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说明白了,可竹渊反倒发现自己已经一连半个月没有见到楚鸢了,甚至连夜阑都见不着,每次想堵她,都被她提前躲了过去。
这一日,竹渊在风四的协助下,成功将夜阑堵在了后厨。竹渊的忽然出现令夜阑猝不及防,险些弄撒了手中托盘上的甜汤。
“竹公子,你这是作何?”夜阑没好气问道。
竹渊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做过如眼下这般,堵人家姑娘的事,有些尴尬的红了耳朵:“夜阑姑娘,你家小姐呢?这些日子都没见到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夜阑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竹公子,小姐好歹是藏剑阁的主事人,你不会觉得她真的很闲吧?她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好不好,没空照顾你的心情。”她端着甜汤便想从竹渊身侧绕开。
“就算阁中有事需要她处理,也不至于整整半个月都不出现吧,我根本没见她去过议事厅。”竹渊目光灼灼,紧盯夜阑。
夜阑只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谁、谁说处理就一定要在议事厅。”夜阑微微偏头,错开竹渊的视线,“哎呀好了,小姐是解开了心结,对剑法有了新的感悟,闭关去了。”
“多谢。”竹渊很有诚意地道了谢,转身向着临渊小筑方向走去,逐渐加快的脚步足以窥见他心中的急切。
“奇怪,他怎么知道小姐今日出关了?”夜阑摇摇头,摸了摸盘中的碗盅,“都怪他,汤都冷了。”她撇嘴,正打算回厨房换一碗,却一拍额头,“是了,甜汤。怪不得他急着去小姐院中,我真笨。”
竹渊一转眼已经站在临渊小筑院门口,他抬脚又落下,反反复复,却没有迈进一步。姗姗来迟的夜阑见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端着手中的托盘,清了清嗓子,施施然从竹渊面前经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也是,竹渊给藏剑阁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让自家小姐伤心欲绝那么久,自然是得不到夜阑的好脸色了。
“小姐,厨房刚煮了你喜欢的甜汤,快来尝尝。”夜阑将汤盅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侧过头对着房间的方向呼唤,“小姐,今日天气正好,不如在院子里喝吧。”
随着夜阑的话音,寝卧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只见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婷婷袅袅走出门来。楚鸢一改前些日子劲装短打的装扮,今日穿了一身飘逸的大袖衫,乌黑靓丽的秀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灵动的发髻,绑着一根发带和剩下的长发一起垂在身后,发间簪着数颗小珍珠,还有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随着楚鸢的行走之间,微微颤动翅膀。
这些时日以来时常紧锁的眉头终于解开,浑身上下弥漫的沉重也已经散去不少,整个人较之初入江湖时多了几分稳重及上位者的气质,与前些日子相比又显得轻松了许多,带着温柔的笑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夜阑知道自家小姐长得好看,但也实实在在被迷住了。她晃晃脑袋,跑到楚鸢身边,轻轻推着她坐下,将汤盅递到她手里。
楚鸢微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宠溺地看着夜阑,顺从地舀起一勺放进嘴里,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连着又喝了好几口。
她将空碗放在托盘上,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轻轻擦了擦嘴角,将其一同放在托盘上,慢条斯理的端起一杯茶,一手捏着杯盖缓缓刮着正在杯中漂浮着的茶叶。
“你还打算在院门外站多久?”楚鸢说完,朝杯中吹了口气,轻啜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神色,“是打算让我亲自来请你吗?”
竹渊慢慢走到楚鸢面前,在楚鸢的眼神示意中,一撩衣袍坐在她的对面。楚鸢适时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你这刚和父母相认不久,不和他们培养感情,来我这做什么?”楚鸢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阿鸢,你原谅我了吗?”
“唔,看你表现吧。”楚鸢一手支着头,一手在石桌上轻点,“我想画幅画。”
“啊?哦,好,我知道了。”竹渊“蹭”地站起身,走到楚鸢的书房,找到桌上的笔墨纸砚,一一铺好,在砚台中加了些许清水便捏着墨条磨了起来。
楚鸢在院中稍坐了一会,不免有些好奇,便拎着裙摆轻手轻脚走到书房门口,看见里面那清俊儒雅的男子正满脸认真地磨墨,心中多少有些触动。
“好了吗?”
