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申说到：“那我们出发吧。”
曹铎小声说到：“这就相信他们了？万一是......”
曹申冷静的回答道：“我们还有得选吗？”
八人顺着水流潜入，缓慢的随着乐羽往前。
到达竹舍后，大家换了乐羽的旧衣，虽然高矮胖瘦并不合适，但是勉强能穿。
炉子一烧，火盆一搭，大家围着晒干衣服，做菜炒饭，烧水沐浴，倒是看着其乐融融。
卫零吃着正常的饭菜，说到：“还是你们会做饭，我这方面完全佩服。”
掌勺的是夏侯名，此时冷笑说到：“那当然，没下毒，放心吃。”
大家笑笑也就算了，没人计较。
乐羽清点东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卫零：“你怎么知道的？”
卫零搭着腿看着他们收拾东西，“天机不可泄露，你到时候自然明白，还是想想怎么给我织鹿霓衣吧。”
乐羽自讨没趣，见她不回答，只能说：“哼。”
过了一会儿，乐羽又凑过来，问卫零：“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几时能复国？几时国运昌盛？几时.....几时能制霸各国？”
卫零把搭着的腿放下：“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吧。”
乐羽瘪了瘪嘴：“没劲。我感觉你是骗子，你根本不会帮我改进对不对？”
她回过神来，道：“也不算吧，毕竟除了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如果有别的选择，你才不会在这里跟我耗着。”
乐羽被拿捏了短处，说到：“你这不就是欺负我们老年人？”故作虚弱的咳嗽几声。
卫零伸手想捏他的脸，被他一手打开，“我见过你雪白的面颊，少给我装，你不累我都替你累，撕了面皮好说话。”
乐羽才不愿暴露自己：“你别跟那六个人说。”
卫零摆摆手，“你想多了，说不定人家根本不关心你真面目什么样。”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来水牢里的事，“他们其实也看过你的真面目，也知道你的身世。你别想太多，他们真的无所谓。”
乐羽：“我不信，就会欺负我这个老头子。”
卫零想撕他的脸，乐羽跑开了，随后八人分开睡下，卫零想起乐昌说的事，心想，罗山里的人跟自己不过是萍水相逢，救不救根本不管自己的事，天底下那么多浩劫，自己救得过来吗?
卫零环视众人，自己来到夜辉的时日不算长，但与渊国最大的区别就是，渊国的人各有各肆意的疯，夜辉则处处透露着压抑的癫。
无论遇到谁，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压抑和强烈的内耗，以及深深的精神受损。
她的目光最终落乐羽伪装出来的苍老面皮上，乐羽看上去没皮没脸，缠着她改进什么尸术，一个人承受着复国的虚空重任，不能不说太过坚强，将来真的理想破灭了，会硬撑着，最终的最终，心会彻底被掏空。
还是说他的梦早就破灭了，他的心已经是空的了？
懒得细想了，猛地吃了几口饭，她觉得夏侯名说话难听，做菜还是很好吃。
八人补给完毕，顺着水路，制了两个竹筏，往东而行。
山夹水路极为险峻，什么十八涧、斩腰山、夺命弯，可见一斑。
但因为绕过罗山，不得不走最快最险的路。
扎的竹筏十分牢固，但在水流激险处，也被撞击的分离，八人快速靠岸。
岸边是一大片的荒野，石子路让卫零觉得脚疼，走了几步，就看见地上随处可见的尸体。
尸体散发着熏鼻的恶臭，卫零心想，这里显然激战过，但是没有血迹只有尸体，十分奇怪，边走边留了几分小心。
乐羽却很兴奋，摩拳擦掌，“哈，又为我的尸鬼大军增添人数。”
曹申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曹铎捂着鼻子走到一边，夏侯甲背着物资，跟着曹铎走开。
只有夏侯存看了一眼，掏出自己的本子在飞快地书写什么。
卫零细细观察着乐羽拿出的药，一靠近那药，就觉得浑身的邪念、恶欲都疯狂的在吞噬自己的理智，显然乐羽也一样，早就面目狰狞，在人皮面具下更显得浑浊可怖。
他将药水倒进尸体嘴里，那些尸体快速浊化，然后摆动着残破的身躯，毫无目的歪着身子乱走爬行，以常人难以达到的歪斜，冲向了曹氏六人兄弟。
吓得曹申大喊：“你又发什么疯啊！我们可没得罪你！”
乐羽面色恢复正常，“停！”
那些尸鬼也并不十分听话，依旧追逐着活人的气息狂奔。
卫零转动金陀螺，洒出无数石子，将尸鬼困在原地。
曹申几人惊魂未定，“多谢真人。”
曹诀几个就要冲过来暴揍乐羽，乐羽就往卫零身后躲，卫零看他们迟早又要打好几场，叹气道：“乐羽，你道歉先，你们几个，看在他拿出自己物资的份上，都别太过分。”
