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字,似是在表达岳灵风的自谦。
与上次不同,这次岳灵风就在这间二楼小楼内,无需等候,听闻有人到访,岳灵风便从楼上走下。
“常少侠、慕公子,你们怎么又来了?”岳灵风掌心冒汗,有些心虚地问。——原来他那一阵不祥的预感,并非空穴来风。
“岳门主,拜理玄天一案,我们已经抓捕主谋陆温,是他雇佣一个代号叫‘阎罗王’的人,杀死了拜理玄天。”常念君一脸严肃地说道。
“哦……破案了啊,那不是很好吗?”岳灵风脸上的表情略有放松。
“问题就在于这个‘阎罗王’究竟是谁,经过研究,岳门主,我们觉得‘阎罗王’很大概率就是你。”常念君说。
一旁的慕环真对常念君的行为有些不解,现在的证据还不算充足,仅凭岳灵风二楼密室中的那几件阎罗王的物品,还不足以指证岳灵风就是“阎罗王”。常念君现在这么说,难道不是过于心急,容易打草惊蛇吗?
岳灵风的脸色骤变,急忙否认:“不不不,我虽然有所隐瞒,但我确实不是杀死拜理玄天的那个‘阎罗王’啊!”
常念君一听,心中不免意外:原来还有这般意外收获,竟诈出岳灵风此前的虚假证词。
于是常念君说:“那好吧,岳门主,你若是想洗脱嫌疑,我建议你还是把事实一五一十都讲出来!”
岳灵风瘫坐在会客室的长椅上,长叹一口气:“唉——该来的终究会来,我招,我全招。”
十月十二日晚,岳灵风备了毒药,涂抹在自己准备的匕首之上,这时,一只老鼠从缝隙中跑出,岳灵风一把揪住它的尾巴,将它提起。
岳灵风将匕首往老鼠身上轻轻一刺,锋利的匕首划开皮肉,不多时,岳灵风手中的老鼠奋力挣扎起来,不过须臾,原本活蹦乱跳的老鼠,彻底不动。
“见血封喉,好,拜理玄天死定了。”岳灵风热血上头地自言自语道。
岳灵风在十月十二日晚,已打算刺杀拜理玄天,他打听到,拜理玄天今晚会去日金酒楼,只要守在门口,便不愁杀不了他。——不报辱妻之仇,他岳灵风誓不为人。
岳灵风没注意到,方才的一幕,被前来东南门的正北门门主铁飞霜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灵风,你要杀人?”铁飞霜震惊地问道。
岳灵风已不打算回头:“铁大哥,莫拦我。”
“灵风,你要三思!拜理玄天那种人渣,不值得你手上染上脏血啊!”铁飞霜劝阻岳灵风。
铁飞霜挡在门口,不让岳灵风前去刺杀拜理玄天,两人在屋内周旋许久,岳灵风执迷不悟,又是求,又是骂,铁飞霜就是不肯把门口让出。
最终,岳灵风急了,指着桌上那把匕首对铁飞霜叫道:“我告诉你,这把匕首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你若再拦我,我就先杀了你!”
铁飞霜依旧堵着门口,坚定不移地说道:“你如果真的要杀拜理玄天,就先杀了我。”说着,索性闭上眼睛,俨然一副凛然就义之状。
岳灵风当然不想杀他,只是趁他闭上眼睛,一把将他推开,他匕首也忘了带,便使出轻功,飞身往门口奔去。铁飞霜追他不上,只能急得在后面跳脚。
岳灵风终于赶到古丰街,早已经将铁飞霜甩出老远,现在,已经没人可以阻止他杀人。
出人意料,此时街上已有一具尸体。岳灵风觉得眼熟,便上前察看:这不是拜理玄天吗?他化成灰岳灵风也认识啊!
岳灵风如捡一宝,大喜过望,心中想道,定是拜理玄天所作所为,连老天也看不过眼,便收去他的性命。
岳灵风虽最终未杀拜理玄天,但他曾动过杀人的念头,这件事,唯有岳灵风本人和目睹此事的铁飞霜知道。一旦岳灵风杀人未遂的事流传出去,无疑会影响岳灵风的君子名节,故岳灵风才联合铁飞霜,一起瞒下此事。为避免露出破绽,岳灵风与铁飞霜统一口径,说是那晚,他们二人一起研讨门内事务,直到子时。
岳灵风隐瞒胡裴及“新五秀”众人的,便只有这些。
常念君与慕环真听完,觉得这算不得什么丑事,冲冠一怒,人之本性,不过好在上天给了他机会,使得岳灵风悬崖勒马,不至于为杀死拜理玄天而偿命。
常念君道:“岳门主,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我想环真也不会告诉旁人。现在请你告诉我,你若真的不是‘阎罗王’,为何你的二楼密室之中,存有阎罗王的装备?”
