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钱的问题。"我急忙解释,"我就是......想找点事情做。"
"插花课不是刚结束吗?下周还有——"
"姐姐,"我打断她,"我想工作。真正的工作,不是打发时间的兴趣班。"
姐姐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那家理发店在招发型师,我本来就是学这个的......"
"理发店?"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你是说你要去给别人洗头剪发?"
我抿了抿嘴唇:"我以就干过这个。"
"那不一样!"姐姐猛地站起来,餐巾掉在地上,"那时候你是老板,现在你要去给别人打工?"
"我不在乎当老板还是打工,"我也站了起来,"我只是想找点事情做。"
姐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转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窗外的北京夜景灯火辉煌,却照不进我们之间突然拉开的距离。
"如果......"良久,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果只是打发时间,我可以给你开家店。"
"我不要你给开店,"我走到她身后,"我就想去那家理发店上班,从最基础的做起。"
姐姐转过身,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这一刻我才明白,她不是不理解我的需求,而是害怕失去掌控感——就像她曾经失去过的两段感情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准备了早餐,但气氛明显不同以往。姐姐沉默地吃完,临走时突然说:"你想去就去试试吧。"
我惊讶地抬头。
"但是,"她穿上外套,语气生硬,"如果太累或者受委屈,就不要做了。"
理发店的面试比想象中顺利。店长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叫祥子,扎着个小辫子,手臂上全是纹身。
"以前在哪儿干过?"他翻着我的简历。
"外地,自己开的店。"我如实回答。
阿杰吹了声口哨:"怎么跑京都来了。"
"家庭原因。"我含糊其辞。
他让我现场给模特头剪个发型。当我拿起剪刀的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在美容美发学校的第一堂课——手指自动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剪刀开合的节奏像呼吸一样自然。
二十分钟后,阿杰围着模特头转了一圈:"明天能来上班吗?"
第一天上班,我特意换上了简单的T恤牛仔裤,把贵重的首饰都留在了家里。但当我推开理发店的玻璃门时,还是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
"新来的?"洗头小妹好奇地问,"你这一身至少两万吧?"
我这才意识到,即使是最简单的装扮,长期养尊处优的气质还是掩盖不住。祥子给我安排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第一个客人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想要剪个初恋头。
"您......是新手吗?"女孩看着我光溜溜的工具台,有些犹豫。
"放心,她可是老手。"祥子帮我解围,"以前开过店的。"
剪刀在手的感觉真好。当第一缕发丝落下时,我仿佛找回了丢失已久的自己。女孩看着镜子里的新发型,惊喜地转来转去:"太好看了!我以后就找你剪了!"
晚上回到家,姐姐已经坐在客厅等我了。我手上还沾着染发剂的味道,身上粘的全是碎发。
"怎么样?"她放下平板,语气刻意轻松。
"挺好的。"我晃了晃手,"今天接了几个做头发单子办了卡,估计能提成八百。"
姐姐的表情有些复杂:"你缺这八百块?"
"不缺,"我冲姐姐笑了笑,"但是我喜欢这个感觉。"
她走过来,突然伸手掸了掸我得肩膀:"累吗?"
"腰有点酸,"我实话实说,"站了七个小时。"
姐姐叹了口气,拉我到沙发上坐下,开始给我按摩肩膀。她的手法很专业,力道恰到好处。
"我让陈姨炖了汤,"她轻声说,"洗完澡喝一点。"
就这样,我开始了白天在理发店上班,晚上回家陪姐姐的生活。祥子很快发现我不只是个普通理发师,开始让我负责培训新人;客人们口耳相传,指名要我的预约越来越多;甚至有几个网红专门来找我做发型,把我的作品发到了社交媒体上。
一个月后,祥子提出让我当技术总监,工资翻倍。我兴冲冲地回家告诉姐姐。
"怎么了?"我问。
她默默把照片推过来。那是几张我和客人聊天的照片,
"谁拍的?"我的手开始发抖。
"不重要,"姐姐把照片扔进垃圾桶,"明天别去了。"
"就因为我和客人聊天?"我提高了声音,"我在那里很开心!"
"但我不开心!"姐姐突然爆发了,"为什么非要出去工作?我对你不够好吗?就只在家等我不行吗?"她的声音哽住了。
"姐姐,"我握住她的手,"我只是和客人正常的聊天。我们什么也没做,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聊天!"姐姐猛地抽回手,"我不喜欢你和别人聊天!"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分房睡。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凌晨两点,手机亮了一下,是姐姐发来的消息:「对不起,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我没有回复。凌晨三点,主卧传来隐约的啜泣声。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到姐姐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我的枕头。
"吵到你了。"她哑着嗓子说。
我爬上床,把她搂进怀里。她的身体冰凉,微微发抖。
"我们折中一下好不好?"我轻声提议,"我不和客人聊天了,以后就只给她们剪头发,绝不闲聊,你别多想可以吗,也别再找私家侦探跟着我。"
姐姐在我怀里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你不许在和她们说话,我也不在找私家侦探。"
"好!我答应你"我打断她,"你别瞎想好吗?我和你保证我只爱你,最爱你,不和她们说话,可以吗?"
她抬起头,月光下我看到她眼中的泪光:"你说话算数。"
"算数,"我擦掉她的眼泪,"真不知道谁是姐姐。"
我照常在理发店上班,姐姐也遵守约定,不再让私家侦探跟踪我。除了理发我也不再和客人闲聊,在店里我全天都带着口罩。姐姐每天都会发十几条消息,问东问西,但始终遵守承诺。
晚上轮到我值班打烊时,姐姐会特意过来帮我打扫卫生。她笨拙地拿着扫把清理地上的碎发,昂贵的西装裤上沾了不少头发茬。
"怎么样,张总?"我调侃道,"体力活不好干吧?"
她直起腰,突然把我拉进怀里:"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她的声音闷在我的肩膀上,"没有离开我。"
窗外,北京的夜色渐渐深沉。在这个小小的理发店里,我们终于找到了平衡点——不是谁依附谁,而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因为爱情而选择并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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