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晰认认真真做了一道软嫩鲜滑鸡蛋豆腐。
王平看到成品时惊讶了:“你不是真的吧?在这给我当保姆?”
陈晰气急败坏地吼:“都说了过来谢谢你!”
王平听到这句话放心地大口吃:“现在才像你。”
“王平你什么意思!!!”
王平狡黠地笑,用口型道:“食不言。”
陈晰真是受不了,直呼:“我去收拾杂物间。”
王平知道他今晚要住下。大概是跟女朋友租的房子回不去了,才会过来。王平对别人的事不太好奇,就算好奇也不会问。
陈晰就是因为这点,才会跟王平成为莫逆之交。
陈晰走了没多大会儿又跳回来:“我靠!你杂物间怎么突然堆那么多破烂!”
王平咽下最后一口豆腐,懒洋洋地回味,抽空回:“我不知道。”
陈晰:“上次还没有那么多东西啊!”
王平这才认真想了想:“里宁宁给里语准备的必需品,很多吗?。”不就是一堆清洁用品,好几十斤尿不湿还有一箱子湿纸巾。
陈晰头大:“你自己去看看!”
王平摇头:“睡觉的时候扔出来,明天塞回去。”
陈晰:“也行。”他这就去把那堆东西疯狂扔出去,像一只想要刨干净自己窝的二哈一样滑稽。
王平突然想到,尿不湿都在这里,里语怎么办?
他对陈晰说:“不用搬回去了。”明天给里语带上一半。
陈晰以为他要自己搬:“啊哦,谢谢。”
晚上九点王平洗完澡后看到陈晰还坐在客厅里的皮沙发上玩手机,没搭理他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翻了几下手机。
陈晰刚才趁着喝水的时候抬头了一下。王平身材很好,明明只是医生,一丝赘肉都没有,像个完美的模型。
陈晰摸着自己日渐圆润的啤酒肚,又想起刚才王平交领浴衣下劲瘦的腰,暗自叹了口气。
王平在房间里翻了下信息,看到没什么有用的就熄屏放到床头充电。他不喜欢躺着看手机仅仅是因为这样对眼睛不好,他也知道自己维持多年的5.0视力绝不会因为看一会儿手机就瞎了或者弱视,但他就是不愿意做这些为了娱乐损害健康的蠢事。
在他眼里那些歪着身子、撑着肘、低着头看手机或是打游戏的人都很愚蠢。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也是自己所形容的蠢人。
“人果然是矛盾的生物。”他见过一个嚼槟榔几乎整张脸都被切了的人,但还没出院嘴里还放着好几颗泛着不健康的黑绿的槟榔。
看着他贪婪嚼着的样子,医生都懵了。
他把手机放好充电是因为有一次他去上班时手机居然只剩一点电,路上根本不能联系别人。
那次他差点不能上公交,之后就学乖了,每晚都会准时充电,从不会让现代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手机电量低于百分之十五。
说到做到,这些年他的手机电量几乎最低都维持到百分之五十多。
陈晰说他这个人太死板太无趣,不是没有道理。王平想,自己到现在身边都没有结婚,大概是没有人受得了他吧。
想着想着,王平就睡着了。直到深夜他去上厕所时才看到手机屏亮了。他在洗手后才拿起来手机,看到是一个未标记又眼熟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接了:“喂。”
他坐在床上闭着眼,好像还沉浸在睡梦里。
对面是里宁宁,声音哽咽:“王医生,里语为什么会自残啊!医生,他还能活吗!”声音里带着责怪和质问。
王平彻底清醒了,一秒标注她的电话:“我这就过去。”
他把电话放在一边听里宁宁哭诉,自己穿好衣服踩上白鞋抱着手机就跑了出去。现在是深夜,王平总共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医院,他跑进电梯里才喘了口气。
应对危重患者突发状况其实并不一定需要医生赶来,护士家人陪护也可以。
王平不放心,大半夜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跑到七病房,里语果然不在里面,但床上地板上染满了触目惊心的斑驳血迹。
有个护士见到王平,说:“原本病房里都没有硬质物品,床铺甚至都换成了软木条做的,里语是挥舞一个瓶子划伤的。”
王平瞳孔骤然猛缩。
那个保温瓶子,是他给里语装牛奶的。可是……怎么划伤的?
护士在他心头扎了一刀:“王医生,那个保温杯旧了,底部有一小块铁皮翻开,确实锋利。”
王平嘴角抽搐:“他在哪?”
“还在ICU。”
王平差点缓不过来气,他这么多年治愈的患者数不胜数,可真正死在他手里的只有三年前那一个。他还在照看的里语,不可以出问题!
王平看到ICU门前等着的里宁宁,把手从大衣兜里抽出来,朝她微微鞠躬:“对不起。”
里宁宁“哇”的一声哭出来,趴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我的孩子………”她与前夫的孩子,一直遭到张斌针对,所以她一直拼命呵护,像维护那一段遥远又浪漫的感情一样维护里语。
王平逮住旁边出来的一个常见的护士:“情况怎么样?”
