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李浔漓霍然起身，面目狰狞，“舅舅！我要告诉舅舅！她杀死了我的母妃，她的儿子还要抢我弟弟的皇位！”
酒樽重重摔在地板上，如血的葡萄酒泼洒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李浔漓几近癫狂地喃喃自语，“对，你，你和本宫去父皇面前告发……”
宁芷离赌对了：先皇后果然是安嘉公主的逆鳞。
“公主殿下少安毋躁……”她话音未落，便被怒火冲天的公主打断了。
李浔漓正在气头上，以为宁芷离有所顾虑，剜她一眼，“怎么？你不敢？怕什么，本宫替你撑腰，新仇旧账，一桩桩一件件，本宫不信她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贵妃之位上！”
“殿下，其实，”宁芷离不紧不慢地道，“奴婢并没有确凿证据，即使告发了惠贵妃娘娘，恐怕……也难以使陛下信服。”
李浔漓慢慢冷静下来，双手轻抚起伏的胸膛，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魏氏品行低劣，本宫一向知晓，最憎恶她的两面三刀。你如何怀疑陆贵妃的落水与她有关？”
宁芷离道：“是一位宫女，她行踪可疑，一直尾随贵妃娘娘。娘娘落水后，那名宫女迅速离开。奴婢观惠贵妃神情慌张，宴席后又与那名宫女低声说着些什么。如今细细回忆起来，那名宫女还是英宁宫的下人……”
李浔漓高声道：“找到她！”
“恐怕早就被惠贵妃封口了，除了奴婢，不，没有人看见她推了娘娘一把，”陆棠枝瑰丽的眼眸一暗，“……死无对证，实在不足以服众。”
在混沌之中，宁芷离记得宫女的长相，以及惠贵妃假惺惺的掩饰。
此等手段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愚蠢妄为，胜在人多与气运。若是陆棠枝及时获救，指出有人蓄意谋害，惠贵妃哪里还有胜算。
可惜，陆棠枝从小泡在药罐子里，身子骨太过娇弱，冬日里刺骨的池水便轻易夺了她的性命。
李浔漓咬牙切齿，“这个早就该死的老女人，本宫早就看透了她……劝了那么多次，父皇还不肯听我的话……”
宁芷离行礼，语气诚挚，“陆贵妃娘娘薨逝，奴婢在后宫中无所依赖，还请公主开恩准许，让奴婢留在公主府中伺候。”
有惠贵妃这个两人共同的敌人，把自己收入府中也是开开口的容易事，李浔漓自是不会拒绝。
没有犹豫，上方人立即道：“好办，本宫答应你。你做事得体利索，以后为本宫办事也好。”
＊
得了安嘉公主应允，宁芷离暗中问过几名宫人，回忆起昨夜，他们都道：“人太多了，不曾注意。贵妃薨逝固然可悲可叹，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兴许是阿离姑娘多心了呢。”
她悄悄找过那名可疑的宫女。她是英宁宫不起眼的下人，阳光照拂，女人正在扫洒庭院，听了宁芷离的问话，瞪圆了眼，下一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奴婢冤枉！奴婢就是借了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谋害贵妃……”
她的模样无辜极了，辩解的头头是道。左右宁芷离也没有理由将此人送进慎刑司。
李帝也只当此次落水是一场意外。
按理会给侍女定上一个照顾不周之罪，但陛下认为陆贵妃天真善良，宅心仁厚，与下人侍女亲如姐妹，若是尚在人间，定不会追究侍女罪责，便免去了众人的惩罚。
昭懿宫中挂丧，里外一片凄厉的哭声。陆棠枝和亲而来，在岚城无亲无故，又与宫中众人不够熟稔，因此泪水是否真诚还未可知。
东煜国得了消息，深表遗憾，会派使者出席丧礼。
没有人怀疑陆棠枝的死是谋害。
晴空万里，冬日寒风刮过，卷起白色的布帘。
一无所获。
甚至让宁芷离有一刻怀疑：万一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呢……
不、不。
相信自己一向敏锐的直觉。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
月上梢头，废宫。
此处荒废许久，宫门早已斑驳不堪，朱红色油漆剥落，露出漆黑腐朽的木质。窗户纸残破，唯有偶尔呼啸而过的寒风，拍打在纸窗上发出阴森的呜呜声响。
一个身影行走在偏僻的宫墙处，那人身披玄色长袍，左顾右盼，黑袍之下隐隐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
是惠贵妃。
今日傍晚，她在窗边收到了一张字条，来信者称亲眼看见英宁宫的宫女推了一把陆棠枝。那人约她夜半废宫相见，需亲自送来封口的银钱，否则第二天就将此事公之于众。
此刻，那一沓银票正躺在口袋中。
已经到约定的时辰了。
月色霜华，地面坑洼不平，布满了肮脏的水渍，放射泠泠月辉。
朱红的宫墙边，一个身影立在那儿。
惠贵妃惊恐地瞪大双眼，脸色在微弱的月光下犹如白纸般毫无血色，“怎么、怎么是你……”
月光下，宁芷离从暗处走来。她一身素衣，眼眸冷漠如渊。
不等女人反应，宁芷离快步上前，银光霍霍，风声过耳，下一刻刀尖抵在了惠贵妃洁白的脖颈处。
快，狠。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无怪惠贵妃毫无防备。
女人哪里见过如此阵仗，惊叫出声：“来、来……”
宁芷离冷笑一声，“想要叫人是吗？那贵妃娘娘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儿呢？再说了，我的刀可不认人。”
惠贵妃喉咙发涩，锋利的刀刃随时会夺了她的性命。她嘴唇哆嗦，把所有呼救的话语咽进了肚子。
女人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头上华丽的珠翠剧烈摇晃，璀璨的发饰在阒暗中闪烁凌乱的光辉。
“一直以来，我都高估了你，”宁芷离道，“我以为你在后宫多年，总归是不笨的，今夜你若是带了其他人来，我便不会现身动手了。可我一路暗中尾随，你竟然真的敢只身前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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