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妇人怀抱着灰布襁褓的熟睡婴儿在山路中,沿着小路疲惫漫步。
直到看见一个山洞,妇人有了动力,用尽全部力气奔向山洞。
筋疲力尽的妇人坐靠在岩壁,掀开盖在婴儿脸上的布角,一只手轻轻抚摸脸庞,指尖停在吊梢眼角,流泪说:“上天有恩,赐你一双美丽的眼睛,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大雨下到第二天早,某个村庄的一户人家里,是一对夫妻和一个四岁女童。父亲一早上山种田,母亲忙活家事,小孩就在家门口逗小狗玩。
将午之时,母女两个吃好饭,再一起给忙碌农活的父亲送饭。
走到山路时,两人隐约听到有婴儿的哭泣声,母亲环视周围,问:“闺女你有没有听到有小孩的哭声?”
女孩四处走动,看向一方:“好像在那。”说着女孩顺着声音去。
“傻孩子别乱跑,路那么滑。哎,这冲性子,随了谁。”母亲叫不住,只好跟上去。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来到一个山洞前。两人进入山洞,看到一个浑身潮湿的女人,一只胳膊搭在躺在一旁的婴儿身上。
女孩母亲先把孩子抱起来,蹲下抚摸女人的侧脖颈:“还好,有脉搏。梁岁稔。”
梁岁稔听到母亲正经叫自己名字,两手叉腰,挺着胸脯说:“是,我来了娘,娘你说。”
梁母把婴儿抱给梁岁稔:“你坐着抱稳喽,她们就交给你了,我去找你爹。”
梁岁稔盘坐在昏迷女人身边,双手抱紧婴儿:“保证完成任务。”
“嗯,岁稔最棒了。”
梁母安心摸下梁岁稔的脸庞,然后离开山洞。
梁岁稔看了眼倒地女人,一点点抬起大腿,紧贴到女人身边,对婴儿甜甜微笑道道:“哦哦好,别哭别哭,嘘——娘亲睡觉呢,别吵哦。”
婴儿似乎哭了很久哭累了,逐渐来了睡意,在嗯嗯哭声里睡去。
“好乖好乖。”梁岁稔轻声说着,注意到婴儿细长倾斜的双眼,“好独特的眼睛,从来没见过。长眉细眼的这种眼睛,如果是个女孩还好,男孩的话……男孩?”梁岁稔陷入沉思,“有美男人吗?哎呀好难想象,是半男半女?”
梁岁稔以自己父亲为形象,想象父亲穿女装涂红妆的模样,面表嫌弃:“算了,好像很讲究容貌,老爹不适合。什么东施效颦,嘻嘻,很有意思吧小……”
梁岁稔不知道该叫小妹妹还是小弟弟,但是外面的布抱得很整齐严实:“无从下手,而且我不会包,等下娘又要打我,说我捣乱。”
不久梁岁稔的父亲赶来,梁岁稔没看到母亲,问:“娘呢?”
“下山找大夫了。”
父亲想了会,试着把女人扛在肩膀,好在女人身材瘦小,还能腾出一只手,再把婴儿抱起来:“走。”
梁岁稔见了说:“老爹力气好大。”
“两个还没你娘重,轻松。呃你别把这话说给你娘听。”
“好我尽力。”
“嘿你这小丫头,一定不能说。”
路上被几个村民碰到,传来窸窣的悄话声。遇到个熟人,熟人跟上问:“梁啊,这什么情况?”
梁父说:“应该是对母女,在路上救的。”
熟人嬉皮笑脸说:“你媳妇呢,她知不知道。”
梁父没有理会,加快脚步离开:“你忙你去。”
梁岁稔听出对方的口吻带有调戏,梁父注意到及时制止:“岁稔别说话。”
梁岁稔憋一肚子火:“可是爹!”
“我们自己清楚就好。人命第一,怎能为了几句话间接谋命。等你大了经历得多了,你就知道,闲言碎语的无聊之人多了去了。”
女人昏迷数日,迷迷糊糊地重咳嗽几声,清醒睁眼就看到陌生的房顶。
听到动静,梁母和梁岁稔跟到床边,梁母说:“可算醒了,有没有难受处?”
女人想要起身,梁母好心扶起,女人焦急问:“孩子,我的孩子呢?咳咳!”
“正睡着,身体并无大碍,等我给你抱过来。”
女人咳得愈加严重,制止道:“不用了大姐,孩子身体弱,不能被我传染。”
梁母坐回床边:“好,等咱们好了再说。不知小媳妇怎会和孩子落魄到山洞?”
女人回想之前的事,诉说心中的委屈:“从我嫁去的五年里,从未怀上,因此夫家人从不肯给我好脸色。我们村女子少,他们也不好休。五年后终于有了,但没有生下他们期待的男孩,加上孩子的眼睛不同于其他人,村里起了谣言,孩她爹居然要烧死自己的亲骨肉。”
梁岁稔怒怼道:“明明小妹妹眼睛很漂亮啊,肯定是嫉妒。”
梁母也很不解:“还亲爹呢,竟对刚出生的女婴恶意满满。一帮没见识的,因为没见过,便要排斥异己。”
“这么说大姐是不相信妖魔转世一说?”
