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身死

“师妹……你、你怎么样?我从没想过要你死啊……”竹瑾一把推开凌毅,接住殷夜来的身躯,连点她心口穴道,企图减缓血流,可是却于事无补。

凌毅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被推倒在地。

竹瑾从怀中取出瓷瓶,那双握剑极稳的手眼下却抖如筛糠,连瓶子都捏不住。他颤抖着手倒出一枚丹药,也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在自我安慰。

“这是当时师父留下的回春丸,一定能救你的,一定能!”他将药丸塞进殷夜来口中,将她扶坐起来,运功将双手贴在她的背后,拼命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她体内。

凌毅试图上前,却被竹渊拉住。凌毅满眼不解地看过来,竹渊却抿着唇摇摇头。

“爹,眼下若是打断他们,轻则内力反噬,重则命丧当场,届时娘恐怕就真的没救了,我们先静观其变。”竹渊强忍着心中的紧张,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二人。

凌毅心中暗道关心则乱,居然忘了这运功疗伤,最忌讳的便是中途打断了。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默默祈祷着,希望妻子能平安度过。

夫妻三十载,凌毅自认对殷夜来已是十分了解。近日她的反常他也看在眼里,他只道是殷夜来想亲自了结他们三人之间的孽缘,以全这天下悠悠众口。却没想到,她竟是想要以身破局!

这江湖流言,终究对她还是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随着回春丸的药力被化开,殷夜来的神志缓缓回拢,她奋力睁开眼睛。凌毅和竹渊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发现了眼下的场景,居然自己内力倒行,震开了竹瑾输送内力的双手。

“噗”,两人齐齐吐出一口鲜血,殷夜来方才稍有好转的面色一下子又灰败下去,顿时面如金纸。

“夜来!”

“娘!”

凌毅与竹渊齐齐上前扶住殷夜来摇晃的身子,凌毅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双眼通红,泪如雨下。

“夜来,你是打算丢下我了吗?我们当年不是说好,你要走在我后面的吗?”凌毅伸手,将殷夜来额前凌乱的碎发拂到一边,语气中满是不舍。

竹渊紧紧握着殷夜来的手,默默掉着眼泪,却并未开口打扰父母之间的对话。

殷夜来使劲抬起另一只手,摸上凌毅的脸庞,拇指轻轻拭去他的泪水。

“师兄,很抱歉,咳咳,我食言了。”她一边笑,一边口中不断呕出鲜血,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眼神清明,神志清晰。

“渊儿,娘对不起你……先是把你弄丢了,好不容易我们一家团聚,又要丢下你了……咳咳,很遗憾,娘看不到你和阿鸢成亲了……”殷夜来把头转向竹渊,满脸遗憾。

竹渊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拼命摇头:“娘,我从没怪过你。娘……”

殷夜来仿佛一口气用尽了一般,手慢慢滑落下来,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渐渐阖上双眼。

“哈、哈哈哈哈……”方才跌倒在旁的竹瑾见状,大笑起来,“师妹,你即便到死,都不曾提到我一句,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就此罢手?你等着吧,我必将登顶武林,我会让你知道,你选择师弟,是多么愚蠢的决定,哈哈哈。”

竹瑾笑得癫狂,却并无对凌毅父子二人动手的打算,他缓步后退,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凌毅抱起殷夜来的,一步一步,走得缓慢。竹渊沉默着跟在他身后,两人朝着营地走去。

上春山营地。

“阿鸢,你不能坐会吗?自从凌前辈他们离开之后,你就一直来回踱步,我眼睛都要花了。”周景生和望舒执棋对坐,眼角余光中始终看见楚鸢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哎……”楚鸢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周兄,我始终心绪不宁,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实在是静不下来啊。”她有些破罐破摔般,气鼓鼓坐在他们二人身旁。

“他们回来了,回来了。”

门外有声音传来,楚鸢“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快步跑出门外,徒留周景生和望舒面面相觑。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周景生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起身,望舒则跟在他左右。

“义母!这是怎么回事!”门外楚鸢的声音传来,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惊慌失措。

周景生和望舒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意料之外,两人同时向声音来源处跑去。

“怎么会这样?”周景生默默自问。

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凌毅怀抱着浑身是血看起来不知生死的殷夜来,竹渊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

