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旋风和冰暴让卫零站立不稳，摔进了镜湖中央，砸出了一道裂缝，裂缝下是喷涌的火山岩浆，冰火两重天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快要从中间割裂。
她召唤金剑死死插进冰缝里，好让自己不被冰雪风暴冲击的乱飞斜舞。
“凡人。”
“滚出。”
“镜湖。”
四面神像神音如动天彻底的宏钟震得卫零两耳轰鸣。
巨风吹动卫零身躯，让她往镜湖边缘滚落。
“怎么，冰雪是么？”
卫零脑海中的金轮在意念下物化于掌中。
“你们越是阻拦，我偏要看看，这镜湖地下到底是什么！”卫零手中的金陀螺越转越急，在地面上剖开一个裂缝，激荡的冰屑在卫零身躯上割裂出一个个细小的伤口，血液滴落在镜湖的冰面上。
“你有。”
“王姬。”
“血脉。”
卫零越发确信这镜湖和夜辉被废除的王室往事有关。
“不错，我要知道我母亲的过去。”
“过去。”
“未必。”
“值得。”
“追念。”
神明低头，血迹顺着雪飘进神明额心，仿佛形成了一张契。
与此同时，卫零的金陀螺钻开一个口子，里面的岩浆迸发出来。
滚烫的岩浆瞬间被冰冷的雪覆盖，凝结成黑金色的固体，随后一同冰封在漫天飞雪之下。
“看来秘密不在镜湖里面，或者我说，一般手段没办法抵达我想要的结果。”
神未回答，也未阻拦。
卫零觉得十分失望，既没有见到传言中的夜辉石，也没有知道自己母亲的过往。
冰冷的雪天，让她的意志变得清明，思考问题也变得冷峻起来。
如果自己身上有夜辉王族的血脉，那么矿石对自己来说，也是身体的一部分，怪不得夏烬要拉自己入伙。
可是夏烬到底在忌惮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乐羽他们？
难道夜辉真的有神明？
卫零收起金陀螺金剑，意念化并入脑中。
自己不过是看了几次，就学会了么？
卫零惊讶于自己的进阶之快，还是说，这四方神给予自己的一点点神力？
看到卫零完好无损的从镜湖回来，丽姬微微讶异，很快恢复如常，被教主选中的人如果轻易死在这里，恐怕也不算什么厉害。
卫零沉默着一路回到夏烬身边，“我愿意加入你，直到我找到我的答案为止。”
夏烬伸出手，“欢迎你，我的朋友。你获得了神的礼物，我感受到了你身上的神息。”
“是么？”卫零并不在乎什么礼物，刚才不过是短暂交流了一会儿，神明也并没有给与什么礼物，“那么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夏烬礼貌而又优雅的说到：“当然是做你最喜欢的事。”
卫零道：“什么事？”
夏烬道：“杀人。”
夏烬拿出准备好的盒子，里面陈列着机枪，眼镜，护甲，以及很多矿石。
“泽国，黑族祭司，姬寒霜。”
“她是浊身，千万别被她污染了。”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
“我是信任你”。夏烬说到：“眼镜可以帮你打开视觉盲区，机枪可以摧毁任何一座大楼，护甲是鹿霓衣，你是夜辉血脉，必要时隐去身形。”
卫零一一收下，“所以，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卫零戴上眼镜，果然能看到身后的东西，道：“击杀成功后，我能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夏烬说到：“你想要的，你早就可以得到了，你只是内心没有归处。”
卫零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我去泽国。你的人，要带我一段路。”
夏烬说到：“没有问题。”
卫零提上箱子就准备走，夏烬犹豫道：“你不问为什么杀她？你也不管自己收到什么神的礼物？也不清楚姬寒霜的能力，就这么去？”
卫零：“我没想那么多，我应该可以办到。”
夏烬推了推眼镜，站在最高处，双手操控一块矿石，如轻烟版飘渺入卫零的神识中。
“这是你可能需要的全部信息，我希望你一击必中。”
卫零吸入轻烟，脑中一片清明。
卫零道：“了解了。”
九大体质之浊身，姬寒霜，和姬碧落一样的姓氏。
朦胧中见过她的样貌，黑纱，红宝石，蟒蛇缠身。
确切的说，那蛇的名字叫作蚺，繁殖能力极强，且生性淫绝，头骨中有分水珠，尾骨有如意钩，合在口中行房可日御十女。毒性由烈，喷出毒雾可叫人燥热难安只能交合驱毒。
泽国人善蛊毒痋术、降头妖法，阶层分明，以黑族、白族为尊，统治棕紫青蓝翠黄赤金银各族。黑族以姬寒霜为尊，白族以姬飞雪为尊。姬寒霜统领泽国东部片区也就是东泽，为祭司，人称黑司，按照黑族一体双生的种族遗传，还有个姐姐姬飞雪，是西泽皇帝，另立了一族白族，人称白皇。
大约了解之后，卫零坐上铁轨列车，缓缓驶向内外圈的边界。
丽姬说到：“祝你成功。”
卫零笑了：“没有话带给你的父亲和妹妹？”
丽姬冷漠道：“没有，正如他们也没有话带给我。”
