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零看着晶柱中的血肌，“看起来你已经研究了很久，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
夏烬道：“这是第七十三批。”
“那么之前的呢？”
“你觉得呢？”
卫零看向夏烬的瞳孔，只是略微一对视就浑身寒颤。
“想必，去了该去的地方。”
“不错。”夏烬将勾勾手指，将自己携带的矿石一一排列在眼前，悬浮着的晶体包裹住矿石，夺目的光彩在室内弥散。
“淬炼，夺取，吸收，”夏烬尽可能用简单的语言解释矿石的使用原则，尽管复杂多变的矿石力量并非常人能驾驭，但是卫零并非普通人，“你要不要试一试？”
卫零伸手，“淬炼？如何淬炼？”
“很简单，你想要什么结果，就试着往这个方向去跟矿石建立连接。”
卫零伸出手指，点了点最近的矿石，什么力量？
那就飞翔，快速飞翔，离开这里！
卫零闭眼，伸手触碰矿石，那矿石闪烁不停，快速自融，渐入卫零指尖。
卫零吸收矿石的力量，瞬间脚步轻盈，须臾间飞出室内。
这感觉超凡，实在叫人上瘾！
夏烬也颇有些惊讶，惊讶之余又觉得正常，一般人链接矿石或许需要十年，但卫零只需要一瞬。
卫零落在周围的建筑上，俯视着周围的的衰败与颓落，如同一片黑暗的海洋。为什么这里明明矿石众多，却呈现这样的衰景。
她不理解，但是她想逃。
夏烬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快速来到她身边。
他随手一撒播，地面黑色海洋似的景象上点出朵朵火色之花，仿佛燃烧的烟火在地面绽开，绚丽之际，颓靡之极。
卫零在这一刻终于发现了夜辉的美。
卫零道：“你为什么要造物？”
夏烬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眸子微微一缩，很快恢复如常。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世界，我要改变这个世界。”
卫零浑身悚然，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夏烬比自己早了一步，若按照他的逻辑，所作所为有迹可循，逻辑清晰，甚至乐羽之流都是阻碍光明和创造的反对势力。
卫零道：“我和你，想法一致，我也不喜欢这个世界。”
夏烬面色微暖，他的目的快要达到了。
卫零低下身，“我没那么贪心，这么多烟火，我只要一束。”
夏烬伸手，将一束烟火拢在手里，蹦跃的烟火在不断的消逝，卫零想要抓住，却徒劳无功。
“你在，讨好我。”卫零看着他手上的一缕青烟，直白明了的看着他的眼睛说。
夏烬也补以微笑，“是，我欣赏你身上不屈的意志。为什么不示好呢？”
“我之前说过，我是真挚的。你所在意的人都骗你、不在乎你、囚禁你、遏制你、困住你，是因为他们害怕你的力量，而我不同，我希望你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发掘自身潜能、成为你自己。而不是卫然的女儿、谁的夫人、王姬的孩子，你本不该有前缀，你就是你本身。”
卫零复述着他的话：“我自己本身？”
夏烬说到：“是，我从你过去的回忆中窥探，你相信你父亲，你相信什么华镜虚，你相信木成舟，你相信那六个人，你相信乐羽，可是你相信自己的时间是最少的。你甚至洞察了你父亲、太后、皇帝的不怀好意，却不敢去反抗。”
“可见你，爱胡思乱想，而又不敢相信自己，这就是你身弱的病兆。唯一克服病兆的药方，就是你要完全相信你自己的力量。相信你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
卫零脑中划过无数风雨雷鸣场景和不停幻化的面恐，那些痛苦的回忆一时涌上心头，道：“我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华镜虚会渴望力量了。”
夏烬神色暧昧，“你还想着他？可是他心中没有你。”
卫零心中被刺了一下，旋即说到：“我不欲与你争辩什么。”她伸出手，看着自己新长出的皮肤和四肢，健硕有力，光滑细腻，坚实匀称，“多谢你的力量。”
夏烬伸出掌心，“所以，你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与我合作？”
卫零道：“有两件事，第一我要去镜湖看看传说中的夜辉石，第二我要知道我母亲的过去。”
夏烬：“我答应你，等你看完了，我等你的消息。”
卫零颔首，伸出手，在夏烬掌中轻握，“给我丽姬，我需要她做我的向导。”