“金宗主,请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夜来她,她最是爱干净了。”凌毅面色漠然,无喜无悲,他转头对着楚鸢道,“阿鸢,替我取一套你义母的衣裙来吧。”

此言一出,楚鸢只觉得整颗心止不住的往下坠落,她点点头,去了房间,在方才到达时接过的他们的行李中,找出一套殷夜来十分喜欢的衣裙,沉默着走去他们房间。

房中,凌毅与竹渊都还不曾收拾自己,竹渊打来水,凌毅打湿帕子一点点将殷夜来脸上的血迹擦去。他的目光极其珍重,仿佛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

其余人见状自觉走出屋子,带上门。

半晌后,房门从内被打开。凌毅打开门之后便回到了床边,只见他的眼神中已经失去了神采,整个人仿佛一息之间苍老了许多。

楚鸢扑在殷夜来身旁,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哭得无声无息,却让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竹渊轻轻将她拉起,揽进怀中,轻抚背部,默默安慰。

楚鸢揪着竹渊的衣襟,抽噎着。

整个房间一片死寂,唯有楚鸢断断续续的哭声。

“各位,我想和夫人单独待一会。”凌毅忽然开口,下了逐客令。

金奇岚拍拍凌毅的肩道:“节哀,哎。”说着,他叹着气,摇摇头,离开房间。

不多时,房间中便只剩下凌毅一个人。

那头金奇岚却有些欲言又止,在这个时刻谈论公事未免有些不近人情。竹渊似乎读懂了他未尽之意,主动开口:“金宗主,不如大家换个地方说话,此行还是有不少收获。”

金奇岚眼神一亮,连声道好。

几人一道去了议事厅,竹渊将方才所见一一告知。金奇岚摸着胡子,询问道:

“贤侄是说,这山上有许多机关阵法,但你们已经破坏了不少?”

竹渊颔首。

“并且那竹瑾也受了重伤?”

竹渊又点头:“没错,他一剑刺穿了我娘的心口,当下便喂了药给她输了内力。只可惜,娘亲她哪怕死也不愿意接受,内力倒行震开了竹瑾,自断生机。而竹瑾也因此受了反噬。”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趁此机会,直接打上山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望舒出声道。

“没错,眼下竹瑾重伤,风雨山庄必是乱成一锅粥,毕竟竹瑾是他们武力巅峰。且阵法今日被破坏,他们也来不及检查更换。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呢?”周景生赞同道。

“竹兄,你意下如何?”楚鸢转过头看着竹渊问道,“我只是怕你眼下情绪不妥,意气用事。”

楚鸢此言一出,议事厅中众人皆看向竹渊。

竹渊心中一暖,不急不缓道:“我觉得诸位的主意很不错,如今正是一个奇袭的好时机,娘亲用生命替我们寻了一个好时点,她必不能白死!我要手刃竹瑾,替她报仇!”竹渊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他的一生,都被竹瑾所毁。婴孩时被迫离开父母,被迫认贼作父,被迫活在谎言与虚假之中。好不容易寻得生身父母,认祖归宗,还不曾承欢膝下几日,便又与母亲天人永隔。

不杀竹瑾,不足以平息他的愤恨!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们便制定一个奇袭的计划吧。”金奇岚一锤定音。

众人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那便依各位所言,今晚寅时,日夜交替之时必是守卫最松懈之时,我们便在此时发动夜袭。”金奇岚将众人的意见整合之后,下了决定。

“楚小阁主,到时候你必然是需要对阵神兵,依照之前的情形神兵怕是在竹瑾手中,但今日有这内力反噬之故,届时也不知会碰上谁。你须得保持体力,中途遇见任何事都务必不要出手,交由其他人处理。”金奇岚十分认真地看着楚鸢,交代。

“好,我会的,请前辈放心。”楚鸢郑重应下了自己的任务。

“到时便由曜日宗宗主带领众弟子打头阵,蓝长老压阵,楚小阁主身边的那二位从旁策应,楚小阁主与竹公子直捣黄龙。此战胜负的关键,便是楚小阁主了。”

楚鸢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众人散去,各自修整,只待这一战,定胜负。

楚鸢踏出议事厅,抬头看向天边,远处乌云压境,风雨欲来。

天,怕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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