卫零通过向上的直乘电梯，到达了那条五彩斑斓的黑色水边。
她打开箱子，拿出矿石放在脚底，快速度过黑水。
来的时候七八个人，现在又只剩自己一个了。
命运如此，真当是天煞孤星。
黑暗让人觉得轻松愉快，怪不得夜辉人喜欢在黑夜出行，卫零拿着箱子，沿着脑子中夏烬给与的地图，往南边行进。
走了一段路之后，她颇有些不适应，从高度精密的内圈中回到了生产力落后的外圈，行动上更加慢速了。
走了几步，看到了黑衣盟的焦尸在突围某个据点。
卫零穿上鹿霓衣隐蔽起来。
她躲藏时想到，夏烬和奉常一样，应该也是特殊体质，他们似乎只能在限定的范围之内发动自己的能力，突破了某个范围就无法使用。
这是为什么？
卫零觉得疑惑，似乎夏烬比奉常的范围还要大一些，但奉常的绝对禁制又更强。
卫零思索着千万种原因，时光飞逝，很快黑衣盟突破了据点。
乐羽出现在这群人里面。
卫零转头离开，说不出的缘由，不想跟他打照面。
按照血缘来说，乐羽应该是她的表兄弟，但是一种奇妙的情感让她不愿承认，索性逃避。
她继续往南边走。
走到半路，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果不其然，下一个路口，荒草野巷中，乐羽握着钓竿出现。
“你，怎么出来的？”乐羽看着她手中的手提箱，以及改变了的容貌身形，即便在这么远的距离，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卫零。
他早该猜到，卫零是姑姑的女儿，是能穿上鹿霓衣的乐氏血脉。
“如你所见，我加入了夏烬的神教。”
乐羽不可置信，捏着鱼竿的手紧握，“为什么！”
“我做事，不必向你汇报吧。”
乐羽扭过头去，“是！那你要去哪？是来杀我么？”
卫零道：“不是，希望你别阻我的道。”
“你加入他那个什么神教简直是莫名其妙！他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卫零想了想，自己去杀人无非是消磨时光，是通往神教的投名状，是自己心里归处的入场凭证，是知道母亲过去的一个条件，“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我的内心想要一个归处。”
“那为什么一定是他那里！”
“起码最开始，他没有骗我，他的所有一切，都是真的。”卫零盯着他雪白的面容，一字一顿说到。
乐羽心虚道：“你在怪我骗了你？”
卫零早就看透了这群人，淡淡说到：“弱者才会欺骗。你一开始骗我，我不怪你。如今事情已经分明，我选择了这条路，告辞。”她穿上鹿霓衣，快速走过乐羽身边。
这次亲眼看见了鹿霓衣能隐匿卫零身形！乐羽心中一热，大声说道：“你是我姐姐，我知道，你是姑姑王姬乐熙的孩子。”
卫零听到“乐熙”二字心中一动，那是母亲的真名吗？
“姐姐！你可以和我在一起！”
乐羽对着空气大喊大叫道：“姐姐！”
“别叫我姐姐。”卫零不耐烦道：“我不是你姐姐，你别乱叫。”
乐羽听声辨认卫零的位置，拉住她的鹿霓衣，“那你不走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不可以！”
“姐姐，你要心里有归处，可以是我这里！我们才是一家人。”
卫零揭下鹿霓衣现身，“一家人？你几次三番的出卖我，这就是你对一家人的理解么？”
乐羽激动道：“不，姐姐，我最近才知道你是我的姐姐，我去了罗山，我知道了那些事！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卫零只是冷漠的看着他，笑了一声，“我没有不原谅你。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也没见过几次，也没讲过几次话，不存在什么原谅与否。”
“那你也不能和夏烬混在一处！”
“让开。”
“我不！”
“让开！”卫零手中打开金陀螺，将乐羽撞飞。
乐羽眼睁睁看着卫零离开自己的视线而无能为力：“姐姐，和我一道吧，我们一起复兴夜辉王室！”
“狗屁王室。”
卫零离开这里，头也没回。
乐羽知道有些事情不可遏制的改变了，她身上有些善良东西在凋零，而邪恶的东西在膨胀结出恶的果实。
他一锤地，挣扎着起身，偷偷跟了上去。
南下泽国比来夜辉容易。
卫零熟稔的将所学功法运转一遍，新的躯体已经能适应反噬，不在渴求阳气，这就是神赋予自己的礼物？
卫零坐在南下的船舱中，想起当初自己被流放的时刻，时过境迁，不过短短一年，又是逢春的好时节。
只是那时候自己即便身在镣铐中，也满怀希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欲无求，处在黑暗与深渊中不断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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