竹渊回头看向门口,站在阳光下的姑娘浑身发光,金色的光芒像是给她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如此美丽,如此高贵。
楚鸢绕过他,捏起狼毫沾满墨汁,思索片刻便动了笔。她画得很快,不一会就已经初具雏形。竹渊方才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佳人,以及那呼吸间的花木清香,无一不再使他心思一转再转。
竹渊低头一看,差点没被逗笑。看着楚鸢一本正经的在作画,结果画得那都是什么玩意。只见宣纸上画着一个英姿飒爽的楚鸢,将一个人踩在脚下,正叉着腰仰天大笑。而那脚下之人,仔细一看,不是竹渊又是谁?
竹渊恨恨放下手中的墨条,曲指在楚鸢的眉心弹了一下。
“小丫头,这就是你想对我做的事?口气不小啊。”
楚鸢没搭理他,将手中毛笔放置在笔架上,拿起画纸欣赏了一番,面露喜色:“不愧是我,画得真不错。”
确实画得不错,使人一眼就能认出这两人,外貌特征抓得极为准确。楚鸢将画纸放在竹渊的手中:“喏,送你啦。”说着,她有些绷不住自己的表情,笑着跑了出去。
竹渊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大作,不禁哑然失笑:“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心中一口气咽不下只能想出这种方法对付我。”竹渊笑着摇摇头,“看来还是得让她消消气才行。”
之后一连三五日,竹渊整日跟在楚鸢身后,楚鸢作画他磨墨,楚鸢吃饭他布菜,楚鸢练剑他作陪。凌毅夫妻以及凌双双和周景生、夜阑几人,已经从惊异不已,变成视若无睹,可见已经习惯了那二人的相处方式。
其实楚鸢心中的气早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纯粹只是想看看竹渊究竟能坚持多久。
凌家三人坐在湖心亭,看着竹渊追着楚鸢跑得身影,殷夜来也只能惊叹一句缘分。
“毅哥,你说他们二人,倒也真是天赐的姻缘了。若是小渊没出事,他们本就应该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小夫妻了,没想到小渊被掳走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这两个孩子仍然走到了一起,这大概就是缘分了。”
凌毅捋着胡子,笑吟吟道:“所以呀,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啊,命中注定的是,无论如何也会相遇。”
“是呀是呀,阿鸢姐姐多好啊,希望哥哥能早日把她娶回来给我做嫂子。”凌双双微微红着脸,笑着道。
殷夜来点点头,十分赞同凌双双的话:“幸好这孩子没有把事情搞得糟糕到毫无转圜余地,否则,阿鸢怕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原谅他。到时,只怕不论阿鸢作何决定,我们两家之间的情谊都将到此为止了。”殷夜来现在想来,仍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一切都恍如梦一场,她害怕某天醒来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这一日早晨,大家都聚集在前厅用早膳,如今藏剑阁中好友众多,大家便每日都一同吃饭。楚鸢看着身旁那个,众人默契留空的座位,有些心不在焉。她总是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左侧,却一直没有看见那个日日都在的熟悉人影。
“阿鸢,今日一早起来我们就没有看见小渊,不知他去哪里了。”殷夜来见楚鸢这个模样,开口解释道。
“谁、谁管他。他去了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楚鸢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一下子就炸了毛,她拿起丝帕随意擦了擦嘴,说了句,“我吃好了,你们慢用。”也不管其他人作何反应,转身就走,只是这背影看起来多少有些落荒而逃。
楚鸢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少了平日里时刻在她眼前出现的那个人,竟忽然觉得有些不大习惯,总是习惯性想叫他做些什么,然而一抬头却发现房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小姐。”夜阑在门口轻轻敲门,得到楚鸢回应之后她推门而入,“小姐,方才冰河告诉我,今日寅时他看见竹公子往后山去了,还提了一个篮子。”
“后山?篮子?”楚鸢皱着眉,从靠着的软塌上支起身子,思考再三也想不出来他去后山作甚,“走,我们去看看。”
夜阑跟着楚鸢一路向后山走去,楚鸢一路无言,神情有些冷峻,她觉得自己怕是想到了,竹渊去做什么。
她果然在父亲的坟前看见了,跪的笔挺的竹渊。楚天的墓前点着两根蜡烛,插着三支香,还摆着一些水果。竹渊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楚鸢,显得有些慌乱,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却踉跄着跌倒在地。
长时间的跪地,使他的腿有些酸软。
楚鸢对此视若无睹,她径直走到父亲的坟前,伸手将墓碑上的落叶取下,在摆在一旁的竹篮中抽出三支线香,在烛火上点燃,跪在坟前。
她满怀想念地看着墓碑上的字,像是心中默默在和爹爹对话,良久之后,她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想手中的香插入碑前的香炉中。
“你来此做什么?”楚鸢跪在坟前,并未回头,声音冷冽,犹如九天寒霜。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