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说，哥哥要去考秀才了，需要钱，让她把小主子找去，好要点银子。
春素自己回去的，果不其然，只得到了爹爹的一顿打骂，打在衣服下，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撩起袖子，看着青紫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触碰一下，又猛地收回手，倒吸一口凉气。
可她没有生小主子的气，以她爹爹的个性，如果这次要钱成功了，以后肯定就会赖上小主子，赖上庄家了，小主子还小，上哪去弄那么多钱。她只盼着，小主子今天能早点回来，她想她的之南哥哥了。
而她的之南哥哥，此时正站在庭院里的小湖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不是，我说庄之南，你扭捏什么？都是男孩子，下湖游一圈怎么了？别磨磨唧唧的。”一旁的庄之林边说边脱外衣。
“我，我不会游水。”
“没事，哥哥们教你，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再说了，在自家院子还能淹死你不成？快点，再不脱衣服下水你就赶紧滚回去。”
庄之南还是站在岸边一动不动。
他倒不是不想和哥哥们一起玩，只是他，他从来没在人前脱过衣服，就连洗澡也一直是娘亲给他洗的。
娘亲说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人前脱衣服，不然娘亲就再也不理他了。
水里的庄之林还在催促：“你是不是怕你娘亲还有那个小丫鬟发现？你放心，我们都不会和家里说的，没人会知道的”
“你该不会没长小弟弟，是个小娘们吧，小娘们你快回去吧！”不知是哪个哥哥带的头，顷刻身边全是笑声。
庄之南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知道他们又在嘲笑自己了。
对，没人会知道的，春素也已经被自己撵回去了，没事的。
他开始慢慢吞吞的解腰带，慢吞吞的脱外袍，直到脱得只剩一条亵裤。
“喂喂喂，男孩子穿什么亵裤啊，周围都有小厮把守，来人会给我们通报的，赶紧脱了，不然等会儿亵裤湿哒哒的，还怎么穿衣服？”
是啊，亵裤是湿的，会被发现的。咬咬牙，庄之南把亵裤也脱掉了，扔在岸边，然后飞快往水里走去。
“嗯？你等会。”半路却被水里的庄之林叫停。
庄之南此时还没完全走进水里，半个屁股暴露在空气中，整个人尴尬极了，从脸红到胸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两只手无处安放，只得抓在一起，手指乱扣。
“怎，怎么了，之林哥。”庄之南不敢抬头，声音都羞耻的发着抖。
庄之林慢慢从水里站起来，满脸惊奇的朝庄之南走过去。
见孩子王庄之林停下了，其他小孩也跟在庄之林后面走了过来，围在庄之南身边。
“你，你真不是妹妹？”
“不，不是啊，娘亲也说了，我是男孩子。”
庄之林更疑惑了：“那你，怎么和我们长得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自己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两只胳膊两条腿。
“我知道了！之林哥！他没有小弟弟！”
“是诶，他，他怎么没有小弟弟？”
几个小孩子越看越是稀奇，他们早就被家里的嬷嬷教过了，知道男孩女孩是不一样的，这庄之林既然跟他们不一样，那肯定是小女孩啊。
“你是小女孩！你没羞！你和我们小男孩一块游泳！没羞没羞！”
“不要脸不要脸，你真不要脸！”
“快穿衣服回你娘亲院子里吧！你都被我们看光了，没有男人会要你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走快走，我们不跟你玩！”
“什么小弟弟，我有的，我有的！”庄之南满脸惊慌，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跟他一起玩，他才不要再被抛弃了。
“他是男孩。”
听到庄之林的肯定，庄之南如蒙大赦，极力压住内心的惶恐：“对！之林哥哥都说了！我也是男孩！”
“可是之林哥，他明明没有小弟弟啊？”
“女孩不是长这样的。”
“不愧是之林哥！见识就是广！”
“来来来，难道是看错了，来给哥哥们看看你的小弟弟。”
几个孩子一哄而上，不顾庄之南的挣扎，直接把庄之南推倒在水里。
“我看看我看看。”
“让让，给我也看看！”
被围在中间的庄之南心脏砰砰的跳，他想跑，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跑，只要过了今天，自己就能彻底融入他们，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
他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即使身体还在水里浸着，汗水还是不停从脸上滑落，滴到水里。
“咦？你的小弟弟怎么这么小？之林哥你来看。”
一回头却见庄之林已经走到岸边了，正在开始穿衣服。
看到庄之林似乎是对他不感兴趣，庄之南又开始慌张了，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之林哥？”
“他是天阉。”
“天阉？天阉是什么意思？”
看着庄之林投来的鄙夷的眼神，庄之南恐惧到了极点。
“他是怪物。”
“什么？怪物？”
