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砚所住之处叫做清笔居,与之紧连的是日常读书练文的书房竹砚轩。
江沅最先经过竹砚轩,站在两家墙头上,穿过层层竹叶,依稀能瞧见竹砚轩的窗户,吴砚寻常便坐在这扇窗户旁的书桌上读书的。
如今这扇窗紧闭,江沅拉开一条缝,黑漆漆幽静静的,不在这,就是在清笔居了。
清笔居正屋的门半掩着,江沅转头朝四处望了望,才捏着裙摆提起脚钻进去。
转身把门掩上,忽觉身后有人,心中一跳,再转过头,一袭青鸦色长袍映入眼帘,江沅心中一喜。
“小砚子!”
说着就想像以往那样飞扑着上去拉他的袖子,可又有什么东西拉停住她,叫她不敢踏出一步。
胸膛中的心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捏紧拳头,正要向前走去时,那袭青鸦色的身影向她来了。
近了,便发现吴砚比起上一次见他,有些变化。
许是受伤导致的瘦削,少年青涩的脸庞褪去,开始有了棱角,可身子骨架似乎一下子张开了,走到她面前,她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小砚子又高了。
如今她要仰着头才能瞧见他的眼,他的眼中多了深遂的坚毅,不像以往清幽淡薄,却更让她着迷,被吸入那抹黝黑的深邃中,难以挪开。
她不禁握紧指尖,相接处有些微微泛白,他来到她身前。
“阿沅,我等你好久了。”他的声音带了些委屈。
这一句话,冲破他们之间看不见的屏障,遥远的距离消失了,走到江沅面前的,还是那个熟悉的,与她一同长大的吴砚。
江沅终于迈出步伐,冲破最后的距离,终于接触到心心念念的人:“小砚子,我好想你。”
她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只牵了手要他躺床上去。
吴砚垂眼瞄过相握的手,柔声说:“父亲不让我出门,只能躺在床上养病。”
“娘亲也不让我出门呢,他们是担心我们再遇到危险吧。”
吴砚一顿,知阿沅不知道他家发生的事情,抿抿嘴,说出真相:“不单是这个,我和父亲吵架了……为了我的婚事。”
江沅猛地抬头看他。
吴砚用力握着她的手:“我同父亲说明白了,我不会娶李家娘子的……阿沅,我……”
他的脸渐渐染上绯红的霞晕,四周的空气渐渐染上热度,汇聚,升腾。
“我想娶你。”
爆出最热烈的火花。
江沅听过最美的话,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不见了,只有眼前这个让她心动的男孩。
“我在攒嫁妆了,等我攒够了嫁妆,我同娘亲说,我要嫁读书人。”
江沅忍着羞怯,直白而义无反顾的望向他的眼,“到时候,我等你来提亲。”
***
台上的少女半掩面,台下的人只见一双亮晶晶的眼和小巧的下巴,却不妨碍她的灵动生趣。
茶客们听的入神,少女抱拳谢了幕,迎来一阵热烈的喝彩。
江沅一手拂开帘,弯腰入了后台,拿下半张面具,朝里面的人喜道:“师傅你瞧!”
她激动的挥了挥手中的鼓囊囊的钱袋,“今儿掌柜的给我发薪啦!比上个月的多呢!”
孙师傅笑的满脸老褶:“小沅儿厉害。”
“那得是师傅的功劳!”
日子过得极快,江沅跟着师傅学艺,从师傅演出间隙上去练手的小插曲,到如今独自演出一场戏,江沅能通过自己的本事攒嫁妆了。
江沅轻快地望家走去,正是炎炎夏季,闷热的空气挡不住她心中的欢快。年初春雪初融的时候,娘为她簪上及笄后第一支发簪,她便已经是大姑娘了,从那时起,她忙碌却快乐地攒嫁妆,等心爱的郎君来提亲。
她攒了多少嫁妆,吴砚可一分一毫都知道呢。
她更欢快的蹦跶着回去,离家近了,却多一阵繁杂的喧闹。
江沅挤进人群中,却见官府的人压一人从吴府中出来,尽管头发散乱,从身影却能清晰知晓是吴老爷。
江沅心中一慌,伸长脖子往后望了望,不见其他人,就只压着吴老爷,她心中稍微松了口气,拉的旁边一人问道:“吴老爷怎么了?”
那人说:“吴家接了官家事供西南赈灾食,却叫人查出了缺漏,一个商贾,竟如此胆大包天……”
那人转头,方才问话的人却不见了影子,那人奇怪地骚骚脑袋,自顾止了话题。
江沅朝学堂奔去,抓住一个刚出门的学生问:“吴砚在吗?”
学生说:“方才有人喊他回去了。”
江沅还没喘匀气,又迈腿朝前跑,回来时人群已经散了,江沅直接进了吴府,吴砚的母亲方氏正掩面流泪。
江沅问旁的侍女,原来吴砚方才回来后又去了衙门,江沅心中为他担忧,却相信他能做好一切。
转头看向哭的伤心的方姨,她握住方姨的手,轻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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