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琳琅在脑中整理了一下眼下的情况。
有原主的全部记忆在要阻止苏昊往上爬不难，但要彻底解决苏昊，只能让自身强大起来。
思索间，琳琅到了原主的院落。院里服侍的下人看见她都低着头，不敢上前。
琳琅想起来因为苏昊的缘故，本来就不习惯被服侍的原主把院子里的下人全当成爹娘派来的眼线，身边愣是没有个可信的人。
她先回到屋内，等有丫鬟小心翼翼地端来茶水才道：“碧柳在哪？跟她说我要见她。”
碧柳是程夫人身边的得力人，程夫人特意将她安排成原主的贴身丫鬟。但因为她和程夫人亲近，反而成了原主最不待见的一个。
虽然说不待见，原主也没有收走碧柳手里的权利，院里任由碧柳管着。
碧柳知道小姐不待见自己，也尽量不往原主跟前凑。
端茶的丫鬟愣了一下：“小、小姐是要见碧柳姐姐？”
琳琅点头：“不止她，你以后就和碧柳一起在我屋里伺候。你叫什么？”
丫鬟瞪大了眼，嘴上倒是很利索：“奴婢叫桂枝。”
到底是程夫人千挑万选放在女儿身边的，说完桂枝马上回过神，行动起来：“奴婢这就去找碧柳姐姐。”
不多时，碧柳来了。
琳琅背对着她坐在铜镜前，观察起这具身体的长相。
原主的长相和原本的她有七八分相似，她莫名感觉，原主就是平行时空的另一个她。
不过因为一个生活在现代，一个生活在古代，所以打扮和气质有差别。
尤其是古代的发髻，有些沉了。
“碧柳，过来把我的钗环卸了。我想睡一会。”
穿越的一瞬间被塞进原主的全部记忆，她的大脑一直隐隐发胀。
一直杵在原地的碧柳顿了一下，才上前，动作小心地替琳琅取下发钗。
桂枝来叫她时，就和她说小姐转性了终于肯用她们了。
碧柳惊喜后只剩忐忑，这段日子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她都在看在眼里。人不坏，但十分抵触府上的人。
她只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碧柳替小姐卸了钗环，又帮她脱了外衣，一直到小姐闭上眼在床上睡下，砰砰直跳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小姐是真的愿意接受她们了，夫人一定很高兴。
-
三天后，苏尚书替琳琅请的嬷嬷到了府上。
“老身见过小姐。老身姓蔡，借小姐父母的光，劳小姐叫一声蔡妈妈。”
“蔡妈妈，”琳琅福身行礼。
和她从电视剧里看到的嬷嬷不同，蔡妈妈头发发白，气度不凡。不像是嬷嬷，更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教师。
她在打量蔡妈妈的时候，蔡妈妈也在看她。
来之前程夫人跟她提过自己女儿的情况，几次词不成句。她还以为是个棘手的，这一看，人看上去反而挺安静。
蔡妈妈开门见山道：“夫人已经和我说过小姐，小姐识字却没正经学过到底有个底子，礼仪和雅好却得重头学。”
“雅好碰上不喜欢的不如不学，老身会着重教小姐女学和礼仪，插花制香等只叫小姐学着玩。如何。”
还真的是老师，琳琅应道：“劳蔡妈妈费心了。”
她的院子里暂时搭了个塾堂，蔡妈妈和她同住一个院子，方便盯着她平时的言行举止。
琳琅本来也要花时间融入这个世界的生活，虽然蔡妈妈盯得紧多少让人有点不舒服，但正好应了她目前的需求，还算适应。
她这里渐入佳境，苏府真正的家塾里的人就不太好受了。
苏尚书同样给苏昊请了个严厉的夫子，不过这个夫子只教学问。对于男子什么礼数、言行举止都不重要了。
苏昊听着上头夫子念叨着‘之乎者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爹娘是怎么想的，他这种半路被找回尚书府的，不想着给他介绍人脉走人情的路子。反而让他可劲念书，他哪里念得过那些从小为了科举培养的学子。
苏昊无意识叹了口气，看上摇头晃脑念着书的山羊胡夫子目光直直朝他刺来：“公子何故叹气？”
又来了，这个老头教得不怎么样。眼神极利，什么小动作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苏昊心里想着，身体很诚实地站起身来，恭敬朝夫子行了一礼，姿态做足：“方才学生想起了家妹，爹娘给家妹也请了教养嬷嬷。家妹的事想必夫子也有所耳闻，学生实在忍不住忧心。”
夫子被苏府请来做西席后，就一直住在苏府。苏府就这么大，府里大小事他或多或少听过。
他边抚摸胡须边点头，语气却很不客气：“这次老夫就不罚你了。记住，切不可再犯。”
苏昊温声应好，眼底有暗光闪过。
老头其实脾气不差，按道理看见他表演的乖学生应该对他更和善才是。
