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别流浪

漫长的旅途持续着,客轮的搭乘感受并不好,本应心力交瘁的状况下,源爱依却凭借着长时间睡眠积攒下的精力,漫步闲逛着探索了整个客轮。

“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对于源爱依来说,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东国去往外面的世界。作为大陆上陌生的客人,她的内心无疑是恐惧紧张的,但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与哥哥汇合的心情,也令这趟枯燥的旅途难能可贵的增添了一丝希翼的光景。

“说不定还能尝尝哥哥先前说过的瓷国的臭豆腐呢……”

她踱步凑到了电视机的旁边,人群都聚集在此处,源爱依透着人群间的缝隙勉强看到电视中的一些内容。但好在电视机的声音很大,她也能够听清其中的资讯。

“今天是2026年的十月二十五日星期四,近期在全球各地陆续出现了未知虫洞,其行动规律混乱,出现时间不测,危害性极高,请广大市民注意留意周围情况,及时做好防护……”

“大家都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啊……”

源爱依重新回到角落坐下,她把两边的发绳扯下再次梳理。因为长期扎双马尾的缘故,她的头发披散下来也是卷曲的。

“……”

“哥哥先前说过我的双马尾很可爱呢。”

利落的整理好头发后,源爱依盘坐在椅子上发呆。

“时间比我想象的过得还慢啊……”

说罢,源爱依百无聊赖的开始数地上带着泥沙的杂乱脚印。此时,一个摇晃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看样子大概是个四五岁的孩童。只见他紧紧的盯着源爱依,盯了不一会,带着鼻涕印的脏兮兮的脸就这样径直靠在了源爱依的膝盖上。

“你干什么!”

源爱依想要把他推开,但他却顽固的转而用头顶着源爱依的手。

“啧……”

见抵抗不成,源爱依只能作罢。她指着小男孩。

“你可不许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我可要教训你!”

“……姐姐。”

“啊?“

“你长得好像我姐姐啊。”

“……”

男孩想要用手触碰源爱依,可手却被源爱挡住。

“她掉下去了,本来她也可以上来的,但是她把我丢上来了。”

“……”

“但是不要紧的,”

小男孩露出憨憨的笑。

“我姐姐会游泳的。”

“……”

源爱依神情复杂的看着小男孩。

“你……我,我哥哥也是让我上来了,他还在之前的地方……但是他会来找我的,一定会来找我的,你姐姐也会的。”

源爱依的拍了拍小男孩,默许他坐在自己旁边。

”姐姐的哥哥……也掉进海里了吗?”

“噗,没有啦……”

“哦哦,那姐姐的哥哥是什么样的呢,我的姐姐会做很多东西,也总给我带好吃的。”

“我的哥哥啊……”

源爱依低下头思索了一会。

“我的哥哥长得很帅,成绩很好,人缘也很好……他在别人眼里是完美的……但我看中的他的主要原因可不是这些!”

“?”

“是共鸣哦!就像是同一类人互相吸引,他平时看起来很忙但其实内心空虚的不得了!我知道他是最像我的人,我也比他想象中的更懂他。”

“啊……那他对你也很好吧,我姐姐总是打我,但我知道她是在口是心非。”

“……也是吧,但他是个外冷内热的家伙,对于一件事内心里比谁都明白,关键时刻很可靠,但是想法和行为也过于理性了……他会买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礼物送给我,也会在我放学的时候来接我,但我知道这只是为了和重组家庭的妹妹我打好关系演的戏罢了。”

“呜哇……有点听不懂了呢……”

“但我喜欢他,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放手。”

“那关系真的很好呢,我和姐姐也是嘿嘿。”

“……嗯。”

海风将波涛吹起,海鸥在大海上飞翔,尖锐的喙和锋利的爪直入海水,捕获的鱼儿挣扎着,眼睁睁就这样远离大海接近天空。海面辽阔且未知,愁容的少女不再发声,时间也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夜晚。

“看到岸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源爱依松弛的弦又被绷紧。她从窗外望去,岸边的照明灯光柱错落,海水被照亮,发出漆黑的光。

到了。

她心想。

随着船锚被抛下,舱门打开,逃亡的人们一个接一个走出,落魄的人们犹如难民亦或是犯人,陆续被执勤的工作人员拦住。但在几百人之中,少部分人是一开始就准备前往瓷国的游客,但这突如起来的灾难也让他们打起了退堂鼓选择放弃旅途,看着只是寥寥无几的游客陆续通过关口,源爱依藏不住不满,唉声叹气。

“请没有持有护照的朋友不要骚动,安心在一旁等待,本国出于人道主义同意收留各位二十四小时,请各位收拾好心情调整好状态后回程,本国将提供免费的渡轮班次……”

是不太标准的东国语言。

看样子这里幸运的没有发生灾难,源爱依蹲在地上,静静的看着眼前充满秩序的一切。人们都平和的接受了这一切,他们接过瓷国提供的少量物资,坐在沙地上等候归程。

那和哥哥的约定怎么办?不行,我得偷偷溜进去。

“害。”

“姐姐你怎么了?”

