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鸷舟的心脏沉了下去。蔅慊竟让许晖来?那草包连自己的影子都怕,怎么敢来抓他?这里头一定有诈 —— 是蔅慊要借仙界的手杀他,还是…… 人界也掺了进来?
他缓缓后退,脚却不小心碰到了木车的轮轴。“咔哒” 一声轻响,在夜里格外刺耳。
所有声音都停了。许晖猛地转头,目光像箭似的钉在木车后:“谁在那儿?滚出来!”
许鸷舟转身就跑。风声里,他听见许晖的嘶吼:“是他!许鸷舟!死活不论!”
“死活不论?” 许鸷舟猛地回头,竖瞳里的寒芒几乎要结冰,“许晖!你娘是爬床上位的贱婢,你是野种,也配叫我的名字?”
这话像鞭子抽在许晖脸上。他气得脸色发紫,拔剑就追:“杀了他!剁碎了喂狗!”
侍卫们的刀光追着许鸷舟的脚后跟。他连忙显出狐形钻巷子,却发现这条街竟空得离谱 —— 白日里摆摊的商贩全没了踪影,连墙角的乞丐都不见了。刀风已到了后颈,许鸷舟闭了闭眼,等着那刺骨的疼 ——
“住手!”
清叱声像惊雷炸响。一道黑影从屋顶坠下,“轰” 的一声砸在他与侍卫之间,青石板裂开了细纹。尘土里,黑衣女子直起身,腰间的短刃泛着冷光,刀柄上刻着的 “?” 字,在月光下晃了晃。
许晖的脚步顿住了。他上下打量着女子,没感觉到半分仙力波动,顿时松了口气:“这位女侠,此乃我青丘家事,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
“我管定了。” 女子打断他,目光落在许鸷舟身上时,唇角勾出点玩味,“这小狐狸的毛,我瞧着顺眼。你们要动他,得先问过我手里的刀。”
“你找死!” 许晖拔剑就刺。可他的剑刚递出去,就被女子的短刃架住 ——“叮” 的一声脆响,许晖只觉虎口发麻,剑差点脱手。他这才看清,女子的眼神里藏着杀气,不是凡人该有的狠。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密集的甲胄声。蓝玉侍卫的嘶吼划破夜空:“蓝玉卫在此!放下兵器!”
许鸷舟的心沉到了底。前有许晖的人,后有蓝玉卫,这下插翅难飞了。可那黑衣女子却比他快 —— 她突然俯身,一把将他抄进怀里,另一只手掏出几枚黑球,狠狠砸在地上。
浓烟瞬间漫开,呛得人直咳嗽。许鸷舟被女子箍在怀里,鼻尖蹭到她的衣领,一股极淡的龙涎香钻了进来 —— 是人界皇族才用的香料!他猛地睁大眼睛,想起今日地牢里的异常:牢门的锁像是被人用特殊手法撬开的,狱卒们睡得死沉,连他用妖力戳都没醒。
是人界的人救了他?可人界女帝于长风,为什么要管青丘的闲事?
女子抱着他跃上屋顶,夜风掀着她的黑衣。许鸷舟瞥见下方乱成一团的侍卫,又看了看女子的侧脸 —— 她的下颌线很利落,眼神里没有半分慌乱,倒像是早就算好了这一切。
“你是谁?” 许鸷舟的声音有些哑。
女子没回头,足尖在屋脊上一点,跃向另一处屋顶:“到了地方,你自然知道。”
荒废老宅的屋顶上,女子把许鸷舟放下。他变回人形时,白色衣袍上还沾着尘土,却难掩眉眼间的傲气。“救命之恩,我记着。” 许鸷舟盯着她,“但我与人界无冤无仇,你冒这么大险救我,图什么?”
女子靠在残破的飞檐上,月光落在她的短刃上,映出细碎的光。“图你有用。” 她嗤笑一声,“蔅慊要杀你,仙界要抓你,你除了跟我们人界合作,还有别的路?”
许鸷舟的指尖动了动。他想起母亲说过的话:“鸷舟,若有一天青丘容不下你,就去人界 ,那里虽都是凡人,却有容人之量。” 当时他只当母亲是随口说的,如今看来,母亲早料到了今日。
“我叫?驭影。” 女子终于报了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永安镇国长公主。”
许鸷舟的瞳孔骤缩。镇国长公主 —— 是当年于长风亲封给她的。她亲自来救他,看来人界的图谋,比他想的还要大。
“城门已封,许晖和仙界的人都在搜城。” ?驭影走到屋檐边,眺着远处的火光,“明日破晓,我扮成商人,你……” 她转头看了看许鸷舟,眼底闪过促狭,“扮成我要卖的狐狸皮。”
许鸷舟的嘴角抽了抽。他可是青丘少主,要被当成 “死狐狸” 放到箱子里?可看着?驭影手里那枚泛着青光的玉 —— 她说这是 “蜃影玉”,能遮住他的妖气,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成交。” 许鸷舟握住蜃影玉,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但我要知道,于长风到底想做什么。”
?驭影笑了笑,没回答,只是指了指东方的天空 —— 那里已泛起一丝鱼肚白,黎明前的黑暗,正一点点被撕开。
而此刻的蔅珐宫,蔅慊正坐在镜前,看着侍女为她梳发。铜镜里映出她姣好的面容,眼底却没半分笑意。“许晖还没找到人?”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手里的佛珠却被攥得发紧。
“少主还在搜。” 侍女的手顿了顿,“听说…… 有个人界女子救了前少主。”
蔅慊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人界?于长风这是要跟她抢棋子?她忽然笑了,拿起桌上的玉簪,簪尖对着烛光晃了晃:“告诉许晖,不用搜了。”
“娘娘?”
“许鸷舟要去人界,就让他去。” 蔅慊的眼底闪过狠厉,“我倒要看看,于长风能不能护得住他 —— 还有,把那枚‘锁妖符’给许晖,要是遇到人界的人,直接用。”
侍女应声退下,殿内只剩下佛珠转动的 “沙沙” 声。蔅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忽然想起一千多年前,她还是个在荒林里乞讨的六尾狐,是许凫明把她带回青丘,说 “你这双眼睛,像极了我年轻时认识的人”。
可她知道,许凫明从来没爱过她。他爱的,是她能帮他坐稳王座——正好,她也未曾对他心动。如今许鸷舟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于长风又想来分一杯羹,那她就只好,让这盘棋,彻底乱起来。
黎明的第一缕光落在仙王城的城楼上时,?驭影已背着竹筐,扛着 “狐狸皮”混在逃难的人群里。城门的侍卫正翻着一个商贩的货箱,看见她筐里的“狐狸皮”,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回官爷,是狐狸皮,想拿去镇上卖钱。” ?驭影故意把声音压低,带着点乡下人的怯懦,“家里娃子病了,等着钱抓药呢。”
侍卫嫌恶地挥了挥手。那 “狐狸皮” 上沾着泥,还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谁会仔细看?
?驭影背着竹筐,一步步走出城门。身后的仙王城越来越远,许鸷舟在竹筐里动了动,鼻尖蹭到她的衣角 —— 还是那股龙涎香,却让他忽然觉得,这趟人界之行,或许比他想的还要凶险。
而他们没看见的是,城门不远处的茶肆里,一个穿着蓝袍的男子正看着他们的背影。男子手里握着茶碗。他笑了笑,指尖划过碗口:“许少主,好久不见。”
男子放下茶碗,起身跟了上去。他的腰间,藏着一枚与蔅慊一样的 “锁妖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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