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楼金碧辉煌，就连桌子板凳都充斥着金钱的气息。一楼大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高端展品，大厅外围挤满了顾客。
二楼是散座，坐着各路乡绅土豪。端茶送水的店员身着统一制服，都是年轻清秀的女子。
三楼是包厢，里面的情况江晚就看不清了。
她奋力挤进人群，找到一名店员，表明了身份并要求见掌柜一面。
等了一会儿，店员回复说掌柜在忙，请她到二楼稍坐片刻。为表歉意，掌柜还送了茶水瓜果。
看起来不像是和江家有仇的样子。
江晚更疑惑了，但看着四周挤来挤去的人群，她还是跟着店员上了二楼坐下。
随着金钹声响起，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一名四十岁上下，身着长袍的男子走上展厅中央。
正是传说中“流光玉婉”的创造者，刘光刘大师。
刘大师介绍他的新作品时，江晚才发现，今天是玉婉楼一年一度的新品展会。
展会对于玉婉楼的重要性，相当于618对于某东，双十一对于某夕夕。
难怪这么多人蜂拥而来。估计其中有不少玉婉楼的粉丝，是从大周各地赶来的。
只是有一点江晚实在想不通。往年展会都是选在大都市，如临安、会稽、洛阳、西京等。敦煌府虽然也是一郡都会，但经济效益和上述几个城市比还是差远了。
展厅内，刘光大谈与敦煌府的渊源。他说玉婉楼从敦煌起家，说当年郡守给了他格外优待，说无论如何敦煌都是他的故乡。
但同为商人，江晚很确定他在敦煌府举行新品展会，绝不是为了所谓的故土情怀。
总不能也是针对她吧。
江晚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欣赏展品，冷不防对上刘光探究的目光。
四目相对时，刘光诡异地一笑，笑得她背后发凉。
“其实我这次来敦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对着二楼的江晚微微躬身行礼，“听闻敦煌郡有一位江姑娘，发明了彩釉技术。江姑娘，我托人购买过你的青瓷，那彩釉美丽至极，所以我一直想当面向你讨教。”
刘光话锋一转：“此刻全国各地的青瓷专家、爱好者欢聚一堂，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咱们切磋一番，如何？”
江晚遥遥望着他，食指缓慢地摩挲着茶杯，心道坏了，还真是冲她来的。
这一场比试若是不应，那么就是承认自己不如玉婉楼。原本这也没什么，她一个刚开始做瓷器的小丫头，比不过青瓷行业顶端的刘光并不丢人。
但从此以后，江家小铺在青瓷行业的地位，就永远在玉婉楼之下了。到时候玉婉楼想抢她的生意更是轻而易举。
若应了，能胜还好，倘若输了，结果还是同上。
顶着满楼注视的目光，江晚得体地点头：“好。能向刘大师请教，也是晚辈的荣幸。不知您打算如何比？”
见江晚半点不慌，刘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接着说：“不如就以五日为限，你我各制作一样瓷器，材料成本须在三十两银子以内。五日后公开拍卖，卖出价格更高者便算胜了，如何？”
江安坐在江晚旁边，听了这话一拳锤在桌上，就要同刘光理论。
江晚按住哥哥肩膀，高声道：“大师说的法子是不错，但玉婉楼支持众多，若以拍卖价格定输赢，您恐怕胜之不武啊。”
“嗯，江姑娘说的也有理，”刘光作思考状，缓缓道，“那便盲拍吧，这样客人们不知道瓷器出自何人之手，总是公平的。”
楼内不少看客小声议论着。
“这刘大师怎么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啊。”
“就是啊，要比拼，起码也得找专业大师比，欺负小姑娘算什么。”
懂行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比法看似公平，其实不然。江家小铺走的是平价瓷器路线，玉婉楼走的是高端瓷器。以三十两银子为成本，比的又是拍卖价格，显然对刘光有利。
江晚也懂得这个道理，却不能明着说出来，否则岂不是承认自己不会做高端瓷器了。
她虽然以平价瓷器起家，可是要把市场打到临安去，要帮上何婉蓉的忙，她的高端瓷器绝不能落后。
