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红桃山庄,山庄内的园丁福伯正在打理园艺。院子里多了不少杂乱的青藤,他正费力地在薅除。慕环真走上前问:“福伯,这是何种花草,长得如此之快?我记得两天之前,还没这么多。”
福伯答道:“是啊,三少爷。这种草木叫‘长生藤’,草如其名,生命力极其旺盛。不仅长得飞快,还很难将其根除。”
“那要如何才能清理掉它呢?”慕环真又问。
“必须得握着它的藤蔓,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它的根,将其连根拔出,才能将之彻底‘消灭’。”福伯又道。
“原来如此,”慕环真点点头,“辛苦你了福伯。”
常念君却听得出神,心中不停念道:顺藤摸瓜?于是,他终于醒悟过来,急不可耐地对慕环真说道:“环真,我们一味关注‘破空流水剑’,却忘了一件极简单却又极重要的事!”
“什么事?”慕环真还不懂。
“我们忘了‘顺藤摸瓜’!”常念君说道。
常念君和慕环真是在“武林黑市”幽侠镇那里的商贩处寻回《如忆天道》琴谱,当时他们只顾着庆幸,却忘了追查那商贩是如何得到《如忆天道》琴谱的。
不管琴谱辗转经过几人之手,只要“顺藤摸瓜”,找到源头之人,那便是找到了劫走琴谱的黑衣人。只有他才能够使琴谱流落民间。
听闻这些,慕环真亦是恍然大悟:确实,这线索是简单而又重要。
“那我们,再去一趟幽侠镇?”慕环真问。
“再去一次吧。”常念君说道。
不过在去之前,常念君得做点准备。希望他们还能找到那个商贩。
是夜,常念君与慕环真再次光临幽侠镇,两人走在街道上,常念君还拿着一块玉牌,不停摆弄,左顾右盼。
“你在干嘛?”慕环真觉得常念君的动作有点滑稽。
“随便看看。”常念君着三不着两地回答。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市场还是那个市场,关键就在于,那个商贩是否还找得到。
机会垂青了他们,那个商贩,依旧在上次来的地方摆摊。虽然这里的人都戴着面具,但从发型、衣饰上可以判断,他应该就是曾与他们交易的人。
常念君走上前,用行话招呼道:“判官,可还记得我们这两个饿死鬼?”
商贩摇头:“这里的饿死鬼都戴着面具,连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记得了。”
常念君又道:“嗐!你记性还真差,不久以前,你还判给我们叶文菁的琴谱呢!”
商贩这下明白了,这两人,应该是常念君与慕环真,兴许是又来淘什么东西,便又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怎么,这次是看上我这里的什么宝贝了?”
常念君俯身,轻声对商贩道:“我们要的宝贝,可不在你的摊位上。”
商贩皱眉,不解地问:“那你们是要什么东西?”
“我们是想要你说出,你的琴谱,是从哪里获得的。”常念君又道。
“常少侠,幽侠镇有规则,不管买什么东西,都不得询问货物来源。你这么问,当心成为这里的公敌。”商贩的口气立即变了,甚至连行话也不再说。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姓常?”商贩的话立刻引起慕环真的警觉,莫非这商贩已经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
常念君对慕环真抬抬手,示意他不必追究:“我知道他为什么知道我们是谁,过后再和你解释。”又对商贩道:“判官,只怕这单生意,你不得不做啊。”
商贩自是不惧,冷言冷语地讥讽道:“我可不会说出货物的来源,你们如果敢在这里闹事,整条街的人都会把你们当做敌人,你们有对付整条街的本事吗?”
常念君笑道:“用不着对付这一条街,能对付你就够了。对吧,上官清兰?”
