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胡圆带头发声,可是其他人都未敢出声,场面极度骇人,此时此刻无人敢应声,忽然人群里一声呜咽,又极快消失,像是人被捂住了嘴,发出呜呜声。沈幸离得近,清楚的看到是杜家那边发出的声响,此刻杜老爷子正拼命捂着毒惟林的嘴往下按呢。
秦彻冷眼看着秦争,嘲讽一笑道:“皇叔何必自找难堪,难道还奢望这枚金印让你得到万民朝拜吗?”
沈幸跪在冰面上,双膝被冻的酸痛,正想动动脚时,一个没稳住歪倒了身子,手按在冰面上被硌的生疼,本以为是碎冰块,但是凑近一看,这碎粒粗粝粝的,握在手掌半天也没见融化。她心生疑惑,拿起碎粒丢入嘴里,猛然间一股咸味蹿入口腔,烧的她的舌头疼不可耐。
“盐?”
沈幸惊讶万分,这盐乃是朝廷管控的东西,是个珍贵之物,怎会有人把它撒在上面。此刻正值午时,阳光覆盖上整片护城河,沈幸看见阳光下,有一片冰面闪着碎光,而她捡拾的碎粒也在阳光下闪着同样细碎的光,而她的耳边也传来一丝如有若无的碎裂声。
秦争和秦彻二人还在僵持着,都有动手的想法在脑海里越起。忽然不远处有裂开的声音传来,众人不明,都被声响吸引的转目望去,只见护城河中心的冰面竟然裂来了几条纹路,有一块冰面已经下沉。
“冰面塌了,赶紧往岸边跑!”
慌乱声和呼喊声拔地而起,冰面上的人意识到发生什么后,都拼命的往岸边跑,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而对峙的二人此刻也不再顾及面子,指挥着手下的人带领湖面上的人逃命。
身后碎裂声越来越近,沈幸跟着人群逃命,却忽然发现沈家的队伍里少了沈夫人的身影。她心急的回过头去寻找,人流中只有她一人往反方向奔走,她的身影很快被秦争发现,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秦争却在怒骂一句:“找死”后竟然跟着她的脚步过去了。
“夫人!”
沈幸穿越密杂的人群吗,接住了被碰撞而倒地的沈夫人。
“娘!”
吵闹奔跑的人群掩盖住了她的声音,沈幸可以肆无忌惮的喊出这个字了。沈夫人看着不远处崩塌的冰面,忽然间失了神,在沈幸怀里挣扎喊叫起来,她撕心裂肺的喊道:“我的儿,我的女儿还在里面,我要去救她。”
沈夫人推开了沈幸起身后跌跌撞撞地朝着四散的冰面而去,她要去救她的女儿。阳山的天灾每一日都在她的梦里出现,她每一天都能听见沈幸被压在石头下哀嚎喊着:“母亲救我!”
那是被她抱在怀里长大的女儿,那么小小的一团人儿被她养到那么大,可是她却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地狱。她到底做了什么孽,为何老天要让她面对的那样恶毒的选择啊!
沈幸拽着她的衣裙哭的悲痛不觉喊道:“娘,我是沈幸,我还活着。”
可是沈夫人仍然充耳不闻,拼命拍打着沈幸的手要往前去。恰好被人群冲散的沈悦被人流冲撞了过来,跌在沈夫人脚下。她看着近在眼前冰窟窿,吓得扯着沈夫人的衣裙喊道:“娘,救我。”
冰层不断开裂,裂缝到了三人所处的冰面上却戛然而止。见沈悦要起身,沈幸大喊道:“别动,不然冰层还会断裂。”
“不动,你想我死吗?”
沈悦还是固执不已,向沈夫人伸出手来。
“娘,我脚没力气,你扶我起来,我们赶紧离开。”
沈夫人不知何时,脑袋已经清醒了过来,她看着身前身后的两个女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娘,快点,不然等冰层塌了就来不及了。”
沈悦再次呼喊,沈夫人犹豫不决的神情终是坚决起来,她蹲下身子准备拉沈悦起身,可是就在她挪动脚步的一瞬间,冰面再次塌陷,沈悦整个身子浸泡在水里,眼看沈夫人就要被拉近水里了,沈幸一把抱住沈夫人的腿,可是随着她有动静,她这边的冰面顿时也碎裂,沈幸也掉落到冰窟窿里了。
“娘,救我。”
沈悦趴在冰面上,伸出手来喊着沈夫人,而沈幸也同样绝望的看着沈夫人,求救。
沈夫人看着同样的绝境又出现在眼前,顿时心肺灼烧来起来。
“娘,娘·····”
左右两边的呼喊声,响彻耳边。二人的手都开始来下滑,沈夫人来不及考虑伸出两只手来都拉住了她们。冰面还在不断的裂开,沈夫人知道这样下去,她一个也救不了。可是她没办法舍下任何一个女儿啊!
