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南循环站位于南城和外港之间的交界地带，周围多是码头货场和仓储区。
夜色里，成片的集装箱在路灯下投出整齐的影子，像一排排沉默的巨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水味和金属腥气，混着柴油机的低沉轰鸣。
沈计停下脚步，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十点二十，北环那边的端口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关闭。协调处一定在那边调看监控，怀疑我们会折回去。”
“所以我们要在这儿演一出戏，让他们信了？”谢淮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细长的喷雾罐，摇了摇，“雾压模拟器，五分钟能制造出三级雾的参数信号，足够让他们以为有人在港南搞事。”
陆衡皱眉：“模拟雾压很容易触发巡逻。我们没法在同一地点久留。”
“谁说我们要在同一地点？”沈计看着两人，“分三处布点，形成一个三角信号区，足够让他们以为有人在港南循环站周围测试新装置。”
港南的夜不静。
远处的货吊机一下一下地把集装箱吊上船，金属与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像是刀在磨。沈计把三人分成两组——他单独行动，陆衡和谢淮一起，彼此间保持无线电联系。
“十二分钟后，在港南北侧的码头会有一辆运送冷链的卡车进场，那辆车是我的掩护点。”沈计边走边吩咐，“等信号模拟完成，你们直接撤到东面废弃的冷库会合。”
“你确定你一个人没问题？”陆衡问。
“比起担心我，你更该担心谢淮。”沈计淡淡说，“他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热闹。”
谢淮笑：“有时候热闹能救命。”
第一次信号模拟在港南循环站东侧的空地完成。谢淮熟练地将喷雾罐固定在一根废弃的气管上，按下开关，雾压模拟器发出低低的脉冲声，蓝色的指示灯在雾中闪烁。
“完成，东侧信号已上线。”谢淮在无线电里说。
几乎同时，远处巡逻无人机的探照灯扫了过来，光柱擦过空地边缘，像是在搜寻什么。
陆衡低声道：“撤，别恋战。”
“知道。”谢淮收起喷雾罐，和他一起消失在集装箱的阴影里。
沈计的第二个信号点设在港南西侧的旧仓房。这里早就废弃，墙面斑驳，窗户的玻璃几乎全碎了。
他将喷雾罐贴在通风口，启动开关，看着雾压数据在终端屏幕上缓缓爬升。五分钟后，他关掉装置，将它收回怀里——没有多停留，直接绕向约定的冷库。
冷库外的风比港口更冷，带着一股冰渍的湿意。
陆衡和谢淮先到了，正蹲在一堆废弃木托盘旁等他。沈计走近时，谢淮用下巴示意：“港南的巡逻全被信号引走了，现在他们肯定觉得我们在这片打转。”
“很好。”沈计的声音依旧平稳，“明天主机房的外围防范会松一点。”
木托盘上铺着一块旧防水布，三人围坐在上面。冷库内部空空荡荡，只有墙角残留的一点冰霜反射着昏黄的灯光。
沈计从怀里掏出那张试供卡，放在防水布中央：“这是我们唯一能在不触发高等级警报的情况下进入主机房的通行凭证。”
陆衡盯着那张卡，忽然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们？如果你有卡和端口，你自己也能进去。”
沈计看了他一眼，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问题：“我一个人进去，出了事就死无对证。你们两个——一个是局里的，一个是灰区的——我需要你们的身份来保证这件事不被埋掉。”
“那如果我们决定把证据交给别人，而不是照你的计划来呢？”陆衡的声音很冷。
“那你们就得先在里面活着出来。”沈计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主机房不是北环，那里有自动隔离区，一旦触发会被封锁在里面，连呼吸都要计量。”
短暂的沉默里，只有冷库外的风拍打着铁皮门。
谢淮笑了一声，像是化解尴尬：“别吵了，明天的路够我们忙的。沈计，你该告诉我们主机房的布局了吧。”
沈计点开终端，投出一张简图。屏幕上的主机房呈椭圆形，中部是核心处理区，外围有三道安检区和一圈环形走廊。
“我们从南门进，穿过第一道安检后直接进入环形走廊。端口接入点在西北角的数据缓存室，拿到缓存室的数据密钥，再回到核心处理区——全程不超过四十五分钟。”
“如果被截呢？”陆衡问。
“我拖，你们带数据走。”沈计看着他，“但如果是你们被截，我不会等。”
陆衡的眼神冷下来，两人对视片刻。
午夜时分，他们离开冷库，分别潜回盲区不同的落脚点。
陆衡在回去的路上经过港南外的一条沿河小道，河面上雾气升腾，远处的分流塔在夜色中闪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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