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沉嗡鸣和通讯频道里偶尔传来的、压低了声音的确认指令。渡川站在巨大的全息沙盘前，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每一个闪烁的光点，每一条代表能量流动或人员调动的数据流。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处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碎片，试图在纷乱的线索中拼凑出敌人完整的意图。
“渡队，旧港区7号码头的异常能量波动消失了。”一名分析员报告道，语气带着一丝困惑，“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掐断了。”
“不是自然消散？”渡川头也不回地问。
“不像。更像是主动切断，或者被更高优先级的信号覆盖了。”分析员调出数据图谱，“消失得非常突兀。”
渡川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主动切断？是完成了某种测试，还是发现了他们的监控？对方比预想的还要警觉。
“焚烬，你那边情况？”渡川接通频道。
“妈的，那帮孙子缩回去了！”焚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外围几个试探的点都撤了，跟鬼一样，摸不着边！就留了几个无关痛痒的诱饵在那晃荡！还有指挥部那个‘观察员’，跟个没事人似的在那喝茶，问的问题倒是越来越刁钻，绕着弯打听咱们的防御纵深和反应时间！”
“稳住他。把他引到预设的‘安全观察区’，让他看我们想让他看的东西。”渡川冷静地指示。对方在试探，也在观察，甚至可能在内部施压。这场博弈，早已超出了单纯的军事对抗。
就在这时，凌寒的加密通讯接了进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渡川，信号中继器的初步分析结果出来了。是军用级，但经过非法改装，加装了高功率的信息素信号放大和转译模块。更关键的是，我们在其核心芯片上，发现了一段极其隐蔽的、未激活的休眠代码。”
“代码作用？”渡川的心提了起来。
“是一种……定位信标，或者说，是某种特定信息素频率的‘共鸣器’。”凌寒的语气凝重起来，“一旦被特定频率的信息素能量激活，它不会发射信号，而是会……产生一种极高频的、针对性的能量共振。这种共振本身无害，但它的频率，与我们能源中枢主控芯片的自我保护屏蔽频率……存在百分之九十一点四的重合度。”
渡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共振……屏蔽频率重合……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如果这种共振被成功激发，它不会破坏能源中枢，但它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在能源中枢最核心的防护层上，撕开一个微小的、几乎无法被常规手段检测到的“频率缺口”！一个足以让某种高度集中的信息素病毒或者能量攻击趁虚而入的缺口！
这不是强攻的武器！这是钥匙！一把专门为能源中枢的核心防御量身定做的、无形的钥匙！
那个观测点，那些试探，甚至那场惨烈的爆燃……都是为了掩盖这把钥匙的存在和测试它的效果？！对方真正的杀招，根本不是强攻，而是从内部进行的、精准的“开锁”！
“能逆向追踪代码来源吗？或者确定激活频率？”渡川的声音因紧绷而显得有些嘶哑。
“代码结构非常古老，带有明显的‘影武者’早期技术特征，但进行了现代化改良。激活频率……无法完全确定，但与我们捕获的病毒核心频率有高度关联性。”凌寒回答，“顾顾问之前捕捉到的频率片段，可能是关键。”
顾临渊……他又一次在无意识中，为他们指明了最危险的方向。渡川感到心脏一阵抽紧。
“立刻将分析结果同步给所有防御单位！重点监控能源中枢核心屏蔽场的所有频率参数！任何微小波动，立刻上报！提高内部安保级别，尤其是核心控制区，进行最高频率的信息素残留扫描！”渡川语速极快地下达命令。
命令刚发出，主屏幕上代表能源中枢内部监控的一个区域突然闪烁起黄色的警示灯！虽然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但那短暂的异常波动没有逃过度川的眼睛。
“核心控制区三号备用通道！刚才有什么情况？”渡川立刻追问。
负责内部监控的技术人员迅速排查：“报告！三号通道的自动防御系统在0.3秒前接收到一次异常频率扫描，强度极弱，来源不明，系统判定为环境干扰，已自动复位。”
环境干扰？渡川的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那0.3秒的异常，会不会就是一次尝试性的“钥匙”探测？
“焚烬！”渡川立刻接通频道，“带一队信得过的人，立刻去三号备用通道！进行物理隔离和手动检查！注意任何能量残留或者非标准设备！”
“明白！”焚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执行。
渡川感到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对方的渗透，可能比想象的更深，更隐蔽。他们不仅在外面布局，甚至可能已经将触角伸进了能源中枢的内部！那把“钥匙”，或许已经就在门边！
他必须做出决断。
“凌寒，”渡川的声音低沉而决绝，“启动‘熔断’协议初级阶段。将所有非核心控制线路转移到备用服务器，物理断开与主网络的非必要连接。核心控制区，进入人工手动操作模式，授权密码每十分钟更换一次，由我亲自签发。”
“熔断”协议，是能源中枢最后的安全壁垒，一旦启动，意味着放弃大部分自动化控制，回归最原始但也最安全的人工操作，代价是效率极大降低，且对指挥官的负担极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启用。
凌寒沉默了一秒，显然明白这个决定的分量：“……明白。‘熔断’协议初级阶段，启动中。”
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所有人都意识到，局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
渡川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医疗中心的方向。临渊，如果你还清醒着，你会怎么做？你会从哪个角度，去抓住那只隐藏在暗处的手？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凌寒！立刻查一下，爆炸案发生前二十四小时内，所有进出过老城区，尤其是‘永安居’附近区域的、具备信息工程或能量系统背景的人员名单！包括我们自己的人、市政维修部、甚至快递配送员！重点排查有无异常行为或短暂失联记录！”
既然“钥匙”可能已经布置 inside（里面的），那么布置钥匙的人，总要进去才能布置！无论手段多么高明，总会留下痕迹！
命令下达后，渡川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胃部的疼痛再次变得尖锐。他扶住控制台，稳住身形。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几秒钟后，凌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发现：“渡川，查到了。爆炸发生前六小时，一名隶属于市政能源检修部门的二级技术员，以‘例行线路检查’为由进入过‘永安居’区域，停留时间三十七分钟，远超正常时长。该技术员在爆炸案发生后……称病休假，目前联系不上。他的档案显示，他早年曾在一家与‘影武者’组织有过间接合作的研究所工作过三年。”
目标……找到了！
渡川眼中寒光一闪：“立刻锁定这个技术员的当前位置！通知内部安全部，秘密实施抓捕！要活的！”
蛛丝马迹，正在一点点串联起来。黑暗中的对手，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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