那商贩如遭五雷轰顶,嘴上却还不承认:“你认错人了。”
“别硬撑了,我知道你是崆峒派的弟子上官清兰。我听说崆峒派最近丢了好几样宝物,一直没找到盗贼……”常念君以戏谑地口吻说道,“没想到,这些宝物与你摊位上的东西很吻合啊。”
常念君在拜剑大会上曾与上官清兰交过手,故不会认错。想不到上官清兰名字高洁,身手也不错,竟然是崆峒派的小偷,人品实属差劲。
“你们想怎么样!”上官清兰慌了,算是承认了他就是那个盗贼。
“很简单,说出叶文菁琴谱的来源就可以了。不然,我们就只好到崆峒派告发你了。”常念君笑道。
“唉——!”上官清兰屈服了,“我告诉你们,是‘转轮王’交给我的,他安排我在这里摆摊,说有人要买,就必须以惊风刃交换。”
“‘转轮王’是谁?说清楚点!”常念君施压道。
“我也不知道!‘转轮王’是他的代号,真名我也不知道!”上官清兰说道。
“你再不讲实话,那我们只能告发你了。”常念君吓唬他。
“我说的是真的!我只知道他叫转轮王!我可以告诉你们在哪里可以找到他!枉生城的念慈阁,我们常常在那里交接!”上官清兰急得和盘托出。
常念君起身,与慕环真交换了个眼神,又对上官清兰说:“好吧,姑且相信你。不过一旦被我们发现你撒谎,我们可就饶你不得。”
上官清兰心知没有骗他们,自己算是躲过一劫,但他仍有隐忧,急忙说:“求求你们,千万别对别人说我供出了转轮王!”
“没问题,”常念君说道,“不过你以后不得再偷东西,否则不用我们告发,你迟早也会被发现。”
“我知道了。”上官清兰松了一口气。
从幽侠镇出来,慕环真怎么也想不通,便忍不住问常念君:“你到底是怎么发现那个商贩是上官清兰的?”
常念君轻笑,将手上的玉牌塞到慕环真的手里:“你把这块玉牌举在眼前,透过它来看我,看看能发现什么?”
慕环真依法仿效,不禁瞪大了眼睛:常念君脸上戴的面具,变得几近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面。
“这是怎么回事?”慕环真大为奇怪。
常念君解释道:“幽侠镇里的面具,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眼前放一块玉牌,使光线扭曲,便能看到面具下的脸。我想,幽侠镇的幕后之人,一定在通过这种方法监视着这里的卖家和过客。”
“所以上官清兰也是通过这种方法,得知你就是常念君。”慕环真明白了。
“不错。”常念君说道。
“可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慕环真问到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我上次来的时候,仔细观察了面具的材料,果然与师父教过的知识吻合,于是就……”
“等等,你师父怎么什么都知道?他能传你武功、教你医术,甚至连这个都懂……简直跟神仙一样。”慕环真忍不住吐槽。
常念君笑笑:“其实他也挺普通的吧……”
可惜常念君不能告诉慕环真他的师父是谁,这个话题,只能到此为止。
慕环真又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转轮王,有可能和我们遇到过的秦广王,是一伙的?”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秦广王是个高手,转轮王恐怕也不会弱,所以如果要去枉生城查念慈阁,还得借助你们慕家的力量。”常念君说道。
“我明白了,我去安排。”慕环真点点头。
转轮王的根据地,在阎罗府内部被称作“十殿”。而已经为阎罗府牺牲的秦广王,也有一座“一殿”。这样的根据地,阎罗府共有十座,一殿到十殿,每一殿都有一个阎罗王,统称“十殿阎罗”。
只是如今,拜常念君所赐,“十殿阎罗”已经折损一位一殿秦广王。
“呼——”十殿之内,转轮王运功调息过后,长舒一口气,心想:“这鬼血丹果然有奇效,这两天以内,我身体内的内力翻涌,功力颇有进步。只可惜这样的好东西,鬼王一次只给一颗。”
转轮王又拿起那一页酆都经,自言自语道:“这酆都经也是好东西,可惜鬼王每次只给一页。”
这时,有鬼差敲门:“转轮王大人,您的武器已经重铸完毕。”转轮王开门,鬼差毕恭毕敬地递上一只带着刀齿的齿轮。
转轮王接过齿轮,如扔飞盘一般抛出齿轮,那齿轮旋转飞出,越转越快,转轮上的刀齿,在十殿的墙壁上迅速划过,一道又长又深的沟壑随之出现。转轮的轨迹划了个圆圈,又回到了转轮王的手里,逐渐停下了转动。
转轮王很是满意:他的转轮比以往更为顺手,而且划出的裂痕,比以往更深更整齐。用锁魂晶重铸过的武器,果真强度更上一层楼。
鬼差又道:“转轮王大人,鬼王有新任务,请你到地狱宫过府一叙。”
转轮王大喜,他最喜欢听到鬼王有新任务派给他,因他比任何人都想立功。
地狱宫,就是阎罗府的总部。鬼差们的统领——鬼王,有时就会出现在这里。
转轮王进入地狱宫,在转生台下行跪拜之礼。鬼王依旧坐在鬼虬椅上,高高在上,他依旧戴着鬼王面具,故看不到他的真容,只是那一身阴森之气,依旧如同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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