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身世曲折，那么后来呢？”
“我叛逃出碧海门，师父伤心之余，也理解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继续修道了，她也就没有为难我，只是不准我再用碧海门的称号。”
“我父亲似乎和我那位小姨达成了什么契约，找到了我，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小姨已经杀了我母亲，穿上了她的皮，成为了皇帝的妃子。”
“等我回来时，我已经有了一个名为容嘉的弟弟，和陌生的母亲，狡诈的父亲，以及....华氏莫名的家业。”
“更加令我难以理解的就是，众多的突如其来的爱。好像每个人，都不可自拔的想要....和我推进某种关系。就是所谓的，爱我？”
华镜虚仍旧是有些害羞，挠了挠后脑勺，“之后遇到奉常，说我体质特殊，为了让我免受世俗情爱打扰，收我进了正天司。我也学着冷脸面对世人，似乎好一点。”
“那你之前，和多少女人有过瓜葛？”
华镜虚认真想了想，“你真的想知道？”
卫零听他语气估计很多女人都喜欢他，甚至很多妖魔鬼怪都难逃他的魅力，顿时泄气，“不必了。不用说。”
卫零警觉，自己不该放希望在男人身上，再喜欢也不能。
人心是变化的，男人也是。
就算此刻心意相认，下一刻却未必。
他是真命，是无数人趋之若鹜难逃魅力的体质，哪怕浊身的黑司对他也有所图，才会.....拿他做祭品。
房外的乐羽觉得此地已经无容身之地，决定回到夜辉，留下了所有宝石，毅然决然走了。
卫零听到脚步声，并不挽留，世界上来来去去的人那么多，没有谁值得挽留。
华镜虚搂紧卫零，“你可后悔么？我的身世还有几段离奇曲折，怕你接受不了。”
卫零道：“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人接受不了的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华镜虚缓缓品味这句话，“混沌代表着无序，所以你的各方面始终在很强烈的变动着，所以你才能探究这个世界最深的地方。”
卫零盯着他的眼睛，“我想探究你最深的地方。”
华镜虚亲了她一下，“幸甚至哉，何不现在？”
二人进展极快，耳鬓厮磨，久旱逢甘霖般缠绵起来。
卫零身体舒展如绸，红润胜过千花竞开，餍足的和华镜虚贴在一处。
“那你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你的最初给了谁？”卫零看着华镜虚，低声呢喃。
华镜虚缓缓闭眼，“这个以后再说，”他转移话题一笔带过，“你最初，是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这么久过去了，你到了哪一步？”
卫零对他的遮掩有些不耐，但是不想追问，既然他不愿意说，自然有他不愿意说的理由，于是道：“没开始第一步。”
华镜虚很惊讶：“我以为你，来杀黑司，是为了构建你的秩序的第一步。”
卫零自己曾经的信仰竟然在一瞬间崩塌了，因为自己早就忘了为什么出发，局促道：“我还没想好构建什么秩序。”
华镜虚沉思道：“各国的秩序是神权与王权制衡的秩序，只不过形式不同，你呢？你想要什么样的秩序？”
卫零道：“我去过三个国家，无外乎都是为了争斗，为了心中的**，倘若要让所有人心中没有**，是不可能的。”
华镜虚眼神逐渐黯淡，失望道：“可是不是所有有人都有**，你当初可是为了庇佑弱小而发出心愿，如今怎么变了？”
卫零冷冷一笑道：“可是这世界都没有真诚对待我，我为何要为这世界构建新秩序？”
华镜虚搂住她的脖子，埋在怀中，“我知你受苦了。”
二人沉默一阵，卫零想着自己的存在的轨道，让完整变得破碎，让存在变得虚无，道：“或许我本身代表的就是无序，或许无序就能破解所有的秩序，让世界回归混沌无我的状态。”
华镜虚没想到她破题的方式如此陡然而险峻。
“如果所有异能者都丧失了修行异能的通道，那么是不是世界就回归了平衡，人人必须依靠浅层次的体力智力和所谓的努力，来达成自己的愿望。所造成的伤害也就缓慢而笨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快速而猛烈，单看夏烬便知......他和蕴宫联手，造出的人泪新世界，新科技，让所有的人成为器皿，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华镜虚没见识过，但听卫零这么说，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其他人更不必赘述了。”卫零想着在渊国和泽国的境遇，祭司如何用活人祭祀，渊国的门派如何吃人。
华镜虚道：“如果你说无序是你最终的归宿，那你预备怎么办？”
