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不宣勃然变色，“不论好坏，你一概杀尽，直到引出现是么？”
卫零道：“正是，以杀止杀，若是愿意加入我的队伍，我就按照原计划召唤，若是不愿意，遍杀了。”
“你好残忍。”
“残忍？只是弱者对于强者的哀嚎。若是不把这些压在百姓头上的异能全部杀尽，手无寸铁、身无天赋的人，只会是异能人的养料，以各种形态被榨干罢了。”
“难道你以为他们都死了，这些人就不会做成养料？”
“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活着也是一种受刑，如牲口般被吃干抹尽。他们可以有同等反抗的机会。”
“世界将走上真正的光明。”
辛不宣听她说完，“你跟你哥，都是一样的邪恶。”
“打着为所有人的旗号，实际上还是为了自己嗜杀的贪欲。”
“是么？”
卫零猛地起身，站在辛不宣的面前，“以前我也以为，你们说的都是对的，不停在反省自己。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的。世界上制定规则的人不需要解释。你们只要遵守，并且要求其他人遵守就行了。现在你心中的旧秩序在要求你遵守，责令我遵守。如今，我要换一换规则。你，没有说话的余地。”
辛不宣道：“你！”
卫零道：“自便，我们走。”
随后扔下一块宝石，起身离开。
华镜虚也跟着起身，随之而行。
辛不宣化作一渺光晕，绕在卫零发髻中。
“麻烦。”卫零也不驱赶，转头道：“镜虚，我们恐怕今后的际遇会更加艰险。”
“如果这是必行的道路，那就往前走就是了。既不要预设困难，也不要假想敌人，来一个算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华镜虚话说得轻柔，却无比坚定。
卫零紧握他的手，“我们去找黑司。”
姬寒霜早早在大光明宫就知道了白皇死去的消息，只感觉皮囊有些瘫软，血淋淋的内脏似乎要喷薄而出，这位与自己作对这么久的亲姐姐死了，她的兴奋与寂寞同时涌动。
“姐姐啊姐姐，你死的真惨，噎死的。”
姬寒霜听着蚺蛇说白皇死于噎住，不禁有些肩头耸动，随后大笑起来。
尖刻的嗓音让大光明宫栖息的乌鸦乱飞。
“祭司大人，眼下动乱不断，您不管管？”
姬寒霜道：“打着卫零的名头，她很强吗？世界上的棋局有黑子，有白子。不过是引手中的棋子，她现在把我当黑子，焉有一日，她自己又会成为黑子。”
“别太自信了，只是杀了个白皇罢了。”姬寒霜在祭司台上伸出自己双手，向引吸取力量。
“尊贵的引，请给我力量，杀了卫零！”
虚空中张开了一双眼睛，一种黑色的暗流不断在姬寒霜的身躯里浮现，她双眼很快浸润在一团黑气中，体内巨大的能量几乎将她的身躯冲破。
“我将永生祭祀您。”
姬寒霜获取力量后，对着蚺蛇说到：“你说把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狗男女，放到哪里折磨好呢？”
蚺蛇吐着信子，道：“不如交给我？”
“你？巫弦那绯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你的尾巴伸得也太长了。别烦我，再烦把你杀了炖蛇羹。”
蚺蛇闭上蛇信子，盘在姬寒霜身上，鳞片森森，倒竖着，仿佛在示威。
天色转黑，姬寒霜缓缓走下祭台，看着手上的力量凝结成一片片的血肉，她吞了下去。
比起姐姐，姬寒霜自认没有那么饥饿，她内心渴望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所以愿意自己做祭品，成为引在人间的养料。
引想要的，她竭尽全力去获取。
即便这条路是深渊，她觉得只要一往无前，就是前程万里。
有什么关系呢？
姬寒霜笑了。
她极目远眺，看见无数人在大光明宫外请求庇佑，暴乱的火如燎原之势，有贱族的地方，就有卫零的名字，养尊处优多年的黑白二族，在战乱中毫无设防。
果然是混沌啊，姬寒霜感慨，在任何地方，都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破坏，灭世之主般的存在。
姬寒霜睁开眼睛，“你来了。”
卫零从祭台上落下，手里拿着满是道纹的剑，“不错，我先礼后兵，不过看你的样子，是不可能和我一起杀了引。”
