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蒋流筝似乎没有多少疼痛感知,她只是昏昏沉沉的睡着,意识被梦魇吞噬,肌肤上被人扎着小孔,注入空气或是液体,她被人操控着,身体内的血液在加速流尽,然而又有外界的不明液体向她灌入。
两相对抗着,蒋流筝突然感到难受,她挣扎的迫使自己努力睁开眼,却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群人,围着她,仪器、血袋、针管......
“有几成把握?”
“4成。”
“......好!”
蒋流筝五官模糊,连听力都觉得退化,她感到有人在抚摸她的脸,在攥着她的手指......
太阳落幕,月亮浮起,静静的夜晚流淌着沉寂,窗外雷声轰鸣,随之骤雨降落,蒋流筝浑然醒来,便看见身边的男人,她只觉得自己看错了,便转眼看了外面的天气,黑蒙蒙的一片,雨丝成线,她又看向顾铭之,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才缓缓问出声:“我睡了多久?”
“四天。”顾铭之叫来了医生,顺带给她端上营养餐,“吃点。”
“谢谢。”蒋流筝配合医生做完检查,拿起水杯喝了点水儿,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饭菜,还有一碗红豆燕窝粥,笑笑,“这么多,还真吃不下去,等会吃吧。”
“先喝点粥,你四天全靠营养针,身体受不了。”顾铭之拿起勺子,帮她搅拌着粥,又要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吹,接着递给她,“红豆燕窝粥,你最喜欢喝的。”
蒋流筝没再说话,只是坐起身子,接过顾铭之手中的汤匙。
“慢点喝,小心烫。”顾铭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看着蒋流筝瘦了一圈,唇色苍白,他垂落了眼帘,很难想象如此意气风发的蒋流筝会有今天的模样。
蒋流筝闷声点头,脑子里却不断想起医疗发布会上群众声嘶力竭呼喊的模样,她搅拌着汤匙,问他,“蒋氏医疗是不是真的采集青壮年人的血液来做研究?”
她一向直白,可顾铭之也没料到她醒来和他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事,他扶了扶眼镜框,唇角一勾,轻道:“不是,只是单纯存入血库。”
“流筝,你刚醒,最好不要太操心这些事情。”
听着他话,看着他的表情,蒋流筝扯了一下嘴角,这些事情向来不都是她管的么,见她不答,顾铭之隔着被子恰如其分的捏了捏她的腿,“你现在应该快快恢复健康,好做个美丽的新娘子。”
“?”蒋流筝一下停住喝粥,整个人宕机了一下。
只听见顾铭之说道:“两家人商量着,今年的日子不错,适合结婚。”
蒋流筝抿了抿干涸的唇,低头喝了一勺粥,慢慢说着:“今年结婚会不会太仓促了点儿?你公司11月份上市,肯定很忙。”
“还好,双喜临门,讨个吉利。”顾铭之勾唇笑着,看向蒋流筝的目光都带着柔和。
蒋流筝不知道怎么了,她心一堵一堵的,之前从未有过的抗拒在心里蔓延,她逐渐抗拒顾铭之的触碰,连隔着被子捏腿她都强压着自己的身子不往后缩,现在,提及结婚,流筝更是满脑子思索该如何拒绝。
于是,她半抬着眼帘,特意放低姿态,斟酌开口:“铭之,你知道我的病,不知道哪天死去,所以,你其实可以选择其他人。”
京州市不止她蒋流筝一个富家女,想要和顾家联姻的自然不在少数,只要双方洽谈好,面子工程做到位,别人自然也不会挑出大错。
顾铭之牵了牵唇角,却没急于回答,只是上挑的眼眸看着她,半响,看着蒋流筝低眸喝粥的乖顺模样,他突然笑了,“怎么会,你就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我不会让你死。”顾铭之胸有成竹的说着。
可如果人真的说几句话就能从阎罗那里抢命,那还要什么医生,蒋流筝笑笑,从嗓子挤出来个“好”。
她答应了,正如顾铭之所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蒋流筝出院那天,略有秋风,阳光不耀,适合秋游,医院门口蹲了好多记者和自媒体,见到蒋流筝和顾铭之纷纷一哄而上,话筒怼在眼前,闪光灯噼里啪啦无声闪着,“蒋总,请问二位今年结婚和GM集团上市有联系么?”
“GM集团收购蒋氏医疗,是否知道蒋氏超负荷采集血液的事情?还是顾总您也知道?”
“发布会上晕倒是否与你怀孕有关?”
“......”
耳边聒噪着,蒋流筝拧眉,被墨镜遮了一半的脸色看起来不好惹,她不是娱乐明星,平时也鲜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下,而今天这一出,她始料未及。
顾铭之揽着她肩膀,护着她,颇为绅士的伸手挡过逼近的记者和自媒体,只是在临上车前,笑笑和那群人说着:“谢谢各位关心。”
车厢内,空气乍然沉默。
顾铭之打了个电话,语气颇有些气愤,而蒋流筝却没什么大的情绪,只是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直播。
今天是宋泊科图博格拉力赛的最后一天。
九月中下旬,宋泊成为首位代表glory车队参加科图博格拉力赛的华人,而且在三个月内接连拿到三次资格赛第一。
比赛连续三天,从科图博格出发,到圣地雪山谷结束,路线全程230公路,1000个弯道,80辆车参赛,全球媒体全线报道,而宋泊作为几个热门冠军人选,自然也受到关注。
“左2,一百米道路变窄。”
“右1,有沟。”
“飞跳。”
“......”