“娘,我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沈家马上就要重回世家之首,你要放弃我吗?”
沈悦扯着嗓子喊,因为太过激动,身体大半已经落入水里。沈夫人哭的肝肠寸断,沈幸看见拉着自己的手正在慢慢松力,她心生绝望的看着沈夫人问道:“娘,你又要放弃我吗?”
“幸儿,你从小到大都很聪明,这一切想必你早已经清楚了,所以回来后才没有问我当年的事情。悦儿是你的亲姐姐,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娘不能在让她受苦了,你原谅娘!”
沈夫人语气绝望的呐喊出口,随后毅然决然的松开了沈幸的手。沈幸被再次放弃,她眼神灰暗的后仰进水里,透过水面,她看见了沈悦被沈夫人拽了上来,随后沈悦拉着沈夫人朝岸边跑去。
这水真凉啊,都透到了骨子里来,沈幸想环抱起自己,可手脚已经被冻的僵硬。阳光透过冰面撒向湖底,看起来好像春天要到了。可是她却死在了冬天!水里有波纹漾起,沈幸垂下的手被人拉起,随后软下的身体被抱着涌出了水面。
醒来的时候,外面正传来杖刑的声音,沈幸趴在门缝中暗中观察,只见外面一排站着整整齐齐的庆军,胡圆正趴在木凳上被杖刑。也不知打了多少棍后,棍子才停止下来。随后随着行刑者转移方向,秦争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可是他竟是跪着的。
沈幸看见他面前站着的庆军手里正端着一根锏,那锏浑身血红,像是裹着一层血液。
“裕亲王,你私设宴场,导致祸乱,皇上罚你仗一百军棍,但是皇上念你在外吃苦多年,受罚可由身边人代替。一百杖刑已经打完,我们可回宫复命来。”
拿着血锏庆军将领说完话后就带着人离开,秦争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重重的叩了首,这才起身将胡圆抱起。
“殿下,我可以自己走。”
“别动,我找人给你医治。”
秦争的神情有些慌乱,沈幸这才发现那凳子下竟然被血染红了。那帮人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啊!忽然看见看有人往自己的房间来,她慌忙躺回床上去。
来的人是个婆子,她端了盆热水给沈幸擦了擦脸,见她还想继续把他衣服解开擦身子,沈幸立马蹿了起来,捂住自己的胸口,婆婆被她吓了一跳,可是见她醒来,又格外的高兴。
“姑娘你醒了,太好了。”
婆子眉开眼笑,招呼她下床来。
沈幸见她眉眼良善,便也逐渐松下戒备心,下了床来。
“饿了吧,我让厨房已经备饭了,马上就送来。”
婆婆将人按在梳妆台上,一边替她梳发,一边忍不住从镜子里瞧着她的模样。
“男人都一样,还是喜欢漂亮的。这小子偷偷藏了人,竟瞒了我这么久。”
沈幸听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话来,意识到她是误会自己的身份了便想解释,可是婆婆却摇摇头打断她的话笑道:“姑娘别解释,老身什么都懂。”
婆婆在她头上折腾了一会,沈幸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头发被梳成了精美的发髻,听到她发出赞叹语气,婆婆骄傲的说道:“老身这双手许久不练,还是有些生疏了,军营里的又都是些男人,白费了我这一手的还技艺 ,现在好了,姑娘来了,我可算有用武之地了。”
饭菜摆到了桌子上,竟是螃蟹。这寒冬腊月的,能弄来这个东西也算是让人惊讶了。婆婆邀请她坐下,随后亲自把蟹八件放在她的身旁。沈幸看着她有些期待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这哪是吃饭啊,这是明摆着在考验她呢!不过她倒也不怕,从小被当作太子妃培养,礼仪规矩她烂熟于心。在婆婆殷切的目光里,沈幸拿起蟹八件,有条不紊的开始拆起了螃蟹来。
不消一会功夫,一只螃蟹就被拆的七零八落,蟹黄和蟹肉都被剔除了出来,随后剩下的蟹壳和蟹腿再次被沈幸重新摆好,成了一只完好无缺的螃蟹。
沈幸把拆下来的蟹肉递到了婆婆面前,婆婆看到她拆螃蟹的过程,已然笑的合不拢嘴。见她还这么有孝心,更是喜不自胜的握着她的手直夸赞道:“好姑娘,好姑娘。”
一餐饭吃完,婆婆命人拿来了衣服,沈幸穿上后,眉眼间的贵气陡然间显现,一旁的小丫鬟被惊的垂下眉眼,不敢再肆无忌惮的直视她。
“干娘!”
门外响起秦争的声音,婆婆惊醒过来,立马起身打开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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