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书华又眯眼看了看白恬恬,后者一言不发,恐怕灵魂已脱离□□,此刻正卧在柏林森大腿上,如柏林森的爱宠一般,温顺听话,楚楚动人,和那日在酒店内意气风发的白恬恬简直判若两人,看样子也他知情,而且对柏林森的决定是全然接受的。
奚书华心下了然,生意场上不按辈分,只讲利益,奚书华并不觉得柏林森擅自决定人选有什么冒犯,他衡量再三,反而觉得柏林森能未雨绸缪且洞察仔细,这人选倒也十分恰当。
禚逸他接触不少,与柏琛的往来文件、预约时间大部分是通过禚逸,此人不显山露水,没大功劳也没大错处,开发阶段只要稳妥就好,后期的运营还有华陆的团队顶上,对华陆来说,没有强势的经理,反倒是件好事。
奚书华欣然接受,随即话锋一转,把目标对向白恬恬,紧接着是一番情真意切地嘘寒问暖。男女秘书手里各抱一只匣子,客套话说到最后,才把匣子呈上来,放在茶几上打开,据说左边匣子里躺着的、用红绳系住的那个,是一只千年老山参,右边匣子里那只红彤彤的、用哈达衬底的是一只万年老灵芝,奚书华在道观里供了它们三年,偶然听说白恬恬生病,想着不如让老家伙们在真正需要的地方发挥价值,于是今天特意送来。
谈事情往往是一分钟正事,十分钟闲扯,亦或者叫联络感情,柏林森这两年被迫接受,虽然不喜欢但也能适应,到哪儿还不都是人情社会,他还没强大到想不听就不听的阶段。
他本以为奚书华刚刚的一番关切是那十分钟的重要组成部分,直到那两件神物出现,柏林森才知道自己大意了,这两件宝贝虽当不得千年万年,但一看就价值不菲,合着前面那一分钟不过是个引子,后面这一串才真正没有一句废话,全是奚书华发自肺腑的示好,难道他要收白恬恬为秘书不成。
白恬恬许是刚睡醒,迟钝得很,对奚书华和价值连城的礼物不为所动,此刻他思考着这奚书华可能已经从皇帝老儿进化为玉皇大帝,自己若是吃了这俩精怪,也不用治病了,明天就能列位仙班。
但柏林森可不是傻的,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田牧就是那头具有示范效应的猪,此人出手之阔绰,与奚书华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跑车豪宅的,他追求别人的时候从不手软。如果不是他拦着,白恬恬现在就能坐上蒙市唯一一辆柯尼塞格。
“心意领了,这两件宝物过于贵重,不能收。”柏林森说一不二,把盒子往奚书华那里推回一大截,与其虚与委蛇,不如直接表明态度。
奚书华倒也没想过对方能痛快收下,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柏林森也笑着表示感谢,最后一一婉拒。拉锯之间,白恬恬仿佛见到火星子,有点点心疼那张古董茶几。
奚书华无法,东西留不下,只好说自己在南方有一些医疗资源,如果想要调理,也可以推荐几位中医。话茬到了这儿,柏林森也没表态,表示恬恬还要去输液。奚书华眼见着人家要送客,也就起身准备回去了。
奚书华排场大,出门就有人撑伞,“千年”和“万年”也有专门的伞,比奚书华那一柄还大不少,据说是因为两位仙草沾不得一点水。等着他们的是一辆改装过的商务车,底盘降低,轮胎换了粗厚的雪胎,像皇帝老儿的车撵一样稳当,车子在湿滑冷硬的雪地上开出了一骑绝尘的潇洒。
柏林森转身回去,看了眼晕晕乎乎的白恬恬说:“不让你担任职务也没有别的意思,姚轶昨天也嘱咐你先把身体养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想工作也没关系,磨刀不误砍柴工。”
白恬恬乖顺地点了点头。柏林森递给他一件长款羽绒服:“今天先穿这件吧,雪太大不好去外面买,这是我的,以后缺什么和我说,再去置办。”然后又取了一条驼色的羊绒围巾挂在白恬恬脖子上。
