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剧烈的爆炸声从平台外围传来，整个球形空间猛烈震颤，头顶的金属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刺耳的警报声与外部隐约传来的激烈交火声混合在一起，宣告着“深渊”主力部队的强攻已经开始。
陈明远脸色剧变，之前的从容被惊怒取代，他快速冲向中央控制台，试图启动某种应急程序。两名傀儡护卫则死死盯住突然出现的渡川和下方重伤的顾临渊，局面瞬间变得复杂而危险。
“渡川！压制护卫！抢控制台！”顾临渊强忍着腹部的剧痛，用尽力气朝上方的渡川喊道，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清楚，必须趁陈明远分神、外部混乱的时机，夺取核心控制权。
“明白！”渡川没有丝毫犹豫，居高临下，手中的枪喷吐出火舌，精准而凶狠地射向那两名护卫，逼迫他们寻找掩体，无法有效拦截顾临渊。
顾临渊趁机咬牙站起，踉跄着扑向控制台。他的动作因伤痛而迟缓，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手指在复杂的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试图破解系统权限，中断“净化”程序的最终启动序列。
“拦住他！”陈明远怒吼，指挥傀儡护卫不顾一切地冲击。渡川在上方全力掩护，子弹打在护卫的掩体上溅起密集的火星，为顾临渊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然而，就在顾临渊即将触碰到核心指令的瞬间，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一行急速滚动的数据流，动作猛地一顿！
“不对……这不是简单的净化程序启动……”顾临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在试图将核心数据……特别是关于‘ξ原型体’和‘钥匙’反应的所有记录……强行上传到一个未知的云端地址！这是……备份和转移！”
渡川闻言，心中也是一凛。如果让陈明远得逞，即使他们摧毁了这里的物理设施，“神谕”的核心技术和数据依然会流失，后患无穷！
“能拦截吗？”渡川急声问。
“需要时间！至少三分钟！”顾临渊语速飞快，手指操作得更快，“但净化程序还有不到两分钟就会达到临界点！优先顺序必须选择！”
这一刻，分歧出现了。
“先阻止净化程序！”渡川毫不犹豫地吼道，眼中是刑警守护民众的本能，“数据可以慢慢追！不能让毒气扩散！”
“不行！”顾临渊厉声反驳，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腹部的伤口因激动而渗出更多鲜血，“数据一旦上传成功，‘神谕’就能在别处重建‘摇篮’！会有更多人受害！必须优先拦截数据！净化程序的爆发我可以尝试用局部能量偏转暂时压制！”
“你拿什么压制？！你的命吗？！”渡川看着顾临渊苍白的脸和不断流血的伤口，情绪瞬间失控，声音拔高，“顾临渊！你清醒一点！外面可能有无辜的人！我们不能赌！”
“这不是赌博！这是止损！”顾临渊猛地抬头，浅色的瞳孔中燃烧着一种渡川从未见过的、近乎偏执的火焰，那是对根源性罪恶的深刻认知和决绝，“放任数据流失，才是最大的不负责任！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就是太相信你才落到这步田地！”积压的怒火、担忧和此刻的理念冲突让渡川口不择言，“你永远只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你考虑过后果吗？！考虑过……考虑过如果你失败会怎么样吗？！”最后一句，几乎带上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超出搭档关系的恐慌和关切。
顾临渊被这句话刺得一怔，看着渡川因激动而泛红的眼眶和剧烈起伏的胸膛，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复杂的情绪，但随即被更冷的理智覆盖。“正因为我考虑过所有后果，才必须这么做。没时间争论了！”
他不再理会渡川，转头全力破解数据拦截程序。
“顾临渊！”渡川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跳下去把他拽开。这种被全然忽视、理念被彻底否决的感觉，让他心寒又愤怒。尤其是一想到顾临渊可能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一种尖锐的刺痛感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陈明远似乎完成了某种设置，控制台发出刺目的红光！他狞笑着看向两人：“来不及了！数据流已经加速！净化程序同步启动！你们……就陪着我的杰作一起升华吧！”
“砰！”渡川一枪打爆了陈明远面前的屏幕，碎片四溅！但为时已晚。
刺耳的警报声达到顶峰，中央培养槽内的绿色液体开始剧烈沸腾，强大的能量波动让整个空间都在扭曲！平台外围的爆炸声也越来越近，显然“深渊”的强攻遭遇了顽强抵抗。
“数据拦截失败！只能强行物理摧毁服务器了！”顾临渊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决绝，他看向控制台下方一个闪烁着危险光芒的能量节点，“那是服务器集群的物理核心……也是……最不稳定的能量枢纽。”
他的意思很明显，要同归于尽。
“你疯了！”渡川目眦欲裂。
“这是唯一的方法。”顾临渊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渡川，掩护我最后一程。”
说完，他不再看渡川，朝着那个能量节点义无反顾地冲去！身影决绝而孤独。
看着他那仿佛要融入那片毁灭性光芒中的背影，渡川所有的愤怒和争执都在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慌和一种心脏被狠狠攥紧的窒息感。他不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顾临渊就这样消失！
“不——！”渡川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嘶吼，什么数据，什么净化程序，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他只有一个念头——把那个人拉回来！
他猛地从平台边缘跃下，不顾一切地冲向顾临渊！
理念的裂痕在生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某种更深层的情感，正破土而出。
（第四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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