“该不会是哪个嘴欠的,说孩子是妖怪吧,自然是不信。都说不好好做人,下辈子轮回畜生道,谁见过畜生说话了。你那村人最好下辈子是过年待宰的猪羊。”
“人和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妖怪。因为孩子的眼睛形似狐狸眼,就说是狐妖转世,下凡专为勾引男人,破坏家庭。我们家莫名背上这种臭名,一向重视清白的婆婆被气出病,丈夫更嫌弃她是个祸害,扬言在村头当众烧死。为了保护孩子,连夜冒雨逃出村。”女人不断流泪擦拭,“多谢大姐救命之恩,这世是没机会了,下辈子……”
“呸呸呸,什么下辈子。”梁母打断道,“我们可等不了,就要你这辈子偿还。”
“大姐。”女人激动地抓住梁母的胳膊,“昨夜赶路途中就早已染上重伤风,我的身体我清楚。老天既然给我回光返照的机会,想来你们便是她的救命归宿。小妹求求大姐,收留那个可怜的孩子吧。”
“别再胡说。前几天大夫说听天由命,你既醒来,是天意,一切都会好起来,莫要胡思乱想。”
“这样的确不合礼数。”
女人拖起沉重的身体,想要下床,梁母拦住说:“小妹你要去哪?”
“大姐!”女人拗不过,就跪在床上磕头,“大姐我求求你了,大姐我求求你了。”
“你正重病在身,快躺好。”
“大姐不肯我便长跪到死。”
“哪有你这么强迫他人的,我没理由收养你家小孩。要养自己养,所以你赶快好起来。”
“只要为了她,我也不要这脸了,这是我个老赖母亲唯一能为孩子做的。”
“不,千万别这么说自己,你的勇敢无私,日后我会告诉她,她有个伟大的母亲。”
“谢谢,谢谢你。下辈子,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
未能说完最后一句,女人咽气倒下。
梁母泣不成声,梁岁稔第一次面对死亡,懵懵懂懂但是很伤心很害怕,冲到旁边房间,试图把婴儿抱起来。婴儿被摆动地难受,大哭起来。
梁母也跟上来,帮忙把孩子抱起来,问:“你是不是想让母女两个再见一面?”
梁岁稔只是点头。
梁母把孩子抱到女人身边,将女婴面向女人:“虽然不可能……你看清楚,记住了,她是你的亲娘。”
又过几天,一家人围坐院前,打算给女婴取名,梁父说:“福祸相依,苦尽甘来,前面遭受那么痛苦的经历,日后定有享不尽的大福,取名为玄玺如何?”
梁母反对道:“这男孩名吧,哎是不是在不满什么?”梁母眼神逼近。
“哎呦你这婆娘,你这这这。”梁父看了眼梁岁稔,靠近梁母并小声说,“这方面不都听你的吗。”
“哼,最好别让我发现,我讨厌虚伪的人,有话直说。”
“我也一样,非常痛恨这种人,那娘子打算取名什么?”
“女孩名照样能取个有寄托希望的,我们家闺女不就是,又有美感又有寓意,这不你取的吗,你认真想。”
“玄玺不挺好的吗,玄为未来悬念,玺为尊贵吉祥之意,多好。”
梁母手逗着怀里的女婴:“她长这么一双迷人的眼睛,长大绝对是个大美女,得取个符合她美貌的名字,好不突兀。”
梁岁稔这时候说:“那就叫美花好了,因为花很漂亮。”
梁母忍笑道:“这个名字,好像太简单明了了,别人听了会以为我们自恋,取名得讲究个内涵。”
忽然院门走来个黑发中夹杂几缕白发的老者,很有仙风道骨之气,对院内人说:“打扰几位,贫道是景正派的道长,受人之托下山处理,返回途中路过此地,不知可能在这借宿一宿?”
知道老者身份,三人纷纷走来,打开稍门,梁父请道:“道长请进。”
“多谢。”道长不经意地瞟到梁母抱着的女婴,止步道,“这孩子……”
两人见道长神情复杂,梁母问:“怎么了道长?”
道长说:“贫道从孩子面相看到黑红两光,且很明显,各有一半。”
“黑红两光,就是说孩子以后有两个极端的好坏未来?”
“好自然是好,但坏面连贫道也不敢枉然下定。”
“怎么听上去很糟糕啊。”
梁母担忧地看向梁父,梁父问道长:“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道长说:“如果二位信得过贫道,贫道定竭尽全力培养孩子。”
“修道吗。也好,挫挫晦气。”梁父又看向梁母,“我想妹子也会同意,门派修道的,家境不比我们差。”
道长听出异常:“这不是你们的孩子?”
“是啊。”
梁父一五一十地把女婴的身世告知道长,梁母对其他生人都保持警惕,唯独见到道长,被道长的仙气所征服,况且自家家境是一般,也许把孩子给门派抚养,会有更好的生活,也就同意道长把孩子带走。
第二日,梁家三口目送道长抱着孩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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