“他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他是怪物！他娘把他生成了个怪物！男人里的怪物！死人妖！”
庄之林说这话时，似乎是被恶心的不行，满脸嫌恶，说完还干呕几声。
兄弟几个被庄之林的描述吓坏了，都往四周退去，看着庄之南，有的是惧怕，有的是嫌恶。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铺天盖地的水浇在庄之南的脸上，打的他睁不开眼。
不会的，不会的，他是男孩子的啊，他怎么可能是什么天阉！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想给哥哥们看看，他有小弟弟的！可他手脚像不听使唤一样，怎么也站不起来，还呛了好几口水。
“停手。”庄之林出声打断了男孩子们的恶作剧，“小五，你给他看看。”
“啊？之林哥，看什么啊？”
小五刚说完，就被人一巴掌打在了后脑上：“你傻啊！当然是你的小弟弟了！”
“哦哦！”那人从水里站起来，提着自己的小弟弟来到庄之南面前，“看看吧，我们的小弟弟长这样的！不像你，跟个小虫一样，死人妖！”
庄之南就这么看着自己五哥的小弟弟，在自己面前晃啊晃，好像，确实是比自己的大些。
其他小男孩看着好玩，也不觉得怕了，一个个也都围到庄之南面前，提着小弟弟在他面前晃，庄之南眼里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眼前的好几个小弟弟，还有哥哥们嘲讽的脸。
不知是谁开始往他脸上撒尿，庄之南低着头想躲，可周围都是人，每个人都在尿，哪里躲的开，就这么被尿在脸上，头上，身上，嘴里都是尿骚味。
“走喽！”
“死人妖！”
“怪物！”
“不男不女！”
临走，不知是谁丢了一颗石头，鲜血从庄之南的额头流下来。尿味混合着血味，他就这么在水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天色越来越暗了，庄之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上衣服，怎么回去的。
等他到院子口，就看到了焦急等在门口的春素。
“小主子，小主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头上流血了！快进来我给你包扎！”
看着春素的满脸的关切，庄之南只觉得讽刺，春素现在对自己这么好，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个天阉，是个怪物，是个人妖！等她知道了，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吗？！
对了娘亲，是娘亲把他生成这样的，他要去找娘亲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用力打开春素的手，朝春素拳打脚踢，然后往月娘的院子跑去。
只留春素痛苦的跪在地上。
“娘！娘你在哪！娘你出来！”
庄四爷知道了月娘擅自给庄之南定了娃娃亲，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丫鬟，气的要死，扇了月娘两巴掌，罚月娘禁足三个月。
她有什么办法，她也是有苦衷的，为了自己和之南能在府里好好活下去，她只能这么做。
此时的月娘才刚刚睡下，就被庄之南吵醒了。
她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刚坐起身，就被小牛犊似的庄之南撞翻在床上。
看到娘亲被自己撞倒，庄之南吓了一跳，可被侮辱的愤怒很快就掩盖了这点心疼。
“娘亲！他们都说我是天阉！是怪物！你把我生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炸的刚爬起来的月娘手一软，又跌回了床上。
她很快反应过来，拽着庄之南的袖子，把庄之南也拽倒在床前：“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谁跟你说的！”
月娘双眼赤红，似乎连心跳都停止了，只能紧紧抓着庄之南，祈祷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看着月娘状若疯癫的样子，庄之南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了：“别人，看到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但想到自己头上现在还都是尿骚味，他又理直气壮了，甩开月娘的手：“还不是都怪你！把我生成了不男不女的天阉！”
月娘眼睛瞪得更大了，她从床上连滚带爬的下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要扑上去捂庄之南的嘴。
只是还没等她追上庄之南，屋外就传来了庄四爷暴跳如雷的声音：“秦！月！娘！”
完了！全完了！
双更来喽！另一章十二点发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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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鬼新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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