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看着自己的金车滑向了终点,他跳了下来,将骏马从辕上放了下来,他轻轻地拍打着马的后背,叫着他们的名字,安抚着他们。
“今天干的不错。”他笑着说,对着站在门口的仆人点了点头。
他锁上了马厩的门后持着火把去看了一眼存放着火种的神殿,现在它被施加了各种已经没有必要的咒语,看上去戒备森严的样子。
早干什么了。
人间还有人没有火种么。
要是你们早有这种力度,我也不至于一年不能下山。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转过身去,阿波罗是个英俊而富有活力的青年,习惯于爱人和被人所爱,世界上大多数的少女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会被他的容貌所倾倒。
当然也有很多例外。
比如雅典娜。
雅典娜是女人吗,他当然这件事也就在心里想想,肯定不会蠢到拿出来找什么神探讨一番,然后像阿瑞斯那样被雅典娜暴揍一顿。
阿瑞斯应该有好几个月没被雅典娜揍了,不知道这个保留曲目什么时候再上演,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乏味和单调。
他之所以脑子会想这么多雅典娜,是因为雅典娜本人正在这条走廊的另一端,天色渐渐地暗淡了下来,女神站在带着冷意的星光下,似乎在凝望着什么,她的头发被放了下来,看上去并没有平时所见的那种刻板与严厉。
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回过了头,雅典娜有一双特殊的眼睛,细细的瞳孔会随着光线而开合,像猫或蝮蛇的眼睛,是灿烂的金色,看上去华美如此世唯此一双的珠宝。
“啊,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在看什么?”阿波罗注意到了雅典娜的视线,抬起了一只手,打了个招呼。
“忒弥斯女神。”雅典娜回答了他的问题,她抬起一截圆润白皙的手臂,指向了山的那一边的神殿,神明的目力很好,他们看到了在那处走廊的尽头,忒弥斯女神正在双手合十,似乎在许什么心愿。
阿波罗突然那一瞬间觉得忒弥斯女神的脸很熟悉,不,应该是普罗米修斯的脸让他感觉到了一阵熟悉。
但是当时忙着赶路,并没有仔细端详。
“她是忒弥斯女神的孩子?”阿波罗忍不住问道。
“你不知道吗?”雅典娜问道。
“我又不像,”阿波罗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像你一样和那个疯子有什么交情,他想起了在审判上雅典娜已经向宙斯表明了明确的忠诚,和这位旧日的友人一刀两断了。
这件事还是不提为好。
“我不知道。”他迅速改口道。
“是的。”雅典娜说道,抱起了双臂。
阿波罗感觉到了一丝微妙,今天晚上的雅典娜未免太过知无不言了一点。
忒弥斯提起了裙摆,拿起了水罐走了,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神山上的树木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了扑扑朔朔的声音,传来了一阵淡淡的幽香。
“她应该心情不太好吧。”阿波罗轻声说道。
“是啊,大儿子被发配的世界的尽头背着天空,小儿子好歹在冥府被收容有了一官半职,丈夫被永远关押在了塔尔塔罗斯里,如今又遇到这种事情。”
“正义女神怎么会生出这种渣滓呢?”阿波罗说道,声音低而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微微收拢了手指,攥紧了拳头,“让母亲落泪的都是渣滓。”
雅典娜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了吗?”她说道,神态恢复了平日里的高高在上,微微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问道。
阿波罗恢复了笑容,“啊,我看到你站在这里,所以想顺便问问你要不要去喝一杯。”
平日里两个人有时候会一起去做点众神之王委派的任务,因此还算熟悉。
金瞳的女神有金色的光芒在指尖凝结,华丽的发夹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把自己的一头长发束了起来,表示接受了邀请。
普罗米修斯是她的朋友,或者说,曾经是她的朋友。
当她降生的时候,她父亲的头颅剧痛,于是那个少女不动声色地带着不怀好意地笑容建议她的父亲从脖子截肢。
那个少女温暖却无比危险,那就是普罗米修斯其人,因此她很难克制住自己想和她做朋友的**。
她有着和其他神衹一模一样的黑色鬈发,和所有神衹都不同的深紫色眼睛,里面运转着星辰的轨迹,她经常凝望着远方的云朵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虚无缥缈的事情。
她说什么甜言蜜语,比吃饭喝水还自然。
雅典娜知道那个少女喜欢穿着黑色的斗篷,提着灯,走遍故土他乡。
她第一次知道尊贵无比的忒弥斯是她的母亲的时候,的确也意外了一下,忒弥斯是一位受人尊重公平公正,以捍卫正义为使命的女神。
然而普罗米修斯是个女疯子。
