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楼文瑭惊得大叫:“哥你说谁死了?!”
楼文珂把雨伞丢给弟弟:“崔垚死了,尸体挂在学校更衣柜里。”
“他不是在家反省吗?怎么会在学校?”
“还不清楚,先别问了快跟上。”
“哦哦好的。”楼文瑭手忙脚乱,撑起伞追着他哥,一起奔向警车。
闪电划破校园的上空,楼文瑭一下警车,衣摆便被掀起,吹得他全身发冷,不觉打了个哆嗦。
调查组刚得到刑警队传来的消息,崔垚死在了学校,尸体就挂在公共更衣柜里。
现场,闪光灯刺眼,刑警、法医、痕检都在忙碌。
谢无终和温柏舟站在外围,看着尸体被从柜子里摘出来,经过法医仔细检查,被装进裹尸袋,用担架抬走。
警方联系了崔垚家长,崔母接的电话。这样悲惨的事情,警方不忍心电话通知,只说关于崔垚的事需要跟他们谈,请他们来学校一趟。
电话里,崔母坚持说崔垚正在家里反省,不可能去学校做什么坏事,还不忘控诉童瑶和她妈都不安好心,要警察不要冤枉他儿子。
无论何时,崔母最先想到的都是尽力为儿子开脱,至于不在乎别人身上发生什么,她并不在意。崔母拒绝前往,警方只好联系了崔二,最后是崔二陪着崔父来到学校。
只看了一眼那尸体,崔父就直接两眼一掀晕了过去,留下崔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半晌儿,崔二才抹了把脸,拨通了他嫂子的电话。电话里,他没直接告诉嫂子崔垚已经死了,怕嫂子受不了打击,只说孩子好像出事儿了,送医院了,让崔母在家里等消息。
崔父被紧急送医,崔二接受了警方的问话。
根据崔二的说法,崔垚虽免于处罚,在家休学反省,却并不老实,总惦记往外跑。父母不肯他出去,他很不满意,指责父母认知有问题,活该一辈子当穷鬼。
“老师见天儿来给孩子做思想工作,这孩子也不爱听。那天他班主任刚走,他又要往外跑,在家大闹一通,后来我哥没招儿了,叫我过来在孩子屋门上了把锁。谁能想到这孩子把窗帘撕了,顺着窗户下去跑了……”说到这儿,崔二万般悔恨。
崔垚逃走之后,夫妇俩并没发现任何异常,当晚没听到崔垚吵着要出去,两口子甚至还有点欣慰。然而到了第二天,房间里依然没个动静,两口子觉得不对劲儿了——儿子连厕所都没上,这要是在屋里赌气憋坏了可怎么办?
崔母忙拿来钥匙,开门一看,窗户大敞着,窗帘被撕成了条,挂在窗框上,崔垚已不见踪迹。
儿子不见了,崔父的第一反应是报警,但崔母拦住了他。不为别的,她担心儿子再去找童瑶挑衅,再被警察抓到,可就不是反省那么简单的事了。
于是夫妇俩决定,瞒下来。
他们联系了崔二,让他帮着一起找崔垚。仨人找了一天一夜,甚至连童瑶家都蹲守过了,始终一无所获。
警方的电话打过来,崔母第一反应就是童瑶被欺负了,为了给儿子脱罪,她坚称孩子就在家里,也拒不出现。
此刻崔垚的母亲还在家里祈祷,希望孩子能平安熬过此劫,她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孩子,不让他再去欺负人。殊不知,崔垚已经没有以后了。
***
穿制服的警察在更衣室进进出出,谢无终等在外面,结合崔二的描述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首先,考虑到学生身高,学校采购的是小型更衣柜,高度甚至低于崔垚的身高,那么他能在里面上吊吗?
理论上讲,更衣柜的高度完全可以实现自缢,谢无终和温柏舟在刑警队的时候,甚至遇见过在门把手上自缢而亡的。
如果真的证实崔垚是自杀的,那么案件将会由治安接管,网罪组可能要撤出案件。
其次,谢无终很在意的是,崔垚为什么会来学校?根据崔二的描述,崔垚一直要出去,是在惦记暗网视频的事。照理说,他跑出去第一件事应该是直奔网吧,就算身上没钱,他在兴龙网咖还有充值,但谢无终联系老板,得到的却是否定答案。
“崔耀没来啊,哎不对,叫崔垚,反正就是那孩子,我好些天没见着他了。真的谢队,我们网吧整改了,现在监控可好使了,不信您随时来调,45天内的监控360度无死角全纪录!”老板丢手机这件事是真的涨记性了。
看来崔垚很可能直接来了学校。
现场工作结束,谢无终叫住主办的刑警队长。
“压痕处无出血肿胀,与周围皮肤无明显色差,无生活反应,体表无外伤,至于真正的死因,要等周主任解剖后再确认了。” 刑警队长说着,眨了眨浅金色的眸子,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妖孽般魅惑人心的脸。
此人刑侦一队江明月,刚在外头挂职回来。他是谢无终和温柏舟在刑侦时候的同事,也是二人“视如己出”的……狗子。
江明月所说的,全部是区分生前缢死与死后悬挂的主要鉴别点。换句话说,初步判断崔垚不是上吊自杀,尸体是在他死后被挂入更衣柜的。
“死亡时间能确定吗?”谢无终问。
“大概两天前,具体的等周法医解剖再看。”江明月道。
尸体在衣柜里挂两天了,要不是天凉,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要知道这几天都是工作日,也就是说,几千师生从尸体旁路过。他们无知无觉地过着日常生活,与同学朋友们嬉闹玩耍,为课业和青春期烦恼,怀揣美好的未来,路过挂着同学尸体的更衣柜。
“不知道多少人用过更衣室,可真是太可怕了。”崔垚的班主任掩面道。
“是啊。“江明月头疼:”这现场完全被破坏了啊,工作难度直线上升了。“
班主任:“……”
谢无终扶额,江队这话要是被报道出去,肯定又要出舆情。人家学生都死了,你在这儿说工作难度,你有没有良心?