护士一脸疲惫道:“患者割破了颈动脉,好在发现的早,发现的时候还没完全休克,但失血量起码在一公升。”
一公升……里语那么瘦,也不怎么吃喝,总血量肯定不超过五公升。
“不过今晚他好像格外好动,送饭的护士说他打翻了两次不锈钢盘。”
王平打开手机备忘录记着:“十五号,里语活动量大,逐渐脱离木匠状态,有自残行为……………”
大致了解完里语的情况,王平少有地问了一句:“他会死吗?”
护士:“不是没可能。”
王平没有放松,一直站在一边和里宁宁一起等着。
“医生,对不起,我……”里宁宁还在哭。
王平:“是我失误。”
“不。潜书跟我说,您特意给他准备了牛奶。您没有错,是我太激动了,也是小语……”里宁宁哭声不断,看样子她真的很疼爱这个孩子。
王平还是道:“对不起。”
里宁宁:“王医生,他现在醒了,是不是……好了?”
王平摇头:“恐怕是双向情感障碍。醒来的时候亢奋激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但抑郁的时候又会跌入谷底陷入木僵状态。我希望他木僵时有意识,但那样又太痛苦了。”王平研读过几百个抑郁症患者写下的文字,无一不是在黑暗里徘徊的人。
他们的世界都是黑暗的。他们看得到蓝天,感知却只有黑暗。
里宁宁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带着哀求问:“您会负责到底吧?”几年前她找遍了全国的顶尖医生,可是没有一个能让里语有好转的,高额的住院费也让张斌对她越来越不耐烦。王平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唯一一个能让里语有很大变化的人,也可能是最后能救他、救自己的人。
“您放心。”
“谢谢您,医生。”
王平盯着的手术室开门了,他喃喃道:“他出来了。”
里宁宁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孩子脖颈上裹着一圈又一圈带着血迹的纱布,直接俯身抱着他:“还好没事。没事就好………”
王平想问里宁宁什么,转念一想,还是问张潜书吧。
里语在凌晨三点被推回七诊室,身体上又多插了几根管,还加了两个吊瓶。
王平今天不用挂牌坐诊,需要在研究室和另一个实习生工作。他看着离上班时间还差四个多小时,想着办公室也没有睡觉的地方,索性拿着背包去里语那里看看。
里宁宁好像去缴费了,因为她的包还在但是人不在。王平坐在另一张病床上,拿出几盒尿垫和湿纸巾放在床头。过了一会儿,他又把这些东西放在远远的窗台上,又贴心地拉上帘子。
大约二十分钟,里宁宁还没有来,王平认为她不会来了,靠在墙上睡着了。
他并不困,就是精神高度集中太久,有点累,所以直到里宁宁进来都没有发觉。
王平听到什么动静后仓促地睁眼,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里宁宁,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好久没这么尴尬了。
里宁宁像是在为吵醒他道歉:“抱歉,您很累吧?我马上回去,下午小书放学会路过,回来看小语。”
王平:“嗯。我不会再放危险物品。”
里宁宁:“谢谢。”他撩起头发,露出一双白色的耳钉。过了一会儿,她俯身亲了亲里语的额头,疲惫地离开。
王平有点尴尬,跟着里宁宁出去,回到办公室再次小憩了一会儿。
这次他还是没能好好睡一觉。李敏把他叫醒了,指着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喂,睡觉不关窗户,会着凉。”
王平抱着衣服,感觉是有点冷:“谢谢。”
李敏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坐下来:“我今天也去研究室,开个组会吧,我好想听你多说几句。”
王平努力睁眼:“不。”
他不理解为什么李敏天天这么早上班还不困,现在才六点,这个季节天还没亮,李敏只会过来烦他。
简单沟通几句,王平心里已经准备放弃了。做科研一整天几乎都以失败告终,相比温吞水式的科研,他更喜欢手术台上带着鲜血与冲动的成就感。
那是生命的力量。
.
.
.
无限重复的枯燥科研终于在十天后告一段落,王平可以回去坐两天诊。李敏虽然很想跟王平一起去,但无奈人手不够她只能在诊室拼命。
这十天最安静的病人反而是十天前半夜大闹医院的里语。王平每天都会查看里语的状况,根本像一个死人一样,岿然不动,根本没有能力自主进食排泄。
王平去看另一个双相患者时,被患者抱着椅子砸了出去。家属堵着门拼命向王平道歉,王平心里却叫苦,他并不生气,知道这是病人正常反应,问题是他头上还有伤,他想先去包扎。
最后,还是李敏帮着把王平拖出来。王平离开了那病房如同溺水的鱼得到了呼吸,心里对李敏感激不尽。
在走廊处,他又看到了里宁宁,他远远示意,不想里宁宁主动走过来。李敏看了眼他俩,拍拍他的肩膀:“走了,您真是事多。”
王平想着自己一天无聊悠哉地向逛大街一样逛病房:“…………”
这时里宁宁警惕地走过来,小声问:“您可以单独跟我聊聊吗?”
我在努力回想自己抑郁症的时候来带入以后的里语
那时天空真的是黑的
深不见底毫无希望的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双向挣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