夏烬通过耳骨传声告诉丽姬，丽姬须臾到达，虽然眼神中暴露出不可置信，但还是答应了。
“我需要武器和马车。”
夏烬道：“早为你准备了坐骑，如果你觉得你更喜欢我们的铁轨车，丽姬愿意为你开启。”
卫零：“最好不过，越快越好。”
丽姬接收命令，带领着卫零来到地下。
进入地下车站的系统严密，只有少数人可以使用，空空荡荡的车厢里零星坐着的都是夏烬的人，急速奔驰的列车让卫零有些害怕，下意识抓紧了丽姬。
丽姬嫌恶的看着她，并不言语。
“丽绾绾，是你什么人？”
丽姬听懂了，但是没回答，脸色一变。
“她说，要我来找夏烬，尽管我找他的目的已经变了，但她为什么知道夏烬，为什么指引我来这里？”卫零当时琐事缠身，记挂着多方势力，没有来得及细想，如今见到了夏烬，看到了丽姬，这个人和丽绾绾绝对脱不了关系。
丽姬此时终于出声，“我们一母所生，她被父亲留在身边，而我被母亲带来夜辉。”
“你们的母亲中了寒鸦剧毒，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只是对外的说法，母亲被夏烬选中了，所谓的寒鸦剧毒，就是改造她的病毒而已。”
“所以我承受了进化，我妹妹被病毒折磨。”
卫零道：“那你母亲呢？现在何处？”
丽姬仿佛机械一般：“她是特殊体质，叫作蕴宫，你以为那些造物是夏烬一个人做出来的？都是我母亲孕育的。”
“什么！”
卫零差点站立不稳。
“如果你也加入他，他的阵营就有三位特殊体质，占了三分之一，无论要做什么，无人可以阻挡了。”
“可是世间不仅仅只有九位特殊体质的人，比如和我同为混沌的，还有一个小女孩。”
丽姬却不在意，“是又如何？不足为惧。在教主面前，一切都是灰烬。你若忌惮她，我去把她解决。”
“倒也不必。”
地下轨道车路过一片冰晶管道。
冰晶里全是漂浮的人类，卫零皱眉，这些也不能说是是人类，而是各有各的残缺。
“这是什么？”
丽姬看了看：“再造人，这些都是残存的优良部分，剩余部分会植入矿体。”
卫零看着丽姬，大为不解，丽姬伸出手，手指从五个机解出来，无限延展，成为十五个手指。
“我，只有脑子是自己的，其他的都是矿体打造。”
卫零十分震惊，趴在窗户上看着两边的晶体世界，“夏烬，真的很疯狂。我还以为，只有他房内的血肌。”
“那是不同的生命体，他完全创造出来的一种独立于世界的生命体，而现在你看到的，都是经过蕴宫改造的部分。”
卫零因为过于震撼反而失声大笑起来，头皮发麻全身战栗，气血上涌，神经有些痉挛，“你们到底造了多少人？”
丽姬缓缓回头，“九二六一，不断在上升。”
卫零道：“难道你们的矿石没有穷尽么？”
丽姬：“你以为，教主为何找你？自然是希望你为他扩圈，将外圈完全吸纳进来。”
列车在不断进发，极度的速度产生了撕裂空气的嗡声错觉。
卫零冷静道：“也就是说，你们的矿产不够了？为何他自己不去扩圈？”
丽姬道：“他无法下手，因为乐氏也好，大弦氐这些门阀也好，都是矿石本身所生，对他来说，是资源也是掣肘。”
卫零道：“是么？我看你没说实话。”
丽姬怒道：“你不信算了。随便你。”
卫零道：“是资源早就去掠夺了，显然是乐羽的力量很强，或者说他背后的力量很强，世界上的争斗胜负，都是硬实力上的较量，管你心计多深，一刀捅死什么都没了。”
卫零厉色道：“你们究竟，在忌惮什么？”
列车缓缓停靠。
“下车吧，”丽姬道：“我没有被授权告知你的信息，你自己去找。”
卫零起身，顺着列车的过道，走上直梯，来到了传言中的镜湖边缘。
卫零看着湖泊周围的风雨雷电四位神像，站在湖泊面前感慨，“终究是我独自站在这里了。”
好像无论是杀还是不杀，被迫还是自愿，结局都一样，自己所到之处，皆为尘土。
这是他们的命数，也是我的命数。
这里已经结冰，神像上也蒙了厚厚的积雪，仿佛是枯朽了千年的树木，丝毫感受不到传言中的威力。
卫零走进镜湖，大雪皑皑，只剩下脚步咯吱之声。
她已经冻得发冷，但还是坚持着走进镜湖。
哆嗦着嘴，走到镜湖最中间，却能感受冰面下地动山摇的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冲出来，将这里燃为灰烬。
飞扬的巨风和大雪激荡在一处，刺得卫零面颊生疼。
四座神像动了动，似乎结束了一个酣睡。
“凡人！”
“无可！”
“闯入！”
“圣地！”
四面神像说完这八个字，立刻从底座站起来，抖动的雪花立刻化为雪水，四面流去。
卫零长目望去，四面神像无相无形，卫零凭借自己的能力看不清四面神像的脸。
她知道这是自己无法打败的对象。
这难道是真神，是夏烬忌惮的本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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