柏林森昨天趁他睡着,好好参观了一下白恬恬的房间,白恬恬与白露简直两个极端,生活习惯完全不像母子,白露铺张,什么流行买什么,永远走在太太圈的时尚前沿,而白恬恬的衣帽间连一半都没装满,其中稍微奢侈一点的,全都源自于白露,甚至还有一些狐裘貂皮的,想穿出去确实些困难,完全没有场合。白恬恬也不是没有礼服,但一共就两套,看起来也是很多年前的款式。大衣除了日常穿的那件羽绒服,也就是一件藏蓝色的短款羊绒外套,熨烫平整,好好地套在袋子里。
柏林森查过白恬恬这几年的收入,他的中层职级摆在那儿,基本工资其实算不上高,但业务做得出色,绩效很可观,如果不是因为缺钱,那么白恬恬在这种经济条件下对自己可属实是一般,或者算得吝啬。
柏林森小时候养过一只金丝熊,胆子很小,从来不上手。柏林森为了拉近和它的关系,每天放很多食物给它,但金丝熊从来不在那个宽敞干净的食盒里吃东西,每次把嘴巴塞满,便转身跑回自己的木屑窝里,再把食物都从嗉囊挤出来藏好,只留一点点躲在笼子的角落抱在手里吃,卖宠物的人说,它那是缺乏安全感,等到熟悉环境,能上手,就好了。
于是柏林森亲力亲为地照顾,但那些藏起来的食物大都发霉,不得已,柏林森只得将那些残渣清除掉,他的小熊很是不识好歹,以为柏林森偷家,于是越来越胆小,最后发展到光藏不吃,体重轻得厉害,柏林森把他带到店里去咨询。
店主摇头说它大概有些性格缺陷,执意要给柏林森换一只,这一只由店主养着,他可以随时来看。柏林森没有要新的,而他的那一只也留在了店里,料想店主的经验终归要丰富一些。
他每天下学路过的时候都会去看两眼,可不过两周时间,他的小熊就不见了,他焦急地询问店主,店主道歉说有个客人非要那只熊,就帮他卖出去了,店主把钱退给了他,安慰他说对方看着人不错,也有过养熊经验。
柏林森对店主的擅作主张很不满意,但也再难要回自己的小熊。后来他躺在床上回想,他的小熊可能是没挺过去。金丝熊以胖为美,哪个买家会在胖瘦之间选择瘦的不可爱的那一只呢。柏林森是自责的,是他放弃了自己的小熊,在他的小熊还没有从他这里获得安全感之前就放弃了。
白恬恬抽走他手里的羽绒服,柏林森回神。白恬恬脸上难得挂了点喜色,露出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是暌违多年的笑容。
这是柏林森第一次送他衣服,而且是柏林森穿过用过的,白恬恬想,羽绒服和围巾自己势必是要带进棺材里去的!他道了谢,迅速把自己装进去,衣服是那种运动员穿的长款直筒型,又是柏林森的号码,穿在白恬恬身上很长,落到脚踝那里。羽绒服暖和,白恬恬很满意。
今天仍然是护士大姐当班,大姐看了看柏林森手里的吸管杯,孺子可教,特意给他们安排了角落靠窗的位置,空气好,也不用挤来挤去。白恬恬是医院常客,熟练地换了一只手给大姐扎,大姐今天眼力不错,血管找得准,白恬恬还没觉得疼,针头已经用胶布固定在手上了。
白恬恬的手太瘦,算不上特别好看,但皮肤干燥白净,指甲修得整齐,是标准的长圆形,放在护士大姐扎过得手里,那也是绝无仅有的秀气。但最近输液多,手背上青紫斑驳,很久都下不去,有些地方甚至扎多了已经发硬,液体一输进去,手上又浮现出红红紫紫的颜色,显得皮肤特别薄,好像一碰就会破掉。护士大姐又抬眼觑了一眼柏林森。
白恬恬似乎很习惯这种状态,只把手轻轻搭在扶手上,他被柏珵那斯打伤,算是病上累病,雪上加霜,体力、精力恢复得都不算好,这会儿又刚吃完饭,没一会儿又瞌睡起来。柏林森见他睡着,取下自己的围巾,折了两折,轻轻覆在他输液的那只手上,起身转到医院门口。
蒙市全市大放假,但雨州不会停工,甚至岭上周末都在轮休,对柏林森来说尤甚,他忙了一上午。抽空做了午饭,奚书华来了之后不得不挂了好几通来自秘书、客户的电话,于是趁着这个当口抓紧回复。
柏林森先给田牧去了电话,趁着这个时间,准备公布田牧的任命新闻,也要对外公布一下拓夫的股权变动情况,省得那些有的没的的人冲着无辜的人去找麻烦。
随后又按下了秘书平安的未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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