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零将剑抵着上方，瓢泼大雨压得人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其余人纷纷躲避，最后发现根本没办法在大风大雨中挪动，风雨中弥漫着霉烂、腐尸、脏污、血腥的味道，好像一艘沉船从水里快速浮起来，然后撞向所有人。
卫零扶着枯朽的门梁柱子，站立不稳，半身伏跪在地。
“这才是，迎接神明该有的姿态。”
夜辉语以一种古典优雅的方式从天空降落，卫零听不懂，转头看向乐羽，乐羽心恨邪教的那群神神鬼鬼，懒得翻译。
曹诀倒是乖觉，立刻翻译给卫零听。
卫零说到：“出来！”
那人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卫零躲闪不及，被劈了个正中，皮肤焦黑，她忍痛怒吼一句，“你！是！谁！”
她身上的肌肤快速修复，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天空中的人看见了，也不禁赞叹，“啊，好特别的身躯。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得到你。”
卫零：“你想干嘛！”她心想，就连莲花自己都没完全适应，再来一个，岂不是自己身体要炸了。
“渊国人，你放心，我对你不感兴趣，只不过你来到我的领地。总要交点东西给我。”
卫零循着声音，虽然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召出自己的金陀螺，掐诀念出水遁之法，缠绕着双脚乘着风雨扶摇直上，挥动着带水的剑，刺向虚空。
金剑里的魂魄仿佛被激发和感召，顿时四周覆满阴煞之气。
空中之人似乎也微微一滞，“啊，陀螺在你手里。”
巨大的阵法在雨中施展开来，土色沙石挡住了漫天大雨，卫零伸出金剑，闻着味道刺过去，那人终于现形，“双瞳？”
卫零双手掐诀，金陀螺蔓延出无数的枝叶，将那人快速束缚，那人用法器召来大风，将枝蔓吹散。
卫零转动金陀螺，上面的古字不断嵌入卫零的灵台，双手掐诀之时打开了第九遁虚空之门，将一切都拉入其中。
那人识得厉害，转瞬就跑。
“想跑！”
卫零上去抓住他的衣服，扯下后露出一段肌肉起伏的肩膀和臂弯，那人回头扯上衣服，气急败坏道：“你个渊国异族女人！扯人衣服做什么？”
卫零看着他很生气，虽然听不懂在说啥，但立刻伸手抢走他的法器，纵身一跃，在风雨中的骤然消失中，回到众人身边。
那人说到：“好卑鄙的异国人！”但是不敢托大，丧失法器犹如丧家之犬，惶惶然快速离开。
乐羽说到：“他没了法器居然不自尽！看来是高阶的邪教人士。”
卫零看着手上的法器，打开后，里面是层层叠叠的纸页，上面写满了符咒和手诀，很难想象居然夹在一根平平无奇的法器里。
曹申看着大雨停了，越发痴迷于卫零的能力，“真人果然厉害，真的做到了夺取法器！”
卫零却无奈一笑：“只是打了个出其不意，下次没那么好的运气，需要借助乐氏的鹿霓衣，方有更高的胜算。”
乐羽傲娇起来，“求我啊。”
卫零拿着法器，试了试里面的符咒，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雨，乐羽微张的嘴闭了起来，卫零道：“我看那个什么邪教很想拉我入教，你不希望我变成你的敌人吧。”
乐羽抄起鱼竿，背过身去，“若真有那一天，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曹诀冷笑：“说的跟你打得过真人一样，笑话，还手下留情。”
乐羽又羞又恼，带着满身的湿意离开。
夏侯甲抱着一堆朽木回来，“先烤火吧，老是这么折腾，迟早生病啊。”
乐羽又转身坐下。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乐羽看着跃动的火苗，脸色苍白又双颊泛红，埋头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
说起来，大家也知道乐羽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装着一副老头的面目罢了，于是大家都是不说话，寂然无声的烤火。
卫零从夏侯甲的包裹里拿出一块饼，“饿了吗，吃不。”
乐羽摆手，不想吃。
曹申此时说到：“你说你要复国，可是你没有清晰的计划和部署，没有可控调配的文臣武官，就连最基本的民心所向，都没有见到你在这方面的努力，反倒是像个无头苍蝇，还修炼......说起来，罗山的那个村长，起码有地、有人、有组织、有武器，多多少少还更像个.....”他觉得自己又在刺激乐羽，干脆拿起饼子吃了一口，不说话了。
