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筒还在冒着冷气,雾口的气流细密到能在手背上留下微微的凉麻感。
陆衡走近,目光越过地上的设备,看向那个深色风衣的男人。
“你是谁?”他问。
风衣男的眼神很平静:“路人。”
谢淮赶到时正好听到这两个字,挑了下眉:“南城哪来这么正好经过的‘路人’,还能一手拦下劫货?”
风衣男没有回答,只是弯腰把圆筒捡起来,顺手关了雾口的阀门。动作干净利落,像是处理日常事务。
“你拦他是为了帮我,还是帮他?”谢淮指了指陆衡。
“都不是。”风衣男抬眼,语气淡淡,“我只是收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
陆衡皱眉:“这些雾气发生器是你的?”
风衣男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谢淮笑了一声,带着点冷意:“那我们现在算同行,还是对手?”
风衣男没搭话,把圆筒抱在怀里,转身就走。
陆衡反应过来时,风衣男已经走进巷子另一头的雾里,像溶进水里的墨,一瞬间失去踪影。
“你不追?”谢淮问。
“追不上。”陆衡盯着他,“你最好解释一下,临界时段延长到九点是怎么回事。”
谢淮耸肩:“我说了,是天气局技师提前透的口风——不过现在,我怀疑那口风就是为了让我们都出现在这里。”
陆衡眯了眯眼,低声道:“钓鱼?”
“也许吧。”谢淮抬起下巴指向码头方向,“去不去看看?这时候的东码头,比早市还热闹。”
码头入口处,临时的气候监管岗灯光明亮。几个穿蓝色制服的人在检查过往车辆,手里的呼吸频率扫描仪发出“滴——滴——”的短促声。
远处的水面上,雾像一整块被裁好的布,平整地铺开,遮住了水和天的交界。偶尔有渔船从里面出来,船身带着湿冷的反光。
陆衡和谢淮把三轮停在靠墙的位置,混在人群里往里面走。
东码头的雾比城区厚一倍,沿岸的摊贩在雾里吆喝,卖鱼、卖防雾口罩,还有一摊在卖“便携呼吸权”,只要扫码付款,就能得到一张当日有效的呼吸许可证卡片。
“生意做得真全。”谢淮接过一张卡,翻了翻,低声说,“看吧,延长临界时段就是为了这波——时间越长,税收和灰市利润都翻倍。”
“天气局自己也参与了?”陆衡问。
“要不然你以为谁能控制临界线的长短。”谢淮笑了笑。
两人沿着码头边走到一处仓库。仓库门口有两名穿便服的守卫,神情警觉,手臂下压着衣角,似乎藏着武器。
“那就是今天的货集结点。”谢淮压低声音,“所有加雾设备和雾原料都在里面。”
陆衡扫了一眼周围布局,低声道:“你打算怎么进去?”
“你看那边。”谢淮用下巴指向码头另一侧——几个工人正推着装满海鱼的大冰箱进货,守卫只是例行扫了一下呼吸卡就放行。
“我们要扮工人?”陆衡问。
“不,我们只需要有人帮忙带路。”谢淮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上——深色风衣,正和守卫交谈。
风衣男看似随意地转身,目光在雾里精准地落到他们身上,像是早已预料他们会来。
“这人到底是谁?”陆衡压低声音。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谢淮说。
他们等在货流的间隙,直到风衣男朝他们走来。
“你们想进去?”他开门见山。
谢淮挑眉:“你打算带我们进去?”
“条件很简单——进去之后,不要问我的事,不要管我在做什么。”风衣男的声音冷静到近乎机械。
陆衡盯着他:“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你们不会妨碍我。”风衣男看了他们一眼,“至少现在不会。”
谢淮笑了笑:“成交。”
三人顺着鱼货车的路线进入仓库。
仓库内部比想象中更冷,雾气从天花板的管道缓缓流下,像无形的水流,不断被机器抽走、压缩、储存。
陆衡注意到,这里的机器不是普通的雾气发生器,而是一种大型循环装置——它能把港口自然生成的雾气收集起来,分级过滤后再释放到指定区域。
这意味着,只要控制释放,就能人为决定全城的临界时段长短。
“原来是这样。”谢淮低声,“难怪今天的雾能拖到九点。”
陆衡看着那些机器,冷声道:“这是明摆着的天气垄断。”
风衣男走到一台循环装置前,伸手在控制面板上快速输入几串指令。机器的运转声立刻变得低沉,雾流方向开始改变——从释放转为回收。
“你在干什么?”陆衡问。
“把时间拨回原位。”风衣男说,“至于延长临界的那群人,今晚应该就没工夫继续了。”
话音刚落,仓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声:“有人动了控制台!”
风衣男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我们分开走。”
谢淮反应很快,抓住陆衡的手臂,把他拉向靠近后门的阴影:“走这边。”
陆衡回头时,只看见风衣男的身影被雾吞没,像是又一次消失在临界线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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