“为什么要背叛么?”少女笑着说,凝望着黑色的夜色,她抓起了一把流沙,扬在夏夜的星空中,雅典娜伸出手,看到它们变成了淡绿色的,尾端发着光的飞虫,将静谧的仲夏夜照亮。
“可能因为我喜欢吧。”少女笑了笑,“我这个人不干点什么就很难受。”
“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雅典娜问道,伸出手让萤火虫停在自己的手指上。
“谁告诉你的啊。”少女转过头看了一眼她的脸,问道,“众神之王不会把我那摊子烂事广而告之了吧,不过他倒是的确干得出来。”
“因为当时年纪小。”普罗米修斯笑着说,“你难道不会觉得和你爸爸想看两厌,很想去远方么。”
“说实话还真的没有。”雅典娜回答道,看着清澈的溪水。
“这就对了,当个乖孩子多好。”少女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雅典娜比她身材要高大的多,但是她却很喜欢伸长了手臂摸摸她的头,因此她经常看到她抬起手就把头低下去,来满足她这奇怪的爱好,“不要和我一样,我妈妈现在每次看到我都很想打断我的腿。”
“这么可怕的吗?”雅典娜忍不住问道。
“我觉得她表现了非凡的母爱,就仅仅只是打断我的腿这种事。”少女打了个寒战,说道,“如果你真的知道我干了什么的话。”
“我是忒弥斯女神此生最恨的仇敌。”普罗米修斯笑着说,她的眼睛弯弯如新月,“我和她很早之前就断绝关系了,她现在看到我大概特别想把我碎尸万段扔下去喂提丰。”
而在她的审判上,忒弥斯的确一眼都没有看过她,严谨地履行了职责了,给予了她最重的惩罚。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黑发的少女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昨晚透彻骨髓的寒冷渐渐地消退了,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她看到了一双脚。
穿着金色的灿烂的鞋子的脚。
怪不得这么热,原来日神就在她身边,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用手肘撑起了上半身,她严格来说并没有睡着,只是闭上了眼睛尽可能地休整一下,因此也没有什么起床气可言。
光明灿烂如太阳本身的日神站在了她的面前。
少女慢慢地坐了起来。
“如果你的火种又丢了的话,这次肯定不是我。”她扬起了一个笑容,说道,仰着一张绝对人畜无害的脸。
阿波罗突然一时语塞。
他从这个少女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恐惧抑或是痛苦,她虽然看上去苍白而憔悴,但是他却看不出一丝一毫后悔的端倪。
阿波罗并非笨嘴拙舌之辈,此时他却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少女坐了起来,看上去饶有兴致。
“你指哪一个?”她笑着问道,伸出了手指算着,过了一小会她就放弃了,可能是因为这辈子干的坏事实在数不过来了。
“和我有关的那一件。”太阳的金车在空中缓慢地行进着,金色的车轮周围带着耀眼的火苗,少女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它。
“抱歉。”她轻快地说,“手痒了。”
“那很好,你以后再也不会手痒了。”阿波罗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起了一股暴躁,他一把抓起了少女纤细的手腕,一下子将她整个拎了起来,少女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她的伤口破裂了,有血液一滴滴地滴在岩石上。
“唉?”少女小小地叹息了一下,“那倒也是。”
阿波罗这才注意到,少女身上的镣铐上带着尖刺,咬紧了她的皮肤,直接箍在了骨骼上,虽然她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是她是这世上最危险的囚徒。
然而这个时候少女冰凉细腻的手腕在他掌心乖顺地呆着,给了他一种稍微用力一下就可以折断的错觉。
她深紫色的眼睛看着他垂下来的漂亮的金发,似乎在由衷地感慨这简直像刚刚剥开矿壳的黄金。
“为什么要做这种会让母亲落泪的事情。”他忍不住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少女的眼睛似乎因为讶异而微微张大了一下,然后恢复了正常。
“说起来,勒托之子阿波罗,”她轻声说出了他母亲的名字,阿波罗的手本能地攥紧了一点,在心里想着这家伙又要怎么出言不逊。
然而少女只是轻声感叹道。
“她能有你还真是幸福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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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太阳车的圆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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