卫零接话道：“是啊，曹大哥说的对，乐羽，你要振作，不要老想着我给你改进邪术，应该去谋划更长远宏大的东西。”
乐羽此时抬起脸，“谋划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别人也不听我的！”
曹申叹气，“你还年幼，一切都来得及，你要明白你的王朝为何被神教教主说废就废，这背后的原因，你要明白这片土地最需要的是什么，你一个人的力量确实薄弱，可是当你聚集一群人一起的时候，自然就强大，这聚集人心的能力，才是你要学习的，而不是这乱七八糟的邪术。”
乐羽还是不信，撇嘴道：“那你怎么不会，还敢教我。”
曹铎哼了一声，“大哥好心教你，你还不知道好歹，活该。”
乐羽埋头不理，心却跳的厉害。
等火烤干了衣服，大家昏昏欲睡，依靠着周边的硬物睡去。
乐羽愣神看着眼前的火堆，痴痴地在想着什么。
卫零没精神睡，走出去，看见满地的沙石，和偷偷藏匿的芦苇管，想起突然出现的神教人。
所幸，都不如奉常勇猛疯癫，还能应付。
卫零怕惹什么麻烦，转回身。
几人睡醒后缓慢上路。
乐羽大笑几人有些歪斜的走路样子：“都成瘸子了。”
夏侯名说到：“也比你这个哭包强。”
因为水路凶险，不得不翻山而过。
荒山野岭，八人抱团走，即便举着火把和萤石，依然被大雾的湿重所掩盖，时不时的吵闹几句，算是确认山间大雾中彼此在不在的方式。
加上曹氏六人的腿伤，时不时就要停下来休息，行进多日，还是在这座不知名的荒山打转。
卫零找了一处崖穴，容下几人休息，崖穴里山泉叮咚，她拿出壶接水，曹申打开地图，说到：“这应该是平凉一带的边区，再过去，就是关内了。”
乐羽点头，“是啊，好久没回关内了，想起沃野千里，稻穗满城，不用再吃这破饼子了，可以□□米精面了。”
夏侯存在计算大家的银钱，在纸上比划了一会儿，说到：“不够。”
乐羽站起身来：“你说什么？怎么会不够？”
夏侯存拿出自己整理的账本， “上次带来的只剩下这么多，只能买棒子面或者高粱面，买不了谷面的。”
这就是涉及到了非常现实的问题，钱。
营生技能，或者说能换到吃的的技能，吃饭的玩意儿。
乐羽：“我倒是不用愁，我会钓鱼，一钓一个准，好拿去换吃的。你们都会什么玩意儿？”
曹申：“吃鱼。”
气得乐羽又是面色涨红。
说完大家齐声笑了。
卫零道：“大家还是要为长远计，总要营生吧。”
曹申也说到：“最好是能一边走一边营生的。”
卫零道：“也不一定，我们干一票大的，不就不愁了。”
曹诀说到：“真是艺高人胆大，不知道干什么能快点拿钱？”
乐羽此时说到：“给门阀做事，自然就快。”
卫零“哦”了声，“门阀是什么？”
乐羽：“就是以前的贵族，王室被废除后，他们各自为营，割据一方，互相侵轧，”
曹申道：“那么最近的门阀是谁？”
乐羽偏头，想着以前跪在自己面前，如今趾高气昂的人，低声道：“最近的？小弦氐和大弦氐。”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卫零：“那是啥？”
乐羽指了指地图，“大弦小弦本来是一个家族，后来因为不和就闹翻了各自圈地，山南就是大弦，山北就是小弦。”
卫零道：“他们能有什么大单能做？”
乐羽哈哈一笑，“自然是平常人做不了，而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
乐羽道：“比如说，你刚拿的这个法器，证明你比邪教强，自然就会对你刮目相看，至于做什么，就看具体的事了。”
曹申说到：“那这大小弦，谁更好办事一点？”
乐羽说到：“一家人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贪财，一个好色。”
曹申看了看大家的姿色，“那就去好色的那个？”
乐羽忍俊不禁，“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他喜欢的可是男色。”
卫零：“这就是他们不和的原因？”
乐羽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哪里止啊，当然是小弟爱上大哥啊。”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夏侯存此时声如蚊呐，低声道：“那也应该祝福，情之所至，何人能免？”
乐羽摆摆手：“可是大哥不爱小弟，只爱金钱。这小弟也因此伤心欲绝，自己逃了出来，创造了一片龙阳热土。”
曹申：“按我们就去看看，如何？”
曹申的目光看向卫零。
卫零道：“那就去吧。”
乐羽：“不过进入有个条件，就是必须要是龙阳之好，两两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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