姬寒霜道：“你和我不同，你生来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和获取力量的方式，所以你不在乎，你来联合我杀了引，最终也会把我杀了。良弓藏，狡兔死，下一句，你比我清楚吧。”
卫零道：“祭司大人果然非凡俗，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必须要死。”
姬寒霜道：“每个人来到世界上总归要死，只不过完成的使命不同，你的使命或许应该杀我，可我的使命却不是被你杀。”
卫零一靠近她，就觉得浑身邪念萌发，早控制不住自己，就连语气也开始越来越激动。
“你的姘头呢？”
话音刚落，华镜虚从她背后杀出，一剑刺中她的后心。
幻影一闪，姬寒霜的身躯化为黑雾消散，很快又聚集。
“好阴险的姘头。”
华镜虚一向极有修养，此时听她这么说，脸色也难得的展露出一丝不悦。
辛不宣隐隐看着，心里暗暗有些爽快。
他心想，修道多年，逐渐可以免疫一切天赋，果然真命对自己也没用。
姬寒霜手中凝练出一把细长的纸。
“纸？”卫零看着她手中的纸泛出金石般的色泽。
辛不宣的元灵化身如蝶，在她耳边说到：“这是她的天赋，金纸，小心了。”
“金纸？”
“一种咒术，你小心别中招。”
“咒术？”
“嗯，一旦打中，你休想逃脱她的控制。”
“速度够快就打不中了吧。”
“未必。”
卫零转头对华镜虚说到：“小心！”
华镜虚长剑在手，道：“知道。”
姬寒霜手里的金纸快速折叠成一道又一道的细小纸片，一掌打出，无数金纸乱飞，看起来目眩神迷，仿佛烟火般绚烂璀璨。
“咒术。”
卫零手中蓄水，穿上鹿霓衣快速隐匿身形，在金纸中穿梭如鱼，粼粼金光覆盖周身，卫零难以幸免沾染了一片。
“糟糕。”
姬寒霜开始吟唱，金纸顿时如岩浆喷发戴着无数幽怨的意念在卫零身上生长。
心里仿佛有一道什么门被突然打开，无数的恶念喷涌而发，内心的野兽被唤醒，被刺激，被鼓舞，修行簰教大经时梦中的野兽，仿佛又出现了。
梦魇，在卫零的潜意识里横行，吞噬卫零残存的理智。
“杀了我，杀了你！”
卫零开始胡言乱语。
辛不宣顿时从金蝶化身成人，对华镜虚说到：“快跑。”
华镜虚不为所动，辛不宣见他不跑，立刻魂魄化蝶飞走。
“留着是准备被控制如傀儡的卫零杀死么？”
华镜虚定定道：“我很多年前一直畏惧，害怕，瑟缩，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始终恪尽职守，要保持一个正常人的体面。”
“可我本来就并非如此，我渴望力量，我只想做我自己。”
华镜虚拿出一张符纸，“天火雷，劈！”
姬寒霜道：“碧海门的小辈才玩这种纸。”
华镜虚将符纸塞进嘴里，“我就是，天火雷本身。”
姬寒霜躲闪道：“你居然炼化了，呵，我以为真命就是花花肠子，没想到还有点本事。”
于是她操纵神志不清的卫零，“你们互相残杀一下，看看是混沌强，还是真命强。”
华镜虚冷静的看着卫零，道：“你姐姐，有一枚丹丸......”
他一边说一边躲避卫零的金剑攻击。
“嗯？”姬寒霜自然对那枚无穷力量的丹丸十分好奇，毕竟泽国的蛊毒、丹术、咒术天下闻名，这丹术自然是姬飞雪更擅长。
“你想看看么？”华镜虚浑身的妖血倒行入身，一身的妖火将所有金纸点燃。
卫零畏惧妖火，不敢上前，手中的水拟化成双龙在妖火上盘旋，水火在此时达到了一种默契的不融合，显得诡异凄艳。
“命轮。”卫零的灵台中快要被消灭的郁连华狂啸着，“原来是命轮！”
郁连华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卫零的意识里苟延残喘的活着。
她点亮命轮的最后一盏光圈，“世界都在我怀中！”
姬寒霜惊讶着卫零身体里还有别人的残影，“你是谁！”
蚺蛇吐着信子，变换为九头。
“好大儿，九头了？”华镜虚妖火闪动，迫向蚺蛇。
蚺蛇仗着姬寒霜在，也凶狠起来，全然忘记认华镜虚作父这一码事。
郁连华全身通红，莲华印记将每寸皮肤覆盖，骄傲如她，决不允许自己死亡，看见卫零箱子里的白色丹丸，想起自己曾经也吃下过一枚，代表着永生不灭的信仰。
郁连华自身吞噬不了卫零，可也不想被卫零吞噬，更不愿被夏烬改造，拼着绝对的意志存活，如今终于可以得见天日，将中了咒术的卫零压在自己的意志之下！
“我是谁？”
“这是好问题。”
“我就是卫零本身。”
“或者你可以现在就跪下求饶，祈求我的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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