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铃郡和冰叶郡交界处的风光和黑烬滩有点像。
但寥湛并不感到厌烦或悲伤。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刚离开黑烬滩的那个悲伤、压抑、彷徨的年轻女孩了。
是的,失去黑烬滩至今,她依然找不到自己的价值和方向。
但或许人不需要价值和方向也能活着。
正像松砂说的,“关于你的这一生,真正重要的事是学会照顾和治愈自己,而不是继续打磨那些能力。”
松砂曾经尝试照顾和治愈她。
但松砂已经离开了她。
所以,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正踩着薄薄的积雪往山上走。
身后是宁静的田园。
大路两边是深沉的森林。
发光的暖岩铺起大路。
大路一直蔓延到山顶。
路宽广、平展但陡峭。
她走得很快。
尽管她穿着纯白的过膝长羽绒和几乎到脚踝的白色丝绒长裙。
长裙下,是厚厚的保暖裤和长靴。
淡紫色的绒帽和奶酪黄色的围巾包着她的头发和脑袋。
正像松砂嘱咐的。
她认真照顾自己。
现在她要去汇款。
在晚铃郡和冰叶郡交界处的这份工作,环境苦寒,节奏紧凑,有时需要昼夜颠倒。
但比在飘浮山脉绕云流线和种雨树的薪水要丰厚许多。
当然,薪水的很大一部分是付给她的工作室的。
因为他们作为一个整体谈下了这份合作,并委派了一名成员来这里做活。
扣除这一部分,剩下的也还算可观。
在这个荒芜的山林里,寥湛没有什么能花钱的地方。
索性就交给悠泊。
让她保管一小部分。
剩下的就供她采买更多能让生活变得更快乐更有趣的东西。
是她替姐妹们打理黑烬滩仅剩的几块家族属地。
寥湛早就想给她点什么东西来表达这份感谢了。
从住处到最近的快速汇款通道要走挺久。
耗时一整个黄昏和半个晚上。
爬上山顶,坐缆车。
到更高处的飘浮空原。
雪山之中,缆车的线是银色的。
仍是那种手搓报纸绳般的质地。
缆车里摆着暖岩。
金色柑橘般的温柔幽光。
但寥湛不像以前那么怕冷了。
因为她现在会认真给自己弄吃的。
会按时睡觉。
下了班就吃饭睡觉。
沙袋还是照常在揍。
她的体质简直是大幅改善。
其实,有些时候,她仍然想起以前的执念:
出人头地,受人夸赞,带领人们走向更好的生活。
但或许没有人需要她带领着才能走向更好的生活。
他们只是或勤勉或随性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后舒适地生活。
不想要一个更高级或更高位的谁来成为榜样,激励他们,鞭策他们,引他们羡慕或嫉妒,让他们觉得自己还不够完美,还要更加漂亮、勤奋、认真、高尚。
也没有人整天有时间盯着她看,夸她漂亮,勤奋,认真,高尚。
如果非得有这个人不可的话,这个人也只能是她自己……
寥湛发现,自己其实是很爱玩的。
正好,玩个痛快吧。
每次来汇款,她都不急着回去,而是就近找个旅馆住一宿。
高空邮局旁有个玻璃般的小镇。
晚饭后漫步,雪地灯光清脆而通透。
如白瓷上的薄光。
花坛里的植物没有枯萎。
因为它们是雪地植物。
有雪地珠柳、金银色的茅柳和淡蓝色的晚铃树。
人们举灯串,或裹糖壳的水果串。
糖壳像玻璃一样。
寥湛没有漫步太久,因为旅馆里也有好玩的。
有什么好玩的?
熏香石。
还有,泡澡的热水,洗头发用的花膏石,沐浴皮肤用的水流石,卷头发用的星辰花精油。
熏香石淡紫色。透光。
光的纹理中有一串雨串兰。
玩完熏香石,寥湛就梳头发。
编小辫,再拆开。
之后是身体拉伸。
窗帘是苔藓般的茸绿色。
窗边插着墨绿芬芳的雪松枝。
铃兰花罩的落地灯将本白色床单照成奶酪黄。
窗外,仍有雪在簌簌落下。
寥湛立刻就睡下了。
明天,起个大早。
坐缆车,步行下山,然后上班。
生物钟对她仍然奏效。
她准时准点地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起床摸衣服穿。
好像又梦见拂姜了。
但她不怎么为此而烦恼。
因为,醒着的时间已经足够精彩快乐。
快乐到她可以不必反复去思考梦境。
荧惑的朝霞,雨滴状的云。
东天玫瑰色。西天灰粉色。
下山时,雪停了。
现在是一年的正中。
春季要等年末才会降临。
但寥湛已经在想象……
春神自苍穹而降,沿着山坡奔跑。
一路下山,一路从衣襟里掉出细细碎碎的小花。
小花有:
冰块蓝色、霞光紫色、尘桃色、星辰灰色。
办公室暖气不够。
寥湛在工作服下缠了一些炎心花藤。
工作服灰白色。
桌子也是。
寥湛刚在冰块般的桌子边坐下,薄隐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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