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小元是亓小元。永远不能变成江城子。
陈嘉龙是陈嘉龙。永远也不是洪雲。
其实赵湘说的没错,有些事情终究是带着自我感动色彩的,他陈嘉龙半分也不会知道。
窗外时而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亓小元懒得支起耳朵听。
……
“洪雲,这些衣服是二爷托我捎给你的,以后有什么不够用的尽管跟我,都是打北面来的,跟我不用客气。”
“好,那麻烦赵管家替我谢谢二爷了。”
……
那个六角型的符号…陈嘉龙轻掩门扉,按捺不住心中疑虑。
星怀六角,中为新月,这个符号他只在陈家商铺见过!
陈嘉龙抱着寻求答案的目的迫不及待地打开书,没想到接下来看到的却是一个真真假假、难辨虚实的故事。
天门?钥匙?照书里的说辞,陈家就是守门人的后代,陈家每一代都会存在一位有能力开启天门的「钥匙」,亓启豢养的那些怪物有着和「钥匙」相似的属性。冥冥之中,陈嘉龙觉得亓启在仓库豢养的凶兽一定与「钥匙」有着某种关联,否则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可话又说回来了,突如其来的反应是否意味着自己就是「钥匙」?
陈嘉龙背后一阵发冷。
如果亓家的目的就是想办法打开天门,那么眼前这些人…
陈嘉龙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形象。
狂妄不羁的纨绔子弟;笑中有刀的商战奇才;常年在外的严厉家主;豪爽仗义的北方汉子;质而不俚的东洋画师…这些人能相聚在亓府,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说被迫卷入圈套的只有他?!
“笃笃笃…洪先生,您在吗?”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什么事?”
“啊…洪先生现在方便吗?可能占用您很长时间需要。”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陈嘉龙沏了壶茶,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昨天晚上我在房间里收到了一封信,我很清楚这是清河桑的字迹,”竹木青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摊在桌子上:“他让我后天下午三点钟去一个地方与他会面。”
昨天晚上?这不正好是和亓小元一起潜入天一阁的时候?
陈嘉龙盯着纸上一行歪七扭八的日文半天——看不懂。
“但是清河桑绝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的!”
“什么地方?”
“岭向南路。”
“岭向南路…”陈嘉龙将纸条对折,推到竹木青山面前,“有意思。”
因为岭向南路根本就不是一条路,而是一处坟场。
当年革命后,政府下文修建城防工事,其中就包括这条岭向南路,后来军阀混战,这些本就不完善的设施一度遭到毁坏,直到1917年杨德善大败周凤岐,将其残军堵在岭向南路一举歼灭,至此,岭向南路彻底荒废,成为一条死路。岭向南路的尽头,有没钱埋的尸体、家里养不过来的孩子、得了疫病没钱治的穷人,更有早已对生活不抱有任何希望、主动走过去寻求自生自灭的可怜人。
正常人谁会把见面地点定在那里?这不故意恶心人吗。
“洪先生,这封信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房间里的,我无法判断写信者的身份。你觉得我该去吗?”竹木青山皱眉。
“「他」急着把你叫出来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那么,现在的主动权在你手里,只要你不去赴约,他便会想其他办法。”
“如果要杀我呢他?”
“你身上有他想要的,至少现在,他不会做这种蠢事。”
“为什么?”
陈嘉龙拿起纸在他面前晃了晃:“如果我想杀你,会直接在这张纸上动手脚。”
陈嘉龙觉得竹木青山根本无需担忧,有他在,只要竹木青山别傻乎乎地往套里钻,人身安全还是能保证的。
“我也有件事要对你说。”陈嘉龙拿出《六字心印》:“陈家人、亓府以及你哥哥,很有可能是冲着同一个东西去的。”
竹木青山看一眼破旧的书封,神色不安地望向陈嘉龙,欲言又止。
“天门。”
当然,陈嘉龙不可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竹木青山,在他口中,自己的父母兄弟不过是死在陈宗泽阴谋下的亡魂罢了。
尽管跟着亓小浣学了不少国文句法,但读起文言文来竹木青山依旧倍感吃力。陈嘉龙便挑了重要的简述给他。
“所以…”竹木青山眼神暗淡下来:“清河桑很可能也惦记天门?”
“目前看只是可能性比较大。”陈嘉龙安慰道。在没有找到实质性证据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竹木青山心直口快,平日里一心扑在作画上,没经历过太多世事,他的性子也不属于能在波谲云诡中游刃有余的类型。
“放心吧,会给你哥哥一个公道。”陈嘉龙拍拍他的肩膀,道。
陈嘉龙的母亲说过:就算心里再没底儿,也得表现出有把握的样子。你只有想办法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一定可以处理好,你才有可能办得到,如果连你自己都慌了,其他人只会看你笑话。
记住,你依靠不了任何人,只能依靠你自己。
有一瞬间陈嘉龙觉得自己活得似乎有点可笑,明明是陈家最不受待见的孩子,却始终囿于陈家四少爷的身份,倘若《六字心印》所言非虚,他这一生都要被抢来抢去,为所谓的「天门」尽责。
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陈嘉龙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充斥在眼前的就像一团解不开的眼翳,遮挡住他的视线。要想看清外面风景,必须想办法斩断它,而斩断它便不得不弄个满手血淋淋。
欲成佛,必先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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