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当时便现出了狐狸的原型诅咒盛吉学，盛吉学害怕不已，操起棍子巴不得把她活活打死，然而千年狐仙哪有那么容易死，直到最后她都是清醒的。
宗子风拧起眉头，指关节掰的咔咔作响，“你说她是八尾狐妖？这里只有七条尾巴。”
盛吉学支吾道：“我听说狐妖的骨头磨成粉喝下去可以强身健体……”
“孩子呢？”宗子风眉头拧得更深。
“丢山里了……”
姜远阳把钉子从实木桌中拔出，上面还沾着狐仙干涸的血迹和脑髓，他把桃木钉小心放进裤兜，以免上面的怨气损害到宗子洋。
“你还记得狐妖的诅咒吗？”姜远阳语气出奇的冷静，比起另外两位的愤怒，他平静到诡异。
“……死无全尸，断子绝孙，灵魂永无安宁之日……”
宗子洋冷冷道：“活该。”
盛吉学已经没有力气和他争辩，身体里的疼痛一日比一日明显，他能听见心跳的次数，血液的流动，还有小鬼在耳边的低语，他知道自己的家人会一个接一个死去，但是他害怕，他真的害怕灵魂永无安宁！
“养小鬼是谁教你的？”
“我前几年去泰国，那里的高僧说我两年之内必死，他知道狐狸的诅咒，知道我杀人的事情，他说有办法帮我。”盛吉学像泄了气的皮球缩在沙发里，脸上涌出恐惧之色，“我不知道这个小鬼会害死我的家人，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养小鬼前不把代价说清楚会反噬到施法者身上，他疯了才会不告诉你。”宗子洋毫不留情拆穿他的谎言。
“宗先生，小宗先生，姜先生，我知道我该死，只要你们能救救我的儿孙，让我、让我死后别那么痛苦……”盛吉学看向窗外，恐惧之色更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姜远阳望向窗外，刚才渊华抢走的瓷娃娃正安安静静摆放在外面的地上，胖娃娃喜庆的笑容在此刻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之感，他翻出窗户把瓷娃娃拿进来。
宗子洋接过掂量了一会儿，往桌子上用力一敲，白瓷碎裂开来，中央躺着一节骨头，大约五厘米长，像是脊椎骨，检查过后他冷冷道：“是狐妖的尾骨，你当初把骨头全喝了吗？”
盛吉学脸色苍白，“不，我、我还卖了一半……”
宗子洋了然，对于天师来说狐仙的骨头是宝贝，融进法器可以增强威力，放进神像可以增加庇佑，就算磨成粉喝了也能强身健体。
盛吉学卖掉的狐妖骨头被某个人放进瓷娃娃像里又被盛奇买走，狐妖残存的妖力感受到了盛吉学的气息，凭借着一股怨念冲出封印，上了渊华的身后便借着他的身体彻底挖开封印获得自由。
照目前的情况看，她迟早杀回来。
“这个诅咒可以破除，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宗子风语气淡漠，“狐仙的诅咒是‘死无全尸、断子绝孙、灵魂永无安宁之日’，如果你和盛家所有人断亲，独自抗下所有诅咒，你的家人就能安然无恙。”
盛吉学沉吟片刻，说，“能不能转移给别人？我有个没认回来的私生子。”
宗子洋后背发凉，满脸鄙夷，恨不得现在就把狐妖召回来了结了他，然而盛家其他人是无辜的，他不能这么做。
宗子风语气也不好，怒道：“你是不是有病？这诅咒就是冲着你来的，要不是这几个挡灾的小鬼，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的儿子、孙子、曾孙都是替你死的。”
盛吉学像魔怔了似的，颤抖着双手自言自语：“对啊，他们可以替我挡灾，我不会死，我不会死，他们死了就死了，我再生几个儿子从头开始养也一样……他们替我挡灾……”
宗子风直接一个符咒贴他脑门上，盛吉学在沙发上晕了过去，他反锁上会客室的门，对姜远阳说：“用精神力联系渊华，狐仙进不来这里很可能会继续杀盛家的其他人！”
“我联系不上。”姜远阳幽幽盯着桌上的白骨，语气说不清是愤怒还是难过，“我的精神力太弱了。”
不等他们安慰，话锋凌厉一转，“但是我的灵力很强，我可以收服她当式神。”
强行收服式神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一不小心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姜远阳可以请雷神，宗子洋还是不放心他和一只靠尾巴就能杀掉三个姓盛的狐妖打架。
于是他在姜远阳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说：“我来，我精神力强。”
“可是你的灵力……”
