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火光
那一周的夜晚，仓库里不再安稳。
附近渐渐多了几拨人，有人往空地堆木板生火，有人带着酒瓶大声吵闹。风一吹，火光映在仓库的铁皮上，忽明忽暗。
低音趴在门口，喉咙里低低发出声音，像是在警告。
我和顾弦对视。她没说话，只把门口的石头再推紧一些。
“要搬走吗？”我问。
“暂时不用。”她说，“能守一日算一日。”
三天后，麻烦还是来了。
我们回到仓库时，门口多了几道脚印。铁门半开，里面纸板被踢翻，水瓶洒了一地。
低音冲进门，叫得厉害。
我心里一紧，快步跟进去，发现角落里放的两包食物没了。
顾弦神情没什么变化，只低头把纸板重新摆好。
我忍不住：“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知道。”
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觉到，她的冷静也是一层纸，随时可能被撕开。
夜里，外头的吵闹声越来越近。
有人在叫嚷，有玻璃瓶碎裂的声音。火光映进仓库，我看见顾弦坐在吉他旁，神情紧绷。
“别出声。”她低声对我说。
我们屏住呼吸。低音缩在我身边，耳朵贴着地面。外面一阵脚步声走过，停在门口。有人推了一下铁门，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这里有人。”那人笑了。
顾弦站起身，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弦。她把吉他放到一边，手里攥着靠绳，眼神冷冷盯着门口。
我心脏狂跳，想拉住她，却被她甩开。
“你躲后面。”她只说了这一句。
铁门被推开，两个人影闯进来，身上带着酒味。
“这里不错，能睡。”其中一个说，目光扫到我。
我缩在角落，低音咆哮着扑上去。那人踢了一脚，低音痛叫一声。
“别动它！”我喊。
顾弦没等他们再动手，直接甩出靠绳，砸在门口的铁柱上，声音震得仓库轰响。她的眼神狠得吓人，声音压得低：“滚。”
那一瞬间，她像另一个人。
两个闯入者愣住，对视一眼，骂了几句脏话，退了出去。门口只剩火光和脚步声渐渐远去。
仓库安静下来，我扑过去抱起低音。它腿上被踢了一下，毛沾着血，瑟瑟发抖。
我心里慌乱，眼泪掉下来：“怎么办？”
顾弦蹲下，动作小心，把低音的腿抬起来看。她嘴唇抿得死紧，最后低声说：“不算严重，我来处理。”
她撕开自己的衣袖，把布条缠在低音的腿上。动作利落，却因为手在发抖，缠了几次才固定好。
“它会好吗？”我听到自己声音发颤。
她没有立刻答，只是抚了抚低音的头。很久，她才轻声说：“只要不放弃，它就会好。”
那一夜，我没合眼。
我看见顾弦靠在墙边，手里还攥着那条靠绳。她闭着眼，却随时像能醒来。
火光在铁皮上闪烁，把她的影子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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