“如此甚好，”江晚无视哥哥担忧的眼神，点了点头。
刘光咧嘴笑：“江姑娘果然大气。不过既是比拼，不可无彩头。若是姑娘胜了，我愿意把整座玉婉楼赠予姑娘，从此收手不碰青瓷。”
江晚咬牙。同是老狐狸，她当然明白此举用意。
打赌讲究对等。他下此赌注，意味着江晚也得赌上江家所有铺子，这是业内不成文的规则。而刚刚江晚已经答应了这场比试，不能再反悔。
而在看客们眼里，刘光以玉婉楼赌江家小铺，是以大搏小，江晚站便宜，因此也不觉得这场比拼是欺负她。
既挽回名声，又要她送出全部身家，不再制瓷。
他就那么笃定自己一定会赢吗？
江晚冷笑：“好啊。若我输了，自然也奉上全部财产，自此不再制作青瓷。”
“五日后，我便来此静候您的大作。”她礼貌地对刘光行了个万福礼，施施然离去。
留下身后顾客的窃窃私语：“你说这小丫头能赢吗？”
“肯定赢不了啊，玉婉楼那可是青瓷行业的头块招牌。”
“但我看她挺镇定的哎，是不是早有准备啊？”
“有多少准备也没用啊，她是做平价瓷器的，高端瓷器这块还得看刘大师。”
“唉，可惜了，本来我还挺看好江家小铺的，谁想到被玉婉楼盯上。这下要被收购喽。”
……
出了玉婉楼，江安急切地抓着妹妹的手：“小妹，你怎么就答应了？这要是输了，咱们的铺子可就没了！那刘光明显没安好心，你……”
江晚打断他：“对啊，但他为何赌上玉婉楼也要打压我，哥哥可想过？”
江安一愣。
“新品展会的准备，至少需要半个月。这说明玉婉楼的敌意并不是近几日才有的，”江晚分析，“我总感觉此事不简单，很可能不只是商业竞争。这几日我得制作青瓷，劳烦哥哥替我拜访一下郡守，请他帮忙查一查。”
“好，可是……”
“哥哥放心，”江晚自信地甩甩头发道，“你妹妹从来没输过，不是么？”
回到江家小铺时已近子时，铺子打了烊，王大正靠着椅子打盹儿，两三个伙计边闲聊边整理瓷器。
见江晚过来，王大立马来了精神：“师父，刚才听人说你要和玉婉楼的刘大师比拼，是真的吗？”
江晚点了点头：“嗯，你帮我准备两样东西。一个是石灰石，西市就能买到；还有一样长石，这个本地没有，需要去一趟漠北郡。”
王大取了本子记下来，道：“是五日后的比拼要用吗？漠北来回一趟要三日，我现在出发，十四日晚间才能回来，可十五日晚便要拍卖了，师父来得及吗？”
江晚：“足够了，你只管去就行。”
王大点点头，好奇地问：“我从未听说长石还能用来制瓷，师父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江晚笑着拍拍他后背：“我的新点子可多着呢。”
王大走后，她闭眼开启系统。
系统里还剩下132积分。
江晚先进入大师课程界面，输入关键词“青瓷工艺”，很快找到了她的目标。
《玲珑瓷制作工艺详解》，价格为八十积分。
所谓玲珑瓷，就是在瓷器坯体上用刻刀等工具雕镂出“玲珑眼”，并用一种特殊的透明釉料填补这些小孔，烧制完成后形成半透明的亮孔。
在前世，这种玲珑瓷有“嵌玻璃的瓷器”美誉。
而且据她所知，这个时空还没有玲珑瓷出现。这种工艺用好了，效果将十分惊艳。
作为古董专家，前世她特意研究过透明釉的配方，主要是长石、石灰石、石英和高岭土四种。后两种是制作釉料的常见原料，而起到透明作用的则是前两种。
尤其是长石的用量，与釉料透明程度息息相关。
购买了玲珑瓷制作工艺详解后，江晚按照书上的要求，又在工具宝箱里买了两种专用刻刀，共花费40积分。
这样她还剩下12积分。
江晚肉疼地关闭系统。一个月前她还有500积分呢，这一下子快扣完了。
好在比拼胜了后能吞并玉婉楼的产业，这样江家小铺就能达到平均日入三百两的要求，而且她的产业能迅速遍布全国。无论是何婉蓉翻案，还是阿依古那边争夺王储的事，她都能给点经济支持。
这样算下来，这些积分花的还是值得的。
安慰自己一番后，江晚静下心来，开始研习玲珑瓷的做法，并翻看了不少青瓷图样。
制作上倒是没什么难度，大致与普通青瓷相近，只有透明釉的原料配比要经过多次尝试，才能得到最佳效果。
但选择什么瓷器什么图样，她还没有想好。刘光是青瓷行业首屈一指的大师，他的制瓷水平不会差。而且玉婉楼年年出新品，想来刘光也很会创新。
最头疼的是，他用整个玉婉楼作赌，必是有备而来，可江晚却只有五日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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