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柳思恩和柳七两人乘着夜色赶到柳七原来下榻的酒楼,阿福合衣从床上起来,打着哈欠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柳七将事情大概说了,阿福马上开始收拾起细软,柳七在房里边踱步边说:

“我们得先换身衣服,扮成寻常客商的样子。”

“寅时有几条运茶叶和丝绸的商船要启程从京城去往杭州,我有一批货正好在里面,我们一会儿就赶过去,早晨就能离开京城。”

柳思恩面色沉静:“如此甚好,只是到了杭州怕是也不能久留。如果……干爹真的有什么事儿,恐怕也会连累你,辛苦经营这么多年……”

柳七本身就急,听得柳思恩这样说更加上火,一时竟开始流鼻血。

“七爷,哎呀,你别着急啊!”忙碌着收拾东西的阿福赶紧拿了张手帕过来,“督公您是不知道,咱们七爷受不得激,一上头就流鼻血。”

柳思恩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忙一边忧心道:“什么时候添了这毛病?”

柳七见血止住了,一把将手帕扔到地上,半怒半怨道:

“哪就这么娇气了,不过流点鼻血而已。思恩,我不怕连累,钱财家业都是身外之物,我就算重头再来也不怕。”

柳思恩道:“若你舍得下,不如中途改道去别处,这样谁也不知道咱们真实的路线。”

“不行”,柳七断然回绝,“我一定要先回躺杭州。”

阿福在一旁搭腔道:“可不是,那边还有个人呢。”

柳七被臊得不行,白了阿福一眼,正想跟柳思恩狡辩几句,顿时感觉脖骨一阵钝痛,霎时眼前一黑,整个人歪倒下去。

柳思恩收回手刀,赶紧将人搂住,抱了起来。

阿福双眼睁得像铜铃:“督公,你你你……”

柳思恩将柳七放到床上,柔声说:“我不跟你们去杭州了,你好生照看你家主人,让他到了杭州赶紧想办法离开,千万不能再到京城来。”

阿福紧张地问:“离开……我们能去哪儿?”

“若不嫌弃边境苦寒,可以去关西沙州卫找祁明玉将军。”

柳思恩将包袱中那二十万两银票拿了出来塞到阿福手里,继续说:

“那儿有个卫首叫秦羽,关了很多良民。如果可以,在秋分前用这些钱将他们救出来。还有个姑娘很出名叫做曲娘,若她愿意就让她去祁将军营里谋个差事儿。”

柳思恩说着苦笑一下:“要是你主人有别的去处,就别告诉他这些事儿了。”

阿福眼中含了些眼泪,应道:“督公,小的明白了。”

柳思恩再次凑到床上双眼紧闭的柳七跟前,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当初让你跟着刘师父学武你非要偷懒,这次吃亏了吧?”

*

黑魆魆的街巷里,柳思恩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他确定自己是被人跟踪,七弯八拐了几个巷子都甩不掉身后那个时隐时现的黑影。

恰逢一个拐角,他快速闪身躲进胡同口的一个破烂背篓后面,手已经搭上了腰间随身携带的匕首。

等了片刻,一道矫健的身影走了出来,柳思恩借着昏暗的灯光勉强看清这人穿着飞鱼服,腰上系着牙牌,是个锦衣卫。

柳思恩再望一眼,心中一动,从暗处走了出来。

“文厉?”

原文厉回头看见柳思恩,神情略显紧绷地问:“你为什么又回来?”

柳思恩不动声色,只探寻地看着他,等着他给个解释。

原文厉苦涩地笑了一下,说:“原本,我已经打算放你走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说到最后,原文厉的声音不自觉有点上扬,带着一种明显的怒意。

原文厉从未对他以这样的语气说过话,柳思恩顿时明白了什么,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也是太子的人。”

不是问他,而是在说一个肯定的结论。

当今这大暻朝,谁能知晓他今晚会逃走,谁能指使得动锦衣卫千户原文厉,谁一定会想要将自己留在京城……

这几个关口一想通,一切都显而易见。

唯一出乎柳思恩意料的是,太子竟然连原文厉也笼络到了麾下。

原文厉神情复杂,他知道柳思恩已经想明白一切,也索性不多做解释,直言不讳道:

“南瑜,走吧,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柳思恩嗤笑道:“安全的地方?哪儿呢,东宫安全吗?

太子就不怕他还没黄袍加身,就因窝藏我这个阉竖而被天下士林取笑?”

原文厉垂下了头,带着一丝愧意说道:

“不是东宫。城外三十里有个庄子僻静无人,你且待上一段时间,等事成之后,你便会成为比你干爹还有权有势的司礼监掌印。”

柳思恩冷道:“能放过我干爹吗?”

原文厉道:“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柳思恩也没多做奢望,又问道:“当初你毛遂自荐要陪着我一起去关西,也是太子授意的吗?”

原文厉没想到他会问这一茬,生性耿直的他不愿意撒谎:

“太子确实有所嘱托,让我盯着你和梁云褚,但我也是自愿去的,你从来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我委实放心不下……”

“你闭嘴,”柳思恩喝道,“从今天起,咱家和原大人桥归桥路归路。”

“你要是拿得住我,你就尽管拔刀。”

柳思恩说着便转身离去,袖子里的双手已经握拳,等着原文厉上来跟他一较高下。

原文厉怔在原处待了很久,脑海中回荡着柳思恩说的那句‘桥归桥,路归路’。

他结识柳思恩是在柳思恩十八岁进二十四监历练时,他们因公务时常有交集。

那时原文厉刚拔擢锦衣卫百户,能与大珰柳容的儿子共事,实为千载难逢之机会,只要讨好了柳思恩,还怕没有前程吗?

可他生性倨傲,不愿与人逢迎,向来丁是丁卯是卯。他没想到这一点却让柳思恩产生好感,夸他正直可信,值得相交。

那时柳思恩并不像个太监,而是像国子监的那群意气风发的学生。

他充满灵气,常写出锦绣文章,还喜欢论政,针砭时弊,对很多政事都颇有见解。

当时原文厉心里还觉得惊奇,柳容这样一个媚上惑主的阉人如何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心怀天下的才子。

看着柳思恩的背影越走越远,原文厉终是没有追上去。太子的命令固然重要,但今夜南瑜已经遭逢大变,他实在不忍再往他的心上多插一刀。

原文厉回到家中,合衣躺下,准备打个盹到卯时便去宫里复命,等候惩处。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他家大门就被敲得雷响。他猝然睁开双眼,警惕地起身,手按在刀柄上打开了门。

一个小旗滚瓜似的跑进来跪在他身前:“原大人,皇上醒了,太子招你即刻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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