谢无终回想自己从前在刑警队时候,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现在,他只敢在温柏舟面前肆无忌惮。
“为什么要放在那里面啊?”班主任脸色很不好,却还坚持在现场向警方提问。
谢无终只说“还要调查”,便很礼貌的把这位老师请出了现场范围。
为什么选择更衣柜?如果是自杀,方式千奇百怪,谢无终一时还难以理解,但如果是他杀,那原因反而不难理解了。
更衣柜可以延迟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时间越久,证据越容易被湮灭。但若是人迹罕至处,反而容易留下线索,反观这里,每天人来人往,保洁还要定时打扫,简直是湮灭证据的完美选择。
双生子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抬走了,谢无终和温柏舟正跟刑警队的领导说话。
楼文瑭眼睛登时亮了——是那个执法资格考试两次才过的江明月队长!长得好好看啊,有种魅魔的感觉了。
“哎呦——!”楼文瑭尖叫一声,立马捂住嘴,前辈们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只能不住鞠躬道歉。
“哥你干嘛踩我脚?”楼文瑭憋得小脸儿通红,小小声问楼文珂。
“江队有未婚妻。”楼文珂面无表情道:“女的。”
“我知道啊,二队的张队长嘛,全局都知道也不是什么八卦。但是你干嘛踩我脚啊?”
“工作吧。”楼文珂掏出小本本,发现拿出了,默默放回去,换了一本工作笔记出来。
崔垚的尸体是在更衣柜里发现的,脖子上吊着一根细绳,已经证实是他家的窗帘上扯下来的。
所以是自杀吗?为什么在学校里?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查下北门监控。”谢无终道:“九点到十点之间,重点看九点半前后十分钟。”
楼文瑭立即联系保卫处,结果显示当晚九点二十四分,崔垚从学校北墙的栅栏钻进学校,脚步踉踉跄跄往学校里走了,后腰还系着一根布条,正是更衣室里挂在他脖子上的那根。
“哎呀,他就是自己进来的,布条也是他自己带的!”保安很是惊讶:“警察同志你们可太厉害了!这要是说不清楚,还当我们保安不干活呢!”
谢无终是综合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事发地到北院墙的距离等因素推断的。至于北墙,早在查到崔垚逃课去网吧的时候,谢无终就已留意到北墙监控故障的问题。他只是掌握了一些信息而已,只不过对大多数人而言,信息整合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楼文瑭得意炫耀:“我师傅可厉害着呢,甭管什么监控系统,只要他看一眼,立马门儿清!”
“太厉害了!!”保安夸赞道,仍心有余悸:“多亏了警察同志们,火眼金睛,要不然大晚上的人突然死了,学校就我,我们几个保安,这要说是我杀了人,可没处说理去了!”
保安说着“感谢公安为人民”,楼文瑭一脸自豪又不好意思地与之回礼。话锋一转,保安又起了好奇心:“小兄弟,我听说死了人都先怀疑报案的,不是那学生杀的吧?那学生我见过,虽然不是好孩子但也不至于杀人。”
“您放心。”楼文瑭宽慰道:“死人可不是小事,我们不会武断认定的。”
“啊,啊那就好那就好。”保安松了口气,露出憨厚的微笑。
谢无终看了半晌儿,默默收回视线,朝着江明月走过去。
警方就崔垚当天的行动轨迹进行了调查,发现崔垚很熟悉学校监控位置,很多都完美避开了,因而他在学校里做了什么,死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都无迹可寻。
学校的更衣柜里竟然有尸体,而且还是挂了好几天才被发现,事件足够惊世骇俗,易校长坐不住了,要求全校排查,所有师生齐聚室内体育馆,他要将学校的每个角落都搜一遍。
就在易校长梳理着稀疏的头发,脚步匆匆赶往教学楼,突然天降横祸。
“嘭——!”突然的爆炸声猝不及防,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几十个警察正在楼里忙碌着,院子里竟然炸了?
“没事儿没事儿!”易校长慌慌张张跑上楼:“没事儿啊江队谢队,刚是个打火机气罐儿,不是安全事故您放心啊!”
学校里怎么会有打火机气罐儿?就算有吸烟的教职工,也不至于把这东西带来学校吧?
“可是刚刚声音是从院子里传来的,为什么会炸在院子里?”楼文瑭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易校长长叹一口气,目光落在谢无终身上,见对方一双黑亮的眸子流露真诚的光,他终于绷不住,还是说了:“其实罐子是从楼上扔出来的……”
众人一惊,是高空抛物!为什么不直说?
“是学生干的。”易校长抹了一把脸,愁容更深三分。“高空抛物不是犯罪嘛,我想着也没砸着我,给孩子一个机会吧……”
作为领导,他习惯了谨小慎微,但作为校长,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他是真心希望孩子们有光明的未来。即便是胡作非为的崔垚,在看到他尸体的时候,易校长仍难掩悲戚。可偏偏就他的息事宁人,教育出崔垚的胡作非为,让无辜的孩子受害。
一校之长默默低下头,像个无措的孩子。谢无终拍拍他的肩膀:“先听听孩子怎么说吧,我们会公正处理。”易校长某种闪过一丝希望,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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