卫零看着墙上二人相依的剪影，“我听说，世间的力量分为三种，灵元，虚势，和‘引’，灵元我们清楚，虚势我从夏烬那里感受过了，只差引，如果能看见引，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华镜虚拨弄着她的发髻，“你想要我帮你？”
卫零眼神闪烁，“是的。”
华镜虚道：“正天司对九大体质的人有过详细的描述，混沌，浊身，邪心是最靠近引的人，因这三位最邪恶。再下就是鸿天，涅凡，和蕴宫，最下就是真命，净体，蒙昧。”
“蒙昧、邪心、蕴宫，我还没见过本人，但是蕴宫和邪心起码听说过人的存在，蒙昧到底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特殊之处？”
华镜虚仔细回想，“正天司的纪要中说，蒙昧在与之对战时，智商、行动力、心绪都会降至婴儿层级，在他的领域，根本无还手之力。”
“居然这么强？”
卫零心想，若是遇到了蒙昧体质，这怎么跟他交手？
“所以他们都想拉拢我的原因，是因为大家都不想交手？而是联合起来。”
“和所有人交手唯一有胜算的之后混沌，只有你代表着无序，破坏所有人的秩序，能承载一切的容器。”
卫零有些怀疑，“我？我觉得我现在，不弱，但也不算强。”
华镜虚道：“展示一下？我们比划几招？”
卫零首先拿出的自己金陀螺，“这个陀螺，我就不太了解。”
华镜虚端详了一会，“青阳观郁连华的东西，这东西不该叫陀螺。”
“那叫什么？”
“命轮。”
卫零道：“郁连华为何有这个东西？”
华镜虚想了想，推测道：“她一向痴迷道学，曾经入四大门派分别偷学过，最后如何得到的命轮，可能与炼器的人有关。”
卫零思来想去,“难道是许砚之？”
华镜虚摇头，“许砚之多多少少是家学，后来的铸魂师从万归元，他没这么厉害，能铸就命轮这么强力的武器，很可能是万归元铸就的，但郁连华怎么得到的，就很无从得知了。正天司记载的只有这么多。你是怎么得到命轮的？”
卫零将前后的事情说了一遍，道：“其实我得到命轮后也觉得蹊跷，不知道怎么点亮，也不懂如何使用。”
华镜虚久与万归元相处，深知师兄脾性乖僻，不会轻易将东西送人，也不会将使用方法告诉别人，郁连华到底什么来路？能抢到这么强的武器，必然是和万归元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卫零道：“你在想什么？”
华镜虚久久回过神来，将卫零的脸颊紧贴，“无事，我有些乏了，明天再比划如何？”
卫零收起命轮，道：“好，早些歇息。”
华镜虚闭眼，缓缓入睡。
卫零看着华镜虚的侧颜，发现所谓的情爱，得到后也不过如此，还是杀人比较有快感。
猛地想到此处，不禁自我验证了混沌的可怕，毁灭比得到更能激发自己的快乐，所以世人都要灭了自己。
卫零自我惊醒，侧过身去，穿上衣服从床上下来，坐在桌前，冷眼看着楼下的祭典。
她进化的身体能感知到有人在无限接近这里，盘旋在屋顶上，吊着半个脑袋往里面探。
但就是不敢进来。
想来是犹豫了许久，那蜿蜒绵长的形态幻化成人，从横梁上爬下来，密织锦绣的黑色绸缎里裹着一个享有人间美色的男子，笑眯眯的看着卫零，“啧，小偷原长成你这样？”
卫零见他这伸头缩脑又畏畏缩缩的品性，只敢趁着华镜虚睡着了才进来的胆识，想来不是什么鲁莽凡俗，是个惜命的妖，“有事？”
“哎，有是有的，看你刚才在做这开天辟地以来最快乐的事，我不好打扰。”
“所以在门外看了一宿？”
“礼貌观赏，礼貌观赏。”
卫零斜靠在窗边，挑眉道：“这叫礼貌？”
“啊，毕竟我是来带走祭品，不是和您起争执，对吧。”黑衣男子笑眯眯的看着卫零，但卫零却总觉得这人在吐信子，准备把自己生吞入腹。
“你也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你带不走。”
卫零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并无任何表情。
黑衣男子单手抚胸行礼，“我一向我不想为难姑娘，尤其是你这么美丽的姑娘。”
卫零鼻音上抬，“嗯？”了一声。
“对你来说他是祭品，对我来说却是日夜思念辗转反侧时的寄托。”
“你这样的人不该有感情才对。”
“我这样的人？”
“跟我尊上一样的人，这个世界的强者，本就该不择手段掠夺世界的资源，而不是为了个祭品在这......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卫零蹙眉，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自己说。
“是的，”他微微仰起头，“你看，天边的星宿也在黯淡，这个世界都在无限的堕落，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向下的力量占了主导，即便你觉得自己在向上，本质都是无限下坠。”
卫零一开始不屑，深思之后，觉得确实如此。
“所以你说，怎么样才算是不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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