“有办法。”宗子洋打断他的话，“你身上有没有渊华的东西？”
姜远阳从兜里掏出潘多拉戒指，他拆了快递才发现渊华又背着他在网上买东西，原本他打算今晚给渊华。
“他还没戴过，可以吗？”
“可以，只要附了他思念就有用。”宗子洋回道，从包里拿出纸笔，递到他的右手，“你扶乩。”
接着握住他的左手，戒指就在他们二人的掌心中，“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想着渊华。”
姜远阳下意识觉得这句略显暧昧的话用在他和那只骚狐狸身上有些恶心，但一想渊华的生命安全最重要，便凝神精心。
“扶乩需要心定聚神，你先放松心神，”宗子洋温润柔和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宁的力量，“目无所视，耳无所听，心无所想，放松……放松……”
姜远阳的呼吸慢慢放缓，宗子洋凝神听着，声音更加柔和，“现在想着你要找的人……”
宗子风就站在不远处旁观，他大学的专业是风水占卜和符咒祝咒，扶乩也在他的必修课中，扶乩这门手艺不是谁都能学的，必须神清心定，里外澄澈，而灵力纯净的都集中在灵媒和风水两个专业里，其余专业的很难做到，更别说整日与妖物精怪厮混在一起的式神专业。
但是姜远阳做到了，不说里外澄澈，起码神清心定做到了，有些刚入学的学生或许都做不到这样。
姜远阳脑子里蹦出了渊华的脸，他在一个很空旷很开阔很亮的地方，一张张空着的长椅无声地伫立着，所有电子设备都亮着灯，售票机、安检仪、闸机口，渊华像个游魂似的在堆满碎石的轨道里行走。
姜远阳不习惯看见这样的渊华，他一直是疯疯癫癫的性格，第一次见面还以为他是个大美女，结果是个大叼美女，带回宿舍第一天就闯出大祸，舍管的普通话都被气标准了，他们虽然相处不多，但渊华从来没缺席过式神课，甚至在课上还能暴揍宗子宁的式神替他出气……
宗子宁的出现让姜远阳微微分心，睁开眼睛，发现他已经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字，渊，渊华的渊。
姜远阳心想：这写了和没写有什么区别？
“渊，回水也。代表有漩涡的水，这是会意字，不能从字面解。”宗子风说道。
“什么意思？”
“就是说渊华不在水里，而是在他心中的水里。”宗子洋补充。
姜远阳还是有些懵，他高中读理科，过于唯心的解释令他头疼，于是他说道：“我看见他在地铁站里。”
地铁里总没水吧。
“地铁站，”宗子风打开手机搜索所有地铁站名，“有漩涡的水，深而为渊，这里最深的水在哪？”
“湘江中心，橘子洲！”姜远阳大声道，“可以坐二号线到橘子洲站下。”
“这个点哪条地铁还开？”宗子洋见他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嗓门也大了起来，“开车去！”
地铁站晚上静悄悄的，中央空调关了，空气潮湿又闷又凉，电动扶梯停止运行，墙壁上贴着女明星的广告写真，美丽的容颜吸引走所有人的视线，她太漂亮了，以至于刚出道时有人怀疑她是AI，就像那部外国电影，一个假的AI人被全世界当成大明星追捧。
“她是不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姜远阳不知道为什么总忍不住看她，果然好看的人在直弯届都嘎嘎乱杀。
“夏天天，她在农村贫困家庭长大，出道赚了钱立马给父母买房买车，非常有孝心。”宗子风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宗子宁是她的铁粉，天天在朋友圈发‘小天天’的科普。”
“我怎么不知道？”
“他忘记屏蔽我了。”宗子风掏出手机给宗子洋看。
宗子洋立马截图发给自己，“哈！让我抓到把柄了！”
宗子宁自诩是个风流倜傥的富N代，疯狂追星这种行为自然被捂得死死的。
现代地铁的轨道都被电子门堵住，姜远阳扶乩时看见渊华就在轨道里行走，于是他打算强行扒开电子门。
然而人类的力气在高科技面前显得那么无用，宗子洋拍拍他的肩膀，说：“这里离渊华已经很近，你可以用精神力联系他。”
说完拿出一张符咒贴在他胸口：“这里面有我的灵力，你可以联系……”
话没说完腰部被捅了捅，宗子风微微扬起下巴示意他们看那边，渊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站在巨大的广告牌前盯着夏天天美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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