直播切到宋泊的车子,几声路书播报从蒋流筝的蓝牙耳机里响起,紧接着又是媒体解说......
却不由得让蒋流筝眉心一紧,视频上,宋泊的车子不知为何陷入泥坑,左前轮一直在打转,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故,当然也博得媒体眼球,后面的车子一辆接一辆的超过,排名不断下滑。
蒋流筝攥紧了手掌心,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突然,宋泊......
“喜欢看拉力赛?”
顾铭之乍然凑近的同时,视频上,宋泊直接前轮抬起,飞跳出坑。
蒋流筝一下松了手掌,却捏住自己大腿,手机亮着的屏幕一黑,她道:“还好,你送给我一个车队,总要了解一些。”
顾铭之看着她关手机的举动,勾唇笑笑,但蒋流筝的表情没什么让人生疑的,“嗯,车队之前在席元手里头管着,你也知道,他向来喜欢赛车。”
“那你不该夺人之美,我抽空还给他吧。”
“不用,这车队是我送你的,哪有还回来的道理。”顾铭之伸手去牵蒋流筝的手指,她手指白皙,但摸起来却硬,“我请了Muriel的设计师,估计现在已经到了,婚纱款式一会看你心意。”
蒋流筝轻嗯着,指尖攥在他手心里,稍稍有些发硬,她目光瞥了一眼手机,又继而转头看向窗外。
顾家,他们到时候,Muriel的设计师已经将各式的面料和款式摆放好,等她挑选,蒋流筝看见Muriel的设计师时,不由得愣了一下,脖颈有些僵硬地回头看向顾铭之。
顾铭之请来的Muriel的设计师是欧洲皇室御用设计师,去年出圈的那件天价婚纱就是出自他之手,当时蒋流筝看这则新闻时,凑巧被顾铭之看到,两人聊了几句,但没想到他会记得。
一下午的时间,一间四五十平的落地窗大房间内,蒋流筝和lady商量着尺寸,选好面料和款式,一切都轻松愉快,这让蒋流筝有些开心,毕竟,有哪个女人可以拒绝婚纱的魅力,而且lady的专业让她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以至于天色在无声无息之间暗淡,她忘记了时间。
顾家后花园,顾铭之正打着高尔夫,就听见一声“**!”
他皱眉,回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顾席元,他吧嗒一下摔掉手机,“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和他签什么狗屁解约合同。”
“疯什么,流筝还在家。”顾铭之冷声冷气的看着弟弟发癫,目光透过玻璃看向室内,无人,也照常安静,他放下手中的高尔夫杆,直接将自己的红酒杯移到他面前,“什么解约合同?”
“宋泊!GM车队和宋泊的解约合同!”顾席元暴躁的揉了两下头发。
顾铭之拧了一下眉,“宋泊?”
这个名字,好耳熟。
他顿了顿神,却听见顾席元说着:“今年科图博格拉力赛的冠军竟然是宋泊,当初就该看出这小子有点儿货,你就不该听蒋流筝那个病秧子的话,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蒋流筝倚在花园入口的玄关处,目光打量着在遮阴处休息的两个男人,她刚来,但却碰巧听到顾席元说的话,看着顾铭之无动于衷甚至出神的神情,蒋流筝也只是弯了弯唇角。
“流筝!”顾铭之从白色的藤条椅子起身,朝她走来,“开玩笑兜不住嘴,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孩子?
都24了还孩子?
蒋流筝笑笑,看了眼顾席元,他也起身,站在原地,抿着唇角,也不再说话,只是一副看似无辜的样子,向她低着眉眼,“大嫂,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回头我替你教训他”,顾铭之揉着蒋流筝的手腕,温柔的问她:“婚纱选的怎么样?两个月的时间有点赶,但我买了lady的两个月档期,所以,11月份肯定没问题”,顾铭之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往客厅内走,“不过,快你生日了,往年也就算了,今年要不要好好过一下?”
“好啊。”蒋流筝寥寥应付着,但却想着刚刚顾席元的话,便问他:“我生病的事情你告诉谁了?”
“谁也没告诉”,顾铭之看着蒋流筝有些严肃的表情,自然也明白她生病的利害关系,“可能是你前段时间住院,席元知道了吧,别想多了,他是我弟弟,自然不会害我们。”
不会害‘我们’?
不会害你是真的,但‘我’就说不定了,蒋流筝突然想到茶泼顾席元那次,他就好像知道自己生病了。
蒋流筝突然对顾席元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之前的他偶尔思维跳跃,说话不经大脑,但由于被哥哥保护的极好,任性些倒也无伤大雅,可现在,她总觉不对劲儿。
“对了,你记得你在西德的司机么?”顾铭之给她端来一杯牛奶,漫不经心的问她。
“什么?”
“好像叫......宋泊”,顾铭之也兀自坐在沙发上,“记得么?”
蒋流筝端着牛奶杯的手指一晃,白色的液体差点晃荡出来,“他怎么了?”,蒋流筝放下牛奶杯,去拿手机,这个时间,科图博格拉力赛应该已经结束了。
“没怎么,今年的科图博格拉力赛他得了冠军,有点意外”,顾铭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接着拿过她那杯牛奶,抿了一口,慢悠悠的起身,走向她身边,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抬起蒋流筝的下巴,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表情晦涩不明,“太晚了,今天在这住吧。”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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