岳灵风惊道:“常少侠,你说什么?你说那里面的那些东西,是阎罗王的装备?”
岳灵风反应真实,不似演戏,常念君觉得,他应是真的不知情。于是常念君又问:“那岳门主,你既然不认识这些装备,那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岳灵风正色道:“拜理玄天死后,我有一天喝了个酩酊大醉,在街上胡乱游逛,记得好像是从角落里捡下这些东西。待我第二天醒酒之后,便发现我把它们带了回来。我也不知是为何物,只看到有一本破空流水剑的剑谱,觉得似不简单,于是我把它们安置在二楼的密室之中。”
常念君点点头:“原来如此。我一开始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以为你就是阎罗王,可是事后发现,你似乎不是阎罗王。”
岳灵风问:“这怎么讲?”
常念君分析道:“我看过阎罗王写给转轮王的书信,又看过阎罗王写给陆温的书信,再看过岳门主写的书法作品之后,我发现,阎罗王写的这两封书信的笔迹,与岳门主的笔迹不同,所以,你不会是阎罗王。”
慕环真明白了,常念君在慕环真购买那书生的书法时,便已想到笔迹问题,于是立刻赶来八方鬼谷门。他惦记的是那幅“风灵月景,浮云虚名”的书法作品,由此观之,岳灵风的笔迹,和阎罗王不同。
“如此一来,便证明我不是阎罗王了。”岳灵风恍然大悟。
常念君笑道:“我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岳门主究竟是不是阎罗王,不想岳门主和盘托出这么多。不过你放心,我们是不会对别人说的。”
岳灵风则说:“我也没想到,其实我说出这些,心中登时畅快许多。我这一生都在直面过错,唯独这件事例外,一直憋在心里,可真压抑。”
常念君又道:“不知岳门主是否愿意协助我们调查阎罗王呢?”
岳灵风自是乐意:“我又能帮上什么忙?”
常念君道:“你在哪里发现的这些阎罗王的装备,可谓是至关重要。另外,就笔迹问题,我还有一个发现。”
“什么发现?”慕环真和岳灵风异口同声地问。
“阎罗王的笔迹,不仅仅是和岳门主不一样,甚至和他自己也不一样。”常念君说。
“什么?”慕环真和岳灵风没听懂,什么叫,一个人的字迹,和自己也不一样?
常念君解释道:“阎罗王写给陆温的信,和阎罗王写给转轮王的信,其笔迹也是不一样的!”
“什么?!”慕环真禁不住地讶异。而岳灵风还是不太明白:“转轮王,那又是谁?”
“所以,我现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非常大胆。”常念君说。
慕环真与岳灵风听闻这话,便问:“什么想法?”
“我怀疑阎罗王写给陆温的信,是伪造的!很可能是有人在有意陷害陆温!”常念君推测道。
慕环真大惊:“那陆前辈便是被冤枉的了?”他心知不妙,毕竟陆温算得上是被他们亲手送进官府的。
“很有可能。”常念君面带愧色地说,如若不是伪造的信笔迹有问题,他或许永远都发现不了其中破绽。
“那我们快去赤守城解救陆前辈啊!”慕环真心中又急又忧。
“现在还救不了他…有些事,还需我们去验证。”常念君说。
“验证什么?”慕环真急不可耐地问道。
“验证魏青到底是何身份。”常念君说道。
慕环真还没意识到常念君要做什么,又问:“你验证他是要做什么?”话一出口,慕环真突然灵光一闪,他好像领会到常念君的话所指何意。
陆温曾密会阎罗王的事,是魏青揭发的;而陆温藏起的那封信件,也是经魏青指引而找到的。所有的线索,来源都是魏青。——但是,倘若问题是出在魏青身上呢?如果是魏青有意诬陷陆温呢?
陆温一再强调,那封阎罗王写给他的信,不是他的东西。
而常念君他们之所以能发现这封信,全是因为得到了魏青的提示。如果是这封信真的不属于陆温,而是魏青伪造的呢?陆温见过阎罗王,亦是魏青谎称的呢?
那这一切,也就同样解释得通。如此一想,慕环真豁然开朗。
“看来你意识到了。”常念君说。
“所以我们现在得查证,这个魏青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慕环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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