是那个小男孩。

“……我想过去。”

看着源爱依愁眉苦脸的样子,又再看看门前数位走动的工作人员,男孩眼前一亮,他拉着源爱依的手。

“我们玩声东击西吧!”

“啊?”

“是我先前会和姐姐玩的游戏,我倒在地上哇哇大叫装作很痛苦的样子,附近赶海的渔民就会来看我然后姐姐就可以把他们桶子里的鱼拿走一些了!”

“……”

“就让我来帮你吧!我很擅长的!”

源爱依看着男孩坚定的眼神,她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那就靠你了。”

“嗯!”

少女咬紧牙关说办就办,她尾随一位旅客走近闸门。与此同时,小男孩应声倒地,只见他皱紧眉头痛苦的呻吟着,他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裳另外一只手则捂住了腹部,男孩放声嚎哭,其哭声是何其凄凉与惨烈,就连源爱依也被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了?”

“有个孩子倒地了!”

“快去看看。”

源爱依则乘着工作人员注意力的转移迅速钻过闸机口。

“谢谢你了小孩!”

闸机口旁的工作人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猛的伸手却抓了个空。

“诶。快拦住她!”

“别跑!”

“停下!”

小男孩见源爱依已经成功便站起身来拍拍灰尘,他蹦跳着往源爱依逃脱的地方招手。

“姐姐路上小心啊!有缘再见!”

源爱依爆发出洪荒之力在偌大的大厅里奔跑着,她小巧灵活,三番五次躲过了工作人员的抓捕。径直穿过大厅,门口便是正要启程的大巴,源爱依钻了上去,不顾车上人茫然的眼神比划着催促司机抓紧开车。

车扬长而去,没追到人的工作人员支着腿喘着气。

“我去这小女孩还真难能跑啊!”

“算了……上报一下吧。”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源爱依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如此大的潜力,作为不爱运动的宅女,从家到学校便是她走过的最长距离。

她找了个位置瘫坐下,收银的工作人员走到她跟前,发现语言完全无法沟通后便打量

她一番回到原处。

“真是的……终于进来了……多亏那男孩了。”

她把腿放在座位上蜷缩成一团。

“也不知道是开到哪里的……”

最后一班公交车轰隆隆行驶着穿过沿海的街道,街道上平静祥和还未受虫洞的侵入,路灯照射的光影愈近又愈远。

“哥哥……一定要找到我啊……”

两小时过去终点站已到达,源爱依从空荡荡的公交车上缓缓走下,这里貌似是郊外的别墅区,一栋接着一栋的独立别墅坐落在半山腰。路灯在半山腰连成了线。

“像幽灵一样。”

源爱依顺着道路走着,别墅区尽头的快速通道很黑路灯也忽闪忽闪,源爱依打起了退堂鼓,她走到堆积着大量纸盒的垃圾点前停下,肚子在经历大量体力消耗后不争气的咕噜噜响着。

她靠着墙壁滑坐在墙角,三两的纸盒包围住了她。

“呜呜……唔……”

周围清冷又孤寂,地板好冰,肚子好饿,不懂得瓷国的语言,也不认得前往的道路。源爱依抽涕着,此时她只觉得委屈和无助。

“到底在哪里,那个叫林宵的,明明我来到这里都已经这么艰难了,为什么还是不对……”

记忆回现,自己曾几何时也迷了路,被霸凌的她躲在桥洞下,直到凌晨才被找到。

“爱依!”

睁开眼,是哥哥,触碰上的掌心是温热的,抬眼看到的神情是焦急的。被抱起的体温犹如阳光照射,源爱依的头就这样埋进了景一禾的颈脖。

回到现实,源爱依环抱住自己,夜晚室外的温度只有几度,她哈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渐远直至消散。

“喵——”

源爱依睁眼,面前是只三花猫,它不断冲着自己喵喵叫着,像是在埋怨她抢占了自己的位置。

“猫咪。”

源爱依站起身来想要把三花抱在怀里,小猫也是被冻的僵硬,竟任由源爱依将自己揽入怀中。

源爱依回到原处,两个生物的体温相互温暖着。小猫在源爱依的怀里踹起手,尾巴一扫一扫扫着地。泪水终于干涸,源爱依蹭了蹭小猫的脑袋。

“现在我们都是流浪汉了呢……”

她揉揉眼睛。

“但是有家就意味着不再流浪了吗,爸爸和那个人都喜欢忽视我,家对我而言只是不会刮风下雨的地方。”

“你也有兄弟姐妹吧。”

“呼噜……”

猫咪眯起眼,源爱依抚摸它背上的毛发。

“希望你和我都能成有家的猫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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