儿伺候，后来犯了错，才遣去打理西二街的铺子，至于这错是什么，婢子不知。”
淮叶心想，怪不得李管事觉悟高，原来是在老爷面前受过教导。
绿矾又想到一点：“婢子原本担心三条街一起建书院，定会有很多分歧，没想到众人意见很一致，不光西二街的管事听李管事的，西一街和西三街的管事也都服从李管事的安排。”
淮叶心中一动：“李管事是个人才，如果能为我所用就好了。”
绿矾略一思索：“娘子，要不就答应李管事的提议？如此一来，他必定对您感激涕零，为您所用。”她看了眼淮叶的脸色，又道：“其实婢子觉得，李管事所言在理，老夫人若能出席，岂不是证实了老夫人对您的看重。”
淮叶摇了摇头：“绿矾，老夫人虽然让我负责寒士书院的建设，但并不意味着我能替她做决定。”
擅自替领导做决定，这是职场大忌。
绿矾若有所思，淮叶将绿矾的反应看在眼里：“今日我若应了李管事，老夫人那边怎么办？同意了还好，如果不同意呢？老夫人会怎么看我？”
做事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结果，如果超出自己的控制，那最好谨慎一点，别搞到最后不可收拾。
绿矾福身道：“是婢子考虑不周。”
淮叶叫绿矾起身：“其实，我心里是希望老夫人出席的，不过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寒士书院的发展。”
寒士书院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物镇场子，老夫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绿矾有些担心：“老夫人会同意吗？”
“我有七成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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