“过分？”夏侯甲看着卫零护着乐羽就很不爽，怒气冲冲说到：“我们都快被吓死了！”
乐羽没皮没脸的笑笑：“不好意思，你也看得出来，我这药不太好控制，要怪就怪卫真人不给我改进。”
卫零给了后背他一下，“你真是欠打。”
曹申见到卫零有意护着，也不想计较下去，免得心生疙瘩。
“走吧。”
众人踩着石子路往前走，他们身后的石子底下露出一管管呼吸用的芦苇壳，随后快速的缩回地下。
前方一处有废弃的人居处所，甚至还有杂草丛生的马厩，里面一片浑浊的水昭示着这里的颓败。
残破的门已经摇摇欲坠，透过斜乱的窗户，可看见里面焦黑的痕迹，水井的绳子已经断了，石子路戛然而止，露出土本来的颜色。
卫零：“提防有诈。”
夏侯甲自告奋勇：“我去探路。”
卫零：“不行，你身上有物资，别人去。”
曹铎笑了笑，“让乐羽去。”
众人目光都落在乐羽身上，乐羽抖了抖鱼竿，说道：“去就去。”
卫零目光随着他，随时准备战斗。
她看见乐羽用鱼竿调弄门框，门猝然落下，簌簌灰尘乱舞，呛得乐羽连咳几声，退了出来。
“笑死人，这就不敢进去了？”
“怎么不敢进屋？我这是呛到了而已。”
夏侯名和乐羽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乐羽再次进去，很快就转入房间院子里，不见踪迹。
卫零道：“我们跟上去。”
曹申拦住她：“等他出来了再说。万一他设了什么陷阱，我们踩进去，不就全军覆没？”
卫零思忖了一会，“好。”过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我倒不是担心他的安危，只是怕他若有事，我们或许连在哪弄物资都不知道。”
曹申想起超脱之前在罗山的经历：“是么？可是你也知道，这些东西也并非他自愿说的。”
卫零心想，确实如此，是他发烧了，不得不去的。
“再说，刚才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用鬼尸扑我们。”曹诀也补充了一句。
卫零有所犹豫，但还是迈开了步子。
曹申在后面低声感慨，“女人啊，女人。”
“大哥，我们进去吗？”夏侯甲问。
曹申怒斥他：“没听到真人说，你不用进去？”
此时石子路下面开始有人在呼吸一般的轻微颤抖。
从众人后面的碎石地快速的游离过来几个人，随后一刀扎向最近的夏侯名，只听见一声惨叫，他腿上的血已经沁得猩红，只是血滴在沙石上，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卫零转头，却见不到是谁下手，又见地上并无血迹，之前的疑惑渐渐解开，原来是渗了下去。
好一个杀人不见血!
沙石开始剧烈的晃动，卫零看这架势，很像拥有神石的那个红衣女，立刻说道：“你们快进去，其他的交给我！”
但地下的攻势更快，须臾间就将所有人的腿刺破。
几人抱着腿用手扒拉着艰难进入屋内。
卫零刚要说话，想起这里是夜辉，恐怕语言不通，只好用行动说话。
她双手将剑往地里一插，沙石地下的人顿时被剑的阴煞之气激荡，随后荡开。
“曹诀，跟他们说，叫他们出来说话！”
曹诀抱着腿，强提起一口气，按照卫零说的去做。
夏侯甲开始给众人包扎，因为他罡气护体，稍微伤的轻一些。
地下的尖刀朝上，砍向卫零的金剑，一一被金剑折断。
地下的人知道卫零厉害，便遁入沙石里，消失不见了。
卫零怕他们又再次杀过来，自己护不住六七个人，于是先去到屋内了。
里面一片漆黑，所到之处都是焦土，像是被焚烧过。
阳光照射下，都是废物的焦灰，卫零挥动剑驱赶，顺着血迹往里面走。
乐羽站在屋内的天井下，天光照在他的脸上，井中的尸体已经焦黑，“你看，这人被天雷劈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得道升天了，还是被邪教的人给杀了。”
卫零掩鼻走过去，尸体是一个小孩模样，不超过十二岁，牙都没长齐。
乐羽找到了的东西是一尊留存很久的烛台，“你看，这年份是百年前的东西，这孩子已经死了很久啦，身体却没有腐坏，外面的人也不敢杀进来，真是奇怪呢。”
卫零道：“既然过去了这么久，这房屋也没化成尘土。”
曹氏六人缩在角落，夏侯甲说道：“幸好没毒。”
卫零说到：“既然你们都受伤了，那就好好养着，等好了再走。”
乐羽讥讽道：“谁叫你们不愿进来，后悔了吧。”
卫零：“你少说两句。”
此时天渐渐的暗下来，随着电闪雷鸣，豆大的雨落了下来。
“这雨来的突然，想必是有高人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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