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头对着他总是疾言厉声，时不时投来探究似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什么，让他很不舒服。
可老头来头不小，据说是儒学大家的弟子得罪不得。而且他在爹娘面前是懂事的形象，根本没有换夫子的机会。只能忍。
苏昊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书册上，就算他在老头面前讨不到好又如何。总归有个垫背的。
虽然不知道琳琅为什么答应了嬷嬷的教导，以她那性格能乖乖听话就有鬼了。
他只要静待消息，等琳琅闹出事。说不准还可以以此为借口，休学一日半日躲躲老头让人窒息的教学。
一连好几日过去，什么消息都没听见的苏昊忍不住了。
这日去家塾前，他吩咐小厮去打听琳琅的情况。
在夫子进家塾前，小厮捎来了消息。
——小姐院子里很安静，老爷和夫人的人从嬷嬷进门的那天就盯着了。学得如何不知道，小姐这些日子真没再闹出事来。
苏昊脸色阴沉，余光瞥见夫子走进来。又忙挤出笑容：“学生见过夫子。”
夫子点了点头：“公子坐下吧。”
在上首坐下后，夫子翻了翻今日要讲的部分，无声叹息。
他并未听见方才苏昊和小厮说了什么，但苏昊的动作情态他看得一清二楚。
次日，琳琅院里久违的来了人。
琳琅正学着蔡妈妈的样子插花，丫鬟过来轻声禀告：“小姐，大公子来了。”
“我知道了，让他在厅内稍等。”
和丫鬟说完，琳琅又看向蔡妈妈。
蔡妈妈道：“小姐去吧，原就是让小姐学着玩。不差这点功夫。”和刚来时不同，蔡妈妈软化不少。
虽说在府里住得这段日子听了不少风言风语，蔡妈妈心还是偏向她教的这几日的琳琅。
苏昊在厅中来回踱步，他本不是太有耐心的人。在琳琅面前不需要装，情绪外露明显。
琳琅慢慢迈步至厅内，蔡妈妈的教导很有效，气质且不说，端庄娴静首要的慢至少是做到了。
“兄长找我有何事？”
苏昊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不得不说教女人的那些花架子比读书容易多了。乍一看外表，便宜妹妹和京城里的贵女站在一起也没差了。
他扬起笑容：“没什么，妹妹这段日子在府里闷得难受了吧。我带你出去走走。”
便宜妹妹可能真是吃了教训，有所改变。但人的劣根性放在那，怎么可能一下全变了。装成这副样子真是苦了她了。
琳琅慢条斯理道：“不了，蔡妈妈说我学得太晚。应当在这上面多花心思。”
苏昊愣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琳琅说了什么。
怎么回事，她真学啊。
苏昊目光在琳琅身上游移，她神色平静，淡漠的眼珠透着几分执拗。这本是在市井里生存的习惯，带点锋芒，反而如鱼得水。
但到了苏府这种层次，这种态度就显得刻薄。
苏昊有点悟了。
便宜妹妹可能是想搞反向操作，之前她怎么做爹娘都不满意。现在她就走极端，事事极端听爹娘，反向跟爹娘对呛。
苏昊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包容：“那好，要是你改变想法了。就派人来跟哥哥说。”
琳琅顺从点头，目光冷淡。
苏昊这次来可不是来关心她的，是因为一直拿她当对照组习惯了。对照组突然不发挥作用了，不习惯了吧。
离开琳琅的院子，苏昊神色郁郁。
走便宜妹妹这条路躲夫子是不可能了，又得回去面对夫子那张老脸。
其实他知道哪怕他不走爹娘规划的那条路，能多学点以后也能和其他人多点共同话题。
但架不住学起来是真的难，夫子教学他需要在脑子里把文绉绉的话翻译成大白话，落笔回话时又要回到那种文言文格式。跟学一门外语也没差了。
苏昊深吸气，压下烦躁准备做夫子布置的课业。
他前脚离开琳琅的院子，后脚就有脚快的下人跑去禀告了苏尚书和程夫人。
苏昊课业做了不到一半，下人来禀：“大公子，老爷和夫人来了。”
禀告的时候，苏尚书和程夫人已经到了厅房。
苏昊快步走过去，笑道：“爹、娘，今日怎么都往我这来？”
“你今日去了你妹妹院里？”程夫人等不及寒暄，直接问道。
苏尚书没说话，但显然关心的是同一件事。
苏昊突然反应过来，便宜妹妹换了个方式和爹娘较劲。可爹娘因为之前放的话，这一个月都不好靠近便宜妹妹。
阴差阳错，便宜妹妹现在的作为表面上